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将餐盘送去收集点。陈婷捂着胃,一站起来才发现自个吃多了,有点撑得慌,吃撑的感觉不太好受,却让她分外伤怀。 末世里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竟然还能吃撑,她在江峡做卧底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消消食再回去吧,不然窝在车里也难受。”周子墨提议道,浅笑,“你来了这么多次,还没转转呢。” 陈婷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周子墨带陈婷去了洗衣处、纺织部、畜牧场、宿舍,一大圈走下来,欣欣向荣的和谐生活撬开陈婷封闭的心,一下一下凿开她的嘴,出声询问这些工作酬劳有什么不同。 “基地每天免费供一顿饭,时不时的还有奖金和补贴,多劳多得,什么工作都能好好活下去。”听到陈婷询问,正好听到的小哑巴关玲插嘴回道,经过治疗她找回了声音,但还没修复到位,讲话有些含糊不清,慢慢说还是能让人听懂的。 陈婷一眼认出江峡的出气筒,望着关玲惊讶的合不上嘴,她不是哑巴了么,怎么能说话了。 “哈,陈姐。”关玲认出来人,当初在江峡的时候陈婷明里暗里帮过自己不少次,见到对方自是脸上挂了笑,她一早就知道几个基地长有拉拢陈婷的心思,一字一顿的补充道,“有人给我治病,快治好了,这里真的很好,陈姐,你也过来吧。” “我……”那双坚毅的眸子流光盈动,陈婷眼尾通红,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子墨给关玲使了个眼色,让她给陈婷点时间,别把人逼急了,关玲挤眉弄眼的往陈婷手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听话的跑开了去。 打开掌心,一只小巧的糖果安稳的躺在上面,糖纸上印着花哨的小草莓,还是草莓味的。 “这家伙舌头都没好还敢吃糖。”周子墨笑骂,“回头我就把她零食袋一锅端了。” 紧紧攥住糖果,陈婷好一会才调整好情绪,斟酌措辞,“她,怎么治好的?” “基地有医生,她的异能可以修复受损组织。” “那,那些残疾人士呢?不能修么?”陈婷急急追问。 “修得了肉,修不了骨头,暂时没什么办法。”周子墨坦诚答道,“往后或许等她等级上来能修复,也可能修不了,谁都说不准,就不给人画饼了。” 陈婷眼中的光熄灭,再次陷入沉默,那颗糖被紧攥的掌心带到口袋里。 不知不觉间,她们来到大门口附近的医院,午饭时间,病号和坐月子的人们都在用餐,医护人员轮班去食堂吃饭,走动的人很少,陈婷没看到那位异能是修复的医生,一路跟随,来到一间特护病房。 刚到门口,她便听到了哭声,周子墨没有进去,而是透过病房旁边的窗子让陈婷看了看,里面的婴儿…… 此时,陈婷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复杂来形容,就好像胸口堵了些什么,堵的她整个人快炸裂开来,嗓音微哑的哽咽,“我没想到你会留下他们。” “呷,你可别觉得我是什么人都救的圣母烂好人好吧,月份都那么大了不敢做人流。”周子墨歪着嘴澄清道,“生下来杀了太多,下不去手了才挑些身体硬朗的留下,就当给大家增添就业岗位了。” 陈婷怔然,“那孩子的母亲没意见么?” “她们又下不去手,谁敢有意见,反正基地集中抚养,谁也不知道哪个是自己的孩子,有意见也憋着。”周子墨摆手,显得非常独断专行。 是个人都下不去手,结果让苏瑶光徒增杀孽,提起这个她就遭心,不想在这块再呆下去,她抬腿离开,带陈婷来到小青初的加护病房,也不管陈婷怎么想,见缝插针的逗了会粉琢玉器的小宝宝,这才心满意足离开医院。 “那个孩子挺漂亮的。”陈婷自然看出周子墨对小孩的优待,干巴巴的夸了句,这世道,也就周子墨这养得起这么多孩子,还能养的这么好了。 “是啊,不漂亮我也不会去看她。”周子墨颜狗的理直气壮,又老母亲似得显摆起自家孩子,“她叫青初,好听吧,我感觉她长大一定是个大美人!” 青初……确实好听,陈婷点头,“姓青么?” “没有姓,就叫青初。” “这样啊。”陈婷笑了笑,“是个好名字。”笑容中带着历经沧桑的苦,比黄连还苦。 周子墨看见了,也全当没看见,基地就这么大,走下来不到一个小时,食也消的差不多了,陈婷提出告辞,她从善如流的放人回家。 离开前,周子墨笑眯眯的挥手道别,“下周见。”丝毫没有提及招揽的事儿,倒让陈婷松了口气,匆忙留下一句:“下周见。”逃跑似得开车离开。 外头景色依旧,和来时没有分毫不同,离开监狱基地后,胸腔鼓胀的情绪如皮球般泄了气,陈婷眉心渐隆,嘴里是苦的,心里也苦。 大脑一片茫然。 她机械性的踩着油门,僵硬的旋转方向盘,不知过了多久,无意间碰到口袋里的那颗糖,陈婷端详半天,拨开糖纸放到嘴里,草莓味席卷而来,迅速占领口腔,苦涩尽数褪去。 甜,真甜。 好久好久没这么甜过了。 她知道周子墨过得好,而且是会过的很好的那种,衣食无忧。长久以来,她避免和对方过多接触,就是怕自己会动摇,可真切体会对方基地的生活……她不禁想到自己在江峡的日子,根本没有可比性。 对方一字未提招揽一事,却处处都在对她示好,无声的向她抛出橄榄枝,那里很好,真的很好,好的人舍不得拒绝。 吧嗒,水滴不听话的淌了下来,年轻女人带着笑意的脸庞泪痕纵横,那双坚毅的眸子被脆弱填满,通红一片,车子奔着夕阳的方向飞驰前行,渐渐消失在茫茫雪地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诈尸.jpg
第299章 回归 一个礼拜后,塔台上方来报,陈婷如约而至,刚九点钟就来到基地地界,卡着刚用过早饭,离午饭相距甚远的时间点,一看就是故意为之,不给她请客吃饭腐朽灵魂的机会,周子墨挑了挑眉,吩咐下去:“半个小时后再放下迷彩。” 江峡来人送鱼,开筋器向来及时褪去迷彩,让人找到门路顺利进来,这次故意不放……花碗寻思过味儿来,执务官又不当人了。 这次陈婷依旧是自个来的,逐渐靠近目的地,熟悉的景色让她松了口气,全神贯注的开了一宿车,身上不舒坦,正活动肩膀准备等会搬货,忽然发现眼前的场景变得陌生,小楼是哪来的? 这地方她没来过,难道开错路了?不能啊,这条路她来过十几会了总不可能犯错,陈婷心里犯嘀咕,继续向前开,路标牌和几家企业的广告牌显示的的确确是青州省长庆市,第一监狱就在这。 兜兜转转,绕了好几圈,硬是看不到第一监狱的影子,陈婷心头一沉,大白天的遇到鬼打墙了? 子不语怪力乱神,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陈婷不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疲劳驾驶走错了路,开车往回走,重新回到高速岔路口,多次确认没错后,这才重新上路。 折腾了好几次,依旧没找到监狱,陈婷呆愣,她记忆紊乱?她老眼昏花?她不中用了? …… 等周子墨与陈婷碰面,已是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大冷的天,陈婷脸上血色尽失,支棱的板寸湿漉漉的,汗水打绺往下淌,嘴唇哆哆嗦嗦,看来吓得不轻。 周子墨抿嘴偷乐,给她倒了杯热水,佯装不知的嘘寒问暖,“陈姐这是怎么了?路上不顺利么?” 整件事一言难尽,不知该从哪开始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陈婷正组织语言告诉她自己可能白日撞鬼,就看对面的年轻女人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脑子里当下蹦出一个念头,“是你搞的鬼?” 周子墨无辜眨眼,“什么我搞的鬼?” 陈婷仔细端详半晌,没看出破绽,一脸苦笑,“抱歉,是我想岔了。”可能自己出了幻觉。 她不说,周子墨也不问,善解人意的不像话。 等搬完鱼,周子墨往车边一站,说好的粮食也没给的打算,拉起陈婷就走,“你这满头的汗先洗洗去吧,着凉可就不好了,正好洗完一起吃个饭,吃完搬粮你就能回去了。” 陈婷欲言又止,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照对方的意思来。 随手一放就能把粮食放车上,非要吃完再搬……周子墨可比大小姐霸道多了,说一不二,给安排的明明白白,陈婷读懂了,更何况她多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车子油不够,还得跟周子墨这边讨些汽油,拿人手短,不好拒绝。 洗个热水澡身上舒服不少,这些江峡也有,没什么好稀罕的,稀罕的是给她准备的新的内衣裤,陈婷在大坝驻扎,贴身衣物准备的不少,那次变故后随身行李七零八落丢的所剩无几,早就不知道去哪了,现在身上就一件换洗的运动背心,衣料都磨毛边了也没有换的,磨得后背生疼。 陈婷跟外出搜集物资的队伍提了两次,无果,人家告诉她现在江峡都是男人,女人的需求不在搜索范畴,一句话给她打了回来,挑不出理,她也没办法再提,就硬挺着,新内衣来的太是时候了。 她心里早早砌起一道高墙,可当糖衣炮弹真打过来,陈婷唇瓣紧紧抿着,和她缩着的眉头一样,好像这样就能强迫自己不动摇。 世人皆知,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最能动人心。 新内衣大小刚好,比磨后背的旧衣舒坦多了,陈婷松了口气,出了浴室就见周子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旁边叠放整齐的衣物努了努嘴,“换上吧,关玲特意要我送给你的。” 冬衣厚重,平时看不出来,现下陈婷走出来,周子墨才发现她瘦的厉害,全靠原先的肌肉撑着,不然真成行走的排骨了。 没注意周子墨打量的目光,或许说她并不在意,陈婷上前拿起衣物,一套保暖内衣,一条棉裤,外加一件皮夹克外套,都是新的,也都是顶好东西。 还有人惦记自己,惦记她穿的暖不暖,陈婷鼻子发酸,衣料上的指尖不住颤抖,三番五次的触动,她说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麻木的换上新衣,将旧衣叠起。 军裤膝盖处料子磨损的透亮,裤脚磨得稀烂,针线缝制的痕迹长长短短,上衣袖子更是磨漏了个大窟窿,还没来得及补,曾经引以为傲的军装,此时就像她的内心一样,破破烂烂、千疮百孔。 现在军方再发不出新的训练服和军装了,可能等再过几年,这身充满标志性意味的制服就会永远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从此销声匿迹,再不复往日荣光。 痛苦又让她备受折磨转变。 陈婷闭了闭眼,背过身去抹了把眼睛。 今日的菜品比上次更为丰盛,正好赶上为期半月一次的限量供应,盐焗皮皮虾、辣炒蛏子肉以及香辣蟹,食堂里里外外充满快活的海鲜气息,人们热情高涨,才刚到饭点就排起长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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