周家家境小康,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比起蔡心悦家那也是差远了。 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供得起女儿出国读书,不需要她再专门抽出学习时间打工。 别的不说,比花落月的条件好太多了。 周池屿是独生女,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父母对她也从不苛刻,最后没长歪只能说明家里风气确实优良。 花落月身世颇为凄苦,为人倒是和善又聪明,周池屿在国外没少受她照顾,周家父母心里感激。 如果是一开始听说花落月父亲的事,他们可能还难免心有芥蒂,现在他们已经把花落月当做半个女儿,只有唏嘘同情的份,还很积极地说要帮忙。 联系律师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基本的义务了。 “到时候开庭要不要我和你阿姨陪你一块儿去……”周父问道,“我记得你以前说你妈那边的亲戚也早就不联系了吧。” 他担心花落月一个年轻女孩子,势单力薄地站在法庭上会吃亏。 就算法官公正,精神上压力也还是不小的。 花落月婉拒了。 倒不是信不过周父周母,而是信不过她那个便宜亲爹。 沉迷赌博的烂人一个,连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生死都不顾,就算再使出什么恶心的手段来也不稀奇。 她一个人去是了无牵挂,不必担心被花父要挟。 而且官司一结,她就能直接飞去国外继续念书,花父很难找到她的踪影,也不会叫她沾上什么麻烦。 要是周父周母因为她平白惹上一身腥,到时候被花父缠上没完没了,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花落月耐心解释了一下,周父最后还是表示了理解。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直接开口,不用有什么顾虑。”周父说道,“这些年亏得你照顾池屿,我们也希望你能一直好好的。” 花落月点了点头。 周母端出最后一盘菜,叫两人过去吃饭。 三人一边吃着饭,一边简要聊了聊官司的事,周父已经帮忙简单咨询过律师邻居。 花父起诉至法院的时候自称身体不好需要女儿照顾。但根据亲戚的说法,他能走能蹦,并没有哪里残疾或者患病的样子,也没有去过医院,或者长期吃什么药。 在生活完全能自理的情况下,年纪又还不到五十岁,就算真的判花落月给抚养费,数额也不会高到哪里去,可能还不够在城里的伙食费。 真正叫人头疼的反而是花父那种死皮赖脸狗皮膏药的作风。 花落月清楚,起诉自己其实是个幌子,只要这一回把她叫回来的方式有效,他就会反反复复地去骚扰其他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也是她选择通过亲戚转述,而不是让初中同学直接告诉花父消息的原因。 亲戚已经被烦过一轮了,多少还有点应对经验。 不过这件事周家人就不知道了,花落月也并不准备让他们知道,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 她有别的想法。 吃完饭之后,下午周父就带花落月去见律师。 晚上花落月在周家住了一晚,隔天跟律师又详细聊了聊之后,下午便要回N市。 距离正式开庭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并不急于这一时。 周母有些不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不多住几天吗?” 花落月无奈地笑笑,说:“我已经跟朋友提前约好了,N市那边还有点收尾工作,住在那边会更方便一些。我有空会经常来看看你们的。” 听她说有工作,周母有些不舍,但也就没有太多挽留。 她给花落月打包上了饭菜,还有一些干果零食,叫她带着路上吃。 最后还是周父开车送她去车站。 N市那边,唐霏霏说朋友给她推荐了一套不错的房子,晚上就可以带花落月去看,也一边很自告奋勇地说去车站接她。 开车来的是唐霏霏的中介朋友,唐霏霏坐在副驾上。 看到花落月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唐霏霏也惊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大概是周父周母的盛情难却。 “我还以为你会在那儿多住一阵子呢。”唐霏霏说道,“反正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正好躲躲风头。” “他们要上班,一直打扰他们不太好。”花落月说道。 毕竟不是真的父母亲人,周父周母对她很好。但也正是因此,她就更不愿给他们添太多麻烦。 花落月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放到身边,又注意到唐霏霏后一句话,不由地问:“还有人在打听我的事?” 唐霏霏点点头,一边不由地抱怨:“也不知道这一个两个是抽了什么风,突然都跑过来打听你的情况,昨天还有一个直接跑到我们公司去的,好像就上次咖啡店那个,问你什么时候找了对象什么的……” 然后她一时嘴快,惊讶地反问花落月什么时候脱离母单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还好她别的也没多问了。”唐霏霏有些悻悻地说,“我们老板对她还挺恭恭敬敬的,好像也是挺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不会找你的麻烦吧。” 花落月愣了愣,然后「哦」了一声。 她也觉得有点奇怪。 先前她匆匆忙忙去找周父周母,也是有回避郁折枝的想法在的。 在开会之前她就跟人打听过,郁折枝没有什么在N市发展的迹象,这回主要是为了跟另一个参加会议的老总谈生意。 既然如此,花落月也没有再想着费心闪避。 以郁折枝那种工作狂的性格,大概率是谈完生意就走了。 唐霏霏没有注意到花落月走神,只是有些担心,又多问了一句:“你确定没有跟她结仇吧?” “没有……”花落月默默叹了口气,说着却又不那么确定了,“应该……” 事实证明,有时候转瞬即逝的直觉也是很准的。 花落月看过房子,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当场签了半年的合同,晚上仍然是回了酒店,准备隔天早饭后慢慢把东西搬过去。 但翌日一早,花落月才刚下楼,就在酒店门口被郁折枝堵了个正着。 看到郁折枝的时候,花落月惊讶,但心底深处却并没有那么多的意外。 她脚步停顿了片刻,挣扎了两秒钟是正常地去打招呼,还是装作没看见,然后偷偷从旁边绕过去。 郁折枝没有留给她多余的思考时间,一抬头,与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花落月只能走过去,挤出一个如常的笑脸:“郁总,这么巧。” 郁折枝的视线就停留在她的身上,说:“不巧。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 花落月一滞,过了一会儿才问:“郁总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郁折枝点点头,看了眼花落月的身后:“你是想就在这里谈,还是找一家店——你还没有吃早饭吧?” 酒店不提供早餐。 这个点也太早,大堂里只有一个值班的前台,正探头看过来。 花落月只得跟郁折枝走出去。 酒店周边就有不少早餐店,郁折枝挑了家最干净也最清净的。 花落月心底就算打鼓,也不会轻易表现在脸上。 于是两人都极为镇定地在角落坐下,面对着面吃完了一顿平价的早餐。 郁折枝要了一碗阳春面,花落月点了一份粥。 先吃完的郁折枝放下筷子,将碗推到一边,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盯着花落月的脸开始看。 “我上次去问了一下你的同事。”郁折枝说道,“她说你没有谈过恋爱。” 这是不需要特别避讳的事实。 所以花落月没有否认。 郁折枝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说:“你唯独没有告诉我沈姐姐的事情。” 花落月也停下来,语气比起上一次吵架的时候要平和许多:“我想我已经说过原因了。” “对……”郁折枝说,“我知道……” 那句话只是一个引子。 郁折枝紧跟着说:“你喜欢我。”
第90章 90 我不相信 当初花落月是用什么借口拒绝蔡心悦来着的? 她有喜欢的人了。 蔡心悦问她是不是郁折枝,她认下了。 而蔡心悦是知道她们的协议婚姻存在期限的。 如果花落月真的想让她彻底死心,就该编另一个完完全全不会给蔡心悦留下半点希望的人。 拿郁折枝做借口,不好说全部,但至少存了一半的真心 到了今日,世俗中的障碍也已经扫清了大半。 蔡心悦出道了、独立了,仍然坚定地喜欢着她,同性恋爱关系在圈子里不是减分项……花落月也早就离婚了。 但她们还是没有在一起,这么多年可能连面都没有再见过。 为什么? 花落月对蔡心悦又那么在意,在意到一心只考虑对方的未来。如果不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不可能再移情别恋的话,她怎么会连一个尝试的机会都不给蔡心悦? 让她在尝试之后彻底死心不好吗? 又或者是日久生情,两情相悦,理应更是皆大欢喜的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朋友不像朋友,却也不是彻底的陌路人,一分心思还牵挂在彼此的身上。 只是一个是友情,另一个是爱情,永远不可能完全对等。 可花落月的身边却也没有出现别的人。 郁折枝看着花落月的眼睛,毫不犹豫地抛出了下一句话:“你一直喜欢我。” 如果花落月觉得她的话说得不对,大可以立刻反驳她,甚至跳起来扇她的耳光。 但花落月并没有。 那并不仅仅是因为她为人足够有涵养。 花落月只在愣怔片刻之后就回过了神,反过去问她:“沈小姐不会生气吗?” 郁折枝说:“我没有跟她在一起。” 花落月没有接话,静默的氛围促使郁折枝继续说下去。 “我从来没有跟她在一起过。”郁折枝顿了顿,让她当着别人的面坦白自己的错误认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她下意识地跳过了这个环节,说,“她有男朋友,而且就快要结婚了。” 这些话一出口,郁折枝就有些后悔。 这是最不该当着花落月的面说的话。 至少不能是摆在前提的位置上说的话。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气氛瞬间就降至了冰点。 花落月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都凝滞了片刻,但很快她又重新挂上了浅笑,语气轻柔却冷淡地反问:“所以这就是你又来找我的原因吗?” 郁折枝说:“不是……” 但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很苍白无力。 既定的事实面前,花落月先入为主,她又怎么才能辩驳自己的「清白」? 别说花落月信不信,郁折枝自己说起来都觉得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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