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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妍抹了把眼角，拍了拍沈宁的肩膀，“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墙边处，墨屿发丝纷乱贴在满是泪痕的脸上糊作一团，失去独女，精明能干的副局长顷刻间苍老了数十岁，她茫然地抬起头，仔细听着前方的讨论声，满眼沧桑，手上扶着医疗舱，对着里面双目紧闭的人声声喃喃，“听到了吗，小墨一直惦记着你的病呢，你可不能让孩子反过头来担心你啊。” 科学家的那些术语苏瑶光听不懂，她就让39帮忙翻译成她能理解的话，听到那样的好消息瞬时来了气力，撑着尚未痊愈的五脏六腑来到跟前，头上冷汗簌簌坠落，失去血色的嘴唇啰嗦半晌，望着储存器里微不可查的能量扬起一抹笑意。 庆幸压过了无尽的后怕，现在她只想为对方还能存活于世而欣喜，只要她还在，她就有活下去的东西。 她们欢呼着，欣慰着，仿佛周子墨已然有救了那般。 钱程跟着围观了那些图纸，再次被那位首席的才智惊艳，心头无声叹了口气，不是感叹自己技不如人，而是惋惜方才那番话全都白说了，归根究底副局的病同样是修复在原有能量上的缝合，而不是再生。 精神力是一种很奇特的能量，它不是器官，更像固体，没有自主愈合功能就更别提再生了，现在缺失那么大一块能量无以为继，不是单靠缝合就能解决得了的。 就像古早时期截肢那样切掉了就再也长不回来，而那所谓的仪器，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不过又是空欢喜一场罢了。 毕竟她们不是专业的不了解情况，误会也很正常。 可……她的亲朋好友为找到治愈的法子那么开心，终是不忍心，与其再打击人家，不如让她们自己认清真相，于是钱程收好自己的东西默默撤了出去，她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跟着过来完全是出于私心，现在该回太空观察维尔的情况了。 离开诊疗室，后面便有人开门而出，“次席留步。” 见到来人，以及跟着的医师，钱程点了下头，对眼前痛失所爱的人并未多言，“上将……” 注意到次席惋惜的表情，所以苏瑶光追了出来，“那个图纸，能够恢复精神力吗？有什么话，你直言无妨。”太平不是靠粉饰出来的，刚才她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欣喜过后她冷静下来，发现问题好似并未得到解决。 失去了首席研究员的智慧，她只能指望次席了。 苏瑶光如此执着的要一个答案，不敢隐瞒，钱程只能选择如实相告，末了一脸羞愧地羞愧道，“我研究修复工作多年都未能破局，而这个问题已被首席解决，更深入的……并非我能企及。”实在无能为力。 镜中月，水中花……方才的欣喜都做不得数了，苏瑶光眉头一簇，不过现在的情况可比先前好上太多，有能量保存下来就意味着她的爱人还没死，信念重塑足以让她保持冷静，沉声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你是次席，除了你没人能救她了，你需要什么？一切资源，我和管理局全力配合你。” 若是有办法她就是首席而不是次席了，不过现在对方胜局已定，未来的陛下如此许诺……任何一个研究员都不会不心动，更何况，钱程不想毁掉令对方振作起来的希望，更不想她的对手就这样憋屈的死去，略作思忖，语气有些勉强的试探道，“我可能要研究很久，或许不会交出令您满意的答卷，您……” “你不要有顾虑。”苏瑶光打断了后面那些令人沮丧的结果，斩钉截铁地道，“不论多久我都等得起，你只管救她，其他任何事都不需要你操心。” 沉思良久，钱程郑重其事的重重点头，在答应对方之前，她忽然问了一个问题，“您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那个人可是首席啊，但凡自己动动手脚，次席就能取代首席的位置了，上将真的不怕吗。 闻言，苏瑶光有些恍惚，似是陷入回忆，“她跟我聊起过你。” 啊？她们谈恋爱聊自己做什么，钱程有些震惊的追问道，“她说什么了？” “她说你是个很努力很骄傲也很纯粹的人，一心想靠科研赢过她。”记忆中那个人说完这句又很是自傲断言次席永远无法超过她那个首席，不过这些就不用告诉对方了，苏瑶光笑了笑，“无数人中脱颖而出的次席，功成名就却从不对上位者曲意逢迎，而是坚守本心专注于为贫困家乡和落后地区做科研贡献，在她被架空的那段时间，你不曾争权夺利更不曾落井下石，奚落都不曾有过，这等品行世间少有，她很敬佩你，也很欣赏你。”这倒是不加修饰的实话。 首席厌恶资本家厌恶贵族厌恶皇权，恃才傲物油盐不进，次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干实事，把想拉拢二人的贵族搞的半点脾气没有，最后都放弃了。 “虽然我对你了解不多，但听她这样描述，对这样的你，我是放心的，我想她也会赞成我的决定。” 很难想象那个人竟然敬佩自己，她视为对手的人对自己的评价竟然都是正面的，钱程不禁眼眶一热，这顶高帽子戴在她头上啊，她就算是拼上满头的长发，也要努力把那个家伙救活！ “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要说： 首席：笑死，我并不赞成你的决定！ 上将：？这你也要拆台？ 首席一脸讳莫如深：不，我只是下线太久想引起你的注意罢了。 上将：哼，屁股撅起来！
第368章 结局（上） 苏瑶光为次席大开权限之门，整个帝国乃至管理局的资源予取予求，在主脑的统御下研究室与副手人员即刻配齐，对于副手，苏瑶光只一个要求：性情纯良。 是的，才学不是门槛，因为最有才学的那个人已经成了灰，她不敢强求速度，只想保证那仅存的小黄豆不被奸人所害，万无一失的回到自己身边。 回到诊疗室，沈宁与严妍还在同墨屿讲述图纸的效用，让失去独女的副局长眉宇间的悲恸卸去不少，仍然留着泪，或许是欣慰的。 苏瑶光接过台上的工具，忍着胸腔内的剧痛，仔仔细细将那摊灰烬收集到专门用来保留遗骸的盒子内。心里存着无限的希望，可眼前的灰烬却让人悲痛欲绝，心情无法言说。 化成灰了，仪都检测不到没办法用医疗舱修复，跟着回来的次席神情凝重，“上将，首席的身体也是个问题……”她是既然决定做了就会尽心尽力的性子，不会在意这话对方愿不愿意听。 又往苏瑶光心口捅了一刀。 “不需要担心，我留有备份。”苏瑶光镇定回道，那备份是分手前为了将人送到地球而特意准备的，她们是情侣，获取对方的相貌数据以及体细胞轻而易举。 只不过六年时间，有点久了……重塑的新躯体是对方20岁时的模样，比起现在青涩不少，也更有朝气更有活力，苏瑶光一时有些恍惚，心想如果让那小东西知道，一定又要骂自己是个馋小姑娘身子的老色批的…… 好似语音都在耳边回荡，她无比期盼她的爱人赶快醒来左右开弓对她好好骂上一骂，可眼前的灰……又强行把她拉回现实，苏瑶光狠狠闭了闭眼，忍着摧枯拉朽的剧痛，一点点将，将她的爱人收集起来。 心事不必说，自有泪千行。 她默默留着泪，时不时用袖口擦净脸庞，避免眼泪混入灰烬。 一丝不苟地收集，以往稳得不像话的手不住颤抖，花开阳再承受不住，跑到外面哭去了，温婉不敢离开，怕她再出个三长两短，寸步不离地跟着。 不知过了多久黑灰被收到盒中，检测台面恢复了洁白，那些干涸了的血印也被铲去一并装入盒内。 混在一起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她们往后也要合葬的，最终同样不分你我，苏瑶光心想着，已然做好最坏的打算。 抱着小盒，那装有对方的小盒，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坠落，她偏过头将耳朵贴在盒上，就像无数次她躺在对方怀里那样自然…… 痛失所爱，她周身萦绕着无法言喻的悲伤，任谁看了都心中不忍，温婉背过身去抹了把眼泪。 按理说遗骸该交由直系亲属，可她们还没结婚不是法定意义上的伴侣，也就是说，她没有资格保管她的遗骸，要交给对方双亲的，苏瑶光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可在面对醒来后即崩溃的周舟，她开不了那个口。 “伯母……我会想办法救她。”她甚至都不敢保证一定能救活。 靠在墨屿肩头，周舟神情悲戚，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长久以来她的精神力只破裂这种最轻微的小伤，能量体还未受损都无法根治，硬生生折磨了她那么久，而她的女儿燃烧自己，只剩那么一点……她也不想放弃，她也很想心存希望，希望有一天女儿能回到她身边，甚至用自己的命换回她的宝贝她都甘之如饴，可现实不允许她不切实际的幻想，久病成医，那仪器救不活女儿。 她满脑子都是女儿从呱呱坠地到牙牙学语，家里至今还留着她儿时引下的手脚印，像猫崽子那么大的孩子，一天天长高，看她亭亭玉立，看她长大成人，看她惊才绝艳，看她登峰造极……却在最好的年华戛然而止。 一幕幕，深深刻在母亲心里，永远无法释怀。 …… 妻妻俩流泪不止，抱着装有女儿的遗骸走了，两位看起来极为年轻的母亲相互搀扶着，走得如老年人般步履蹒跚，苏瑶光远远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脏顿时被剜去一块，大大的一块，剧痛再度发作，她捂住心口险些倒地，被身后的温婉眼疾手快扶住。 吃不住疼，苏瑶光蹲在地上，头深深埋在膝盖间，什么都没说，温婉甚至能听到泪滴坠落的啪嗒声，她哭的不声不响，看得人心疼，身后又有呜咽声，是她家的小花。 缓过劲来，苏瑶光有些虚弱的上前，蹲在姐姐身边，“你才刚适应身体，别哭出毛病来，阿婉姐和小葵会担心的。”姐姐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也有了关心她的家人，而自己，才真真正正是孤家寡人了。 花开阳死咬唇瓣竭力忍着，忍来忍去，哇地一声，指着光脑上还没整理好的图集嚎啕大哭，“我还没来记得把这个送给她，怎么会这样啊。” 看到光脑自己邪魅阴郁的脸，格外恐怖，苏瑶光一时怔松，她从未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这照片是哪来的？从背景渐渐分辨出那是在别墅屋顶长出的不知名蘑菇，旁边还标着文字提醒，“我就想看看她未婚妻看了这张脸还能不能亲的下去！” 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指尖拨动，下一张是秦昭沐的单人图，看角度是偷拍的，人高腿长冷清御姐，的确是那颜狗喜欢的类型。 后面七人围着火炉恰烧烤，茫然盯着镜头，而策划这一切的人笑得格外得意；新年的全家福，所有人都在场，那个人抱着猫猫，头微微靠向端坐着的自己；星原周年典礼、建国庆典，类似的照片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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