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雪长睫颤了颤,慢吞吞地收回视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默了好几秒才开回答道:“我在想,极度理性的人温柔地做着极度感性的事,真是这世间最顶级的浪漫了。” “哈?”胡椒注意力在吃的上,没听明白,“说通俗点。” “通俗点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单身狗耳朵听不懂。”祁悦用脚蹼轻轻打了一下胡椒的屁股,打完就跑,“换衣服去了猪头。” 两人打打闹闹地往帐篷跑,傅珺雪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吩咐胡椒道:“把单反带出来给我。” 话音刚落,温宛冰牵着温星从中间的帐篷出来,她朝傅珺雪看了眼,唇角翘起浅浅的弧度:“我们去挖蛤蜊了。” 温星举起铲子对着傅珺雪说:“挖,吃,多多。” “好~”傅珺雪挂起愉悦的笑,操心地叮嘱,“别离太近,小心涨潮,注意安全。” 温宛冰牵着温星下到沙滩上。 傅珺雪的视线一直胶着在温宛冰的背影上,突然又想起刚刚的肖想。 在胡椒问话之前那刻,她其实在想:和温宛冰这样的人再有更深的接触,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不同于表面的开放与放肆,傅珺雪骨子里其实是个十分保守的人,她热爱深处的自由而不是表面的解放。 比起肢体碰触,傅珺雪更倾向于灵魂与精神层面的交流。但灵魂都是独立的,于人世间遇见另一个与自己十分契合的灵魂太难了。 所以从未料到,会有一天,她居然能冒出这样的想法。 居然会幻想,和温宛冰热烈的接吻,灵魂碰撞会是个怎么样的场景。 被她以认真专注的眼神凝视,再看她面红耳赤,会引起什么样的极致效应。 是灰蓝色的暮霭与瑰色的绮霞碰撞,将一层层云雾揉碎出不同的层次;还是火烧似的的斜阳与深邃冰冷的海水交接,温暖的余晖摇曳荡漾翻涌的海浪上;亦或者是潮湿的海风与烧烤架上火舌燎绕的烈焰相触碰,氤氲出旖旎的热浪…… 温宛冰陪在温星身侧,蹲下身跟着温星一起挖蛤蜊,一大一小一样的姿势,柔软的霞光洒落出温暖的滤镜,晚风拂起她的长发,露出她专注迷人、线条流畅的侧颜,漾出一副美丽又温馨的画面。 “差不多咯,我们得回去了,不然君君姨姨要饿坏了。”温宛冰牵着温星站起身,说到后半句她在想傅珺雪委屈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 “温沝沝。”温宛冰听见熟悉的声音,心头一跳,面上的笑容还没收敛,侧头看了过去。 画面定格,傅珺雪从单反后歪了歪头,露出脸,眼笑眉舒:“要不要看看,很漂亮。” 温宛冰撩开被拂乱的长发,但稳不住有点乱跳的心:“要。” 回去的路上,温星走不动路了,抱着温宛冰的腿:“抱抱。” 温宛冰将她抱了起来,傅珺雪便一张一张照片调出来给看,温宛冰才知道傅珺雪一路都在跟拍她们。 有款步走在沙滩上的;有站着看海的;蹲着挖蛤蜊的,有单人的,也有与温星一起的。 温宛冰从微微讶异到惊叹于傅珺雪的拍照技术。 光与影在相机里碰撞、交汇、融合,冲突又格外和谐。 “怎么样?好看吧。”傅珺雪很喜欢温宛冰眼里的欣赏,有被取悦到。 “嗯,很好看。”温宛冰不吝啬夸赞,突然想起来问,“你朋友圈那些照片也是自己拍的么?” “风景是我拍的,不过人像照,”傅珺雪顿了顿说,“有的是支起手机自拍,有的是同游的朋友拍的。” 怪不得感觉不一样。温宛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拍过照了。” “那以后你可能会经常拍照了,我很喜欢拍照。”傅珺雪收回单反,对着沉到海面的夕阳拍了一张,“有些美景,也许不会再有机会再欣赏一次了,记忆会淡退,要把它们定格在照片里。” “傅珺雪。” 傅珺雪举着单反侧过脸,看着温宛冰流露出扭捏的神情。 “再拍张合照吧。”温宛冰补充,“我和你。” 傅珺雪弯唇笑了起来,一口拒绝:“不要。” 温宛冰愣住。 傅珺雪已经转过身走在了前面,留了个背影给她:“连照片都没留的美景,往往更加意难平。” 温宛冰抿唇,腹诽:这人是真的很坏。 回到营地,夕阳彻底沉了下去。天幕上缠绕的小灯泡都亮了起来。 烧烤架上摆着烤串,祁悦活像路边卖羊肉串的,边转动竹签边吆喝:“撒点胡椒!” 胡椒正在和小情侣摆弄篝火,抡起一根木头:“我打你哦!” 笑闹声在沙滩上荡开。 温宛冰放下温星给了她一个小风车转移注意力,孟栩然趁势揽活道:“我是咸鱼我先说,你们这些东西我都不会弄,我看着星星行么?” “这就已经是最厉害的活了。”傅珺雪揉了揉她的头。 孟栩然挥开她的手,不满道:“又在摆姐姐的谱。” 温宛冰移开眼,沉默地拎着桶去洗了蛤蜊,倒进了锅里,架在火上煮,拎了个马扎坐在一旁看着。 没一会儿,傅珺雪坐到了她身边:“我还以为你又吃我和我妹的醋了呢。” “怎么可能。之前是不知道你们是姐妹。”温宛冰说,“名字完全看不出来。” 不是吃醋,大概就是想到自己的姐姐了。傅珺雪想到问:“还不知道你姐姐叫什么。” 温宛冰搅动蛤蜊汤的动作顿了顿,回道:“温如水。” “温婉如水。”傅珺雪评价道,“很好听。你名字也好听,冰心见月,温良宛冰。” 不是女儿如泼出去的水的如水。 也不是在生了女儿后心都凉了恨不得其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化作冰雕的宛冰。 压抑了温宛冰很多年的名字释义,在此时此刻被赋予了全新的注解。 火舌燎在锅底,汤水在沸腾,温宛冰的心也在那刹那之间,冒出了很多暖色小泡泡。 - 天黑以后,夜幕上挂满了闪烁的星星,气温降了下来,毕毕剥剥的声响下篝火火焰在夜色里张牙舞爪,添了一丝暖意。 像这样头顶浩瀚星空,背靠山石树林面朝大海,吹着海风,听潮汐涨落海浪拍岸声,与三五个好友聚在一起,酌一杯小酒,尝海鲜烧烤,胡天侃地,是温宛冰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在此之前,她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踏出这一步的勇气。 这个夏天因为这一场露营比往常哪一年都舒爽,时间是慢悠悠地晃。 是连温星都喜欢的舒适状态,她的表现出乎温宛冰的意料。 从踩着沙滩挖蛤蜊到现在坐在天幕下吃完饭,都没有出现过激的举动。 温星吃完了手里的虾,张开手由着温宛冰用湿纸巾给她擦手,嗫嚅道:“虾、雨。” “啊?下雨了么?”胡椒伸手到天幕外,“没下雨呀。” “小星星说的是虾,鱼。”祁悦将面前的鲳鳊鱼推到温宛冰面前,埋汰道,“你这什么耳朵。” “人耳朵呗,还能什么耳朵。”胡椒没好气道。 眼看欢喜冤家又要吵起来,温宛冰连忙道:“是温星发音不标准,我都以为是下雨。” 提到下雨,温宛冰想起前不久的通话里傅珺雪对她说的话,顺势转移了话题问道:“下雨的时候露营是什么感觉?” “糟心的感觉。”这是胡椒。 “崩溃的感觉。”这是祁悦。 “不想再有第二次了。”这是小情侣们。 “别说露营,下雨天,我门都不想出。”孟栩然耸了耸肩。 “你怎么突然想到问下雨天露营。”胡椒双手在胸前交叉,“哒咩!千万别尝试。” “有人之前和我说山林里的雨声和城市的雨声不太一样,我以为是露营的时候听的。”温宛冰的视线落在了傅珺雪身上。 傅珺雪蜷着脚坐在躺椅上,懒得没骨头似的,她轻轻晃着手里的酒瓶,抬了抬眼,对上她的目光,笑容妍丽:“那可不是露营,那是绿林里的小木屋,下次带你去那里听雨好不好?” 下次,真是个美好的词语。 温宛冰还没吭声,吃完了鲳鳊鱼的温星一拍掌,童声稚嫩:“好!还要下雨。” 小家伙平地一声雷,炸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鲳鳊鱼和串虾烤熟的都吃完了,温宛冰拿了两串生的对温星说:“熟的,可以吃的都被吃完了,姨姨现在去烤,星星等等好不好?” 温星认真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等。” 温宛冰又拿了些其他人想吃的菜去烤架处。 祁悦怕她不会,走过去道:“我来吧?” “没事,我会的。”温宛冰驾轻就熟地拨了碳,点了火,布菜在烤架上。 祁悦挑眉道:“现在的小妹妹都这么全能的么?”? “时代在进步,人也在进步。”傅珺雪踩着妖娆的猫步走过来,笑眯眯地对祁悦说,“啊对了,蛏子快被胡椒吃完了。” 温宛冰做了份辣炒蛏子,味道和当初大学门口小吃一条街摊贩卖的差不多,很受欢迎。 “靠!”祁悦转身就往回冲,“胡椒!你给我留点!” “我们温沝沝小妹妹会的挺多,据说下面也比我下面好吃。”傅珺雪从前面绕到了她身边,“有机会让我尝尝?” 好记仇,温宛冰抿唇忍笑:“好。” 傅珺雪的手伸过来,指尖在她手背上很轻的划过:“刚刚的问题,你还没说好不好。” 有点痒,引起心底一阵酥麻。 “下次,要不要跟我去听雨?”傅珺雪又问了一遍。 温宛冰看着烤架上被炙烤的食材,模棱两可地回:“有机会。” 傅珺雪不太满意这个答案:“有机会是什么意思?” “是希望在期限内有机会的意思。”温宛冰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珺雪眼睫敛下,将面前的鱼翻了个面,那一面半生不熟,看着还带了点未化的冷意,她笑了一声,在心里嗔:制冷机。 嘴上却说:“那里的夏季炎热又多雨,那必然是有机会的,所以你只要说好不好就可以了。” 温宛冰撒孜然的手顿了顿:“好。” ˉ 最后一波烧烤吃完,桌上只剩竹签和一些残渣了。 温星的小肚子吃得鼓鼓的,葛优瘫在椅子上,光着的脚丫翘在黑背的背上,靠着睡觉的橘猫,怀里兜着哆啦A梦的玩偶,另一只手里拿着风车,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风车转。 “她这样看风车就好乖哦。”胡椒拿着手机连拍了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小星星怎么那么喜欢小哆啦?帽子杯子玩偶全是哆啦。” 温宛冰解释:“因为哆啦是圆的,她喜欢圆圆的东西。” “我还以为是喜欢哆啦的百宝袋。”傅珺雪接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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