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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擦肩而过。 苏瑶光的离去让周子墨一阵失神，她脱力般瘫坐在门口，不知何时停止流泪，身边堆着她收集来的蚕茧，放眼望去足有几百号人，一大滩摞的老高，经过一段时间蚕茧失去象征纯洁的白色染上腥臭的血红，好似粘液中的虫卵，一张张苍白的脸惊恐又憎恶地盯着自己，恍惚间她还能看到少年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 确实是虫卵，都是些蛆虫！没忍住，周子墨趴在地上干呕。 不多时，登云楼获救的人们确定周围没有危险后三两成群的走出囚禁她们的牢笼，不约而同的来到灰黄小楼，人群中周子墨看到方才有过几面之缘的杨茜，她脸上泪水糊成一团，嘴巴大大裂开笑得欢喜雀跃，眉宇间却难掩过往疾苦，她们又哭又笑，尽情呼吸着自由的空气，脸上写满无法言喻的悲喜交加和逃脱升天后的庆幸。 “你真的很厉害，谢谢你……”杨茜哭的话都说不利索，“谢谢你救了我们。” 周子墨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这天晚上她们都经历了很多，杨茜看出她不愿多说，很识趣地组织大家进去帮忙，登云楼里关着的人大多被稍有权势的暴徒相中，有一部分人受到的虐待相对小了些，身体受不住的在外面休息，不时有人痛哭着上前捶打蚕茧中的败类…… 渐渐的，关在里面的女人被大家七手八脚的抬出来，周子墨找了些曾经搜集的床单窗帘将她们的身体盖住。 人多力量大，在众人的协助下救援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周子墨将物料交给她们，自己回坐到门口，蜷着腿她呆呆望着远处还在肆虐的火龙卷风，明明她在这却给人一种剥离感，不知道心思飞去了哪。 不知这样持续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怎么苏瑶光上将没在你身边？”阴阳怪气的，颇有几分哀怨。 周子墨愕然抬头。 …… 苏瑶光心里凉了半截，她不好受，确切的说很不好受，倒不是因为眼前的惨剧，这般场景她见过太多，比这更残忍的亦多如牛毛，她不是没有触动，只是触动仅发生在目睹的那一刻，不忍……存续了几秒钟而已。 她不好受原因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周子墨那声充满欺骗的回答，“好。” 与上次的刻意报复不同，却很嘲讽的和自己先前隐瞒噬脑虫的刻意安排完全一致，为了达到目的，为了自我坚持，她们不约而同的不惜哄骗最亲密的人，只为让对方放松警惕，一击得手。 此时此刻，苏瑶光才真正意义上的体会到被心爱之人欺骗的感觉，那是种说不出口的剜心和五味杂陈，比刻意报复更加沉痛——没有剧本没有掩饰，只有直白的不能再直白的欺骗。 曾经在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她们陷入争论，争论过程和结果哪个更重要，自己认为结果更重要，为了达到目的她会不择手段，而对方则更在意，可事到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对方竟然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 这完全违背了周子墨一直以来的理念，究竟她彻底改变不在意过程了，还是说不在意过程中的被欺骗的自己……好像不管哪个都很难让人接受。 温婉说的没有错，她们两个都太要强了，在自己坚持的事情上她们互不相让，都说强强相争必有一伤……一旦她们两个对峙，总要有一个人败下阵来，总会有一个人受伤。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甚至开始怀疑对方并不需要自己的保护，是不是在周子墨眼中，自己的保护已经成为了一种负担所以她才靠欺骗摆脱，然后发展成现在的模样。 苏瑶光陷入迷茫，那双剪断铁丝的手却不见颤抖。 …… 只隔了一道江，右岸的异常自然被左岸的人看在眼里，张秘书回到基地后悲痛交加的宣布了几个失踪之人的死讯，几人一口咬定周子墨和苏瑶光是为了救深陷尸群的队员牺牲自己。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过是说给普通人听得罢了，李成清楚二人没死，而是被送到那群刽子手的床上。 无力的祈祷，李成逃避似得在楼顶放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面燃起了山火，他立马坐直身子定定注视熊熊燃烧的烈火，棕色的瞳孔被火光映的晶亮。 “中队长，我觉得……”一旁观摩的护卫队队长忽然轻声道，“我觉得是她们干的，她们有这个能力！”他语气兴奋，紧紧攥着手里的军号。 这一天他们等了很久了。 是啊，他们确实等了很久了，正是因为足够久才不能功亏一篑，李成思忖良久，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说：“再等等……” 过了许久，山火没有被扑灭反而愈演愈烈形成了火龙卷风，张秘书坐不住了，他带了几个人急匆匆的离开，李成默默注视着一切，冥冥之中眼前直冲云霄的火光仿佛是种预示，预示业火即将涤净人间，预示着这是拨乱反正的信号，预示着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以对面的人员规模，不可能放任山火蔓延到如此规模，这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他不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李成当即咬牙下令，“行动！” 嘹亮的军号声霎时响彻夜空，号声之下久违的使命正在召唤，一个又一个的士兵热血沸腾的从被窝爬出，他们身手矫健，饿虎扑食般迅速解决藏在身边的暗探，熟练地仿佛在心中演练过无数遍，对岸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状况都没搞清楚便被清理殆尽。 士兵们手持武器，很快在酒店楼下宽敞的广场前整齐地成列成行，随着李成一声令下，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气势汹汹地向对岸进发。 他们要夺回大坝！不成功便成仁！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不愿透露姓名的阴阳怪气人士：呵，女人。 猜猜看是sei来了
第238章 量力 来人……在周子墨意料之中，却又始料未及。 将孕妇带回监狱的是张晨的室友刘畅，刘畅安顿好孕妇后回来帮忙——意料之中，大小姐跟来……始料未及，张嘴就问苏瑶光更是始料未及。 救人心切，刘畅带了几个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去，周子墨整理好情绪，自动避开苏瑶光三字，抬头看向大小姐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呵，我不能来么。”大小姐冷笑，捉住苏瑶光的点没放，“你不进去，她惹你生气了？” 周子墨摇头，她现在不想聊这个。 看来还没和好，大小姐心头闪过一丝窃喜，扫了眼小楼内里，按下满腹怨气，“你再不回去就失去我们优秀的武医生。”她阴阳怪气的嗯了一声，“还会失去我们大家。”语气着实称不上好。 周子墨自知理亏，“送回去的人太多了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皱着的眉却没松开，她有些不解，那些孕妇状况不算太好，但以武朵的能耐外加凌渡院士协助，应该不至于吧…… 她一道歉，大小姐脸上怨念更重，“不是多少的问题。”类似1+1=2的题目来得再多都好处理，结果谁成想她们面对的1+1其实是哥德巴赫猜想，这谁遭得住，超脱能力范畴她们解不出来。 加上某人落荒而逃将她丢下的经历，大小姐言语间透露着四个大字：我很不爽，大家也很不爽。但眼下这个档口不是算账的时机，不过暗戳戳地发泄不满罢了。 听闻邵婧然和萧念的巧合重逢，周子墨愣了半晌，邵婧然病情发展比她预想的坏了太多，再加上一个萧念……确实给大家带来不少难题，然而她只是个科学家又不是医生，能做的并不多，她不复以往遇事全力解决的积极，像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 面对强大的敌人她还跟人家撸袖子硬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给人打击成这样，都是人精，大小姐环视一周仔细思量……很快找到了答案，周子墨的心思她大概猜出一二，无非是怜悯受害者的遭遇，亦或者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惶恐难安。 大小姐和苏瑶光是一类人，她们很现实也很冷血，惨剧引发的不忍不会持续太久，可大小姐又不是苏瑶光会体贴周子墨情绪，她张嘴一针见血。 “不过弄了几个人渣，别跟我说你还自省起来了？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圣母。”她说的轻巧，轻巧的背后是沉重的代价，末世生活早把人磋磨的面目全非，失去尊严、身体、人性，这种事就和家常便饭一样随处可见，若不是大家一路扶持，大小姐也很难说自己会不会被黑暗吞噬。 麻木归麻木，那瞬间的不忍做不得假，在大小姐眼中虐杀是为了泄愤，更为了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和秩序，一开始的确很难接受，但习惯就好，只要不是滥杀无辜便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小姐看的透彻，只不过圣母这个词放在祖安老喷子身上非常不恰当，周子墨张了张嘴，以往的伶牙俐齿语塞的不知该如何反驳。 没去帮忙，大小姐双臂抱肩，挨着周子墨靠在旁边的墙上，也是顾及形象才没和人一起盘腿坐在地上，她淡淡说，“我以为你们星际人见多识广，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她语气平静、却又道尽末世的无可奈何。 是啊，末世可不就是有许许多多的无可奈何，天大地大，想管这事天王老子来了也有心无力。 话是大实话，就是一番拉踩听起来有些刺耳，周子墨抿了抿唇，“我只是个研究员。”没机会接触，自然也就没那么习以为常，这话放到苏瑶光身上或许更为恰当。 解释却有几分合理，说起来即便自己，在六十年前末世爆发的那天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望着远处的火龙卷风，大小姐忽然询问，“火是你们放的？” 周子墨也不揽功，摇头说：“张晨她们弄得。” “烧这么旺你打算怎么收场？” “烧去呗，不收场。” 大小姐一愣，也是，烧干净了的好，转而失笑，“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张晨她们，倒是巧了。” “确实很巧。” “花港是个好地方。”大小姐没头没尾的说着，大城市机会多，人也多，说不上什么时候便会重逢。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多是大小姐挑起话头，周子墨干巴巴回应，没话找话似得，正事半点没提，毫无营养。 说得周子墨有些倦了，奔波一天有点累，她毫不顾忌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火太大了，黑烟飘到这边空气逐渐呛人，哈欠没打好反被呛了一口，咳的涕泗横流，绕是她没有偶像包袱也尴尬的够呛。 大小姐就在一旁默默地看她出丑，心里绷紧的某根弦猝不及防断掉，神情肉眼可见的复杂，等她咳完，大小姐开口说：“她们还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你觉得呢？” 这是什么狗屁好结局？周子墨不敢苟同，她很累不想较真，遂选择沉默。 身边的人满身血污，精神萎靡的那张小嘴儿都不惹人生气了，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大小姐抬头望向蔚蓝深沉的夜空，“若不是江边食物充足，你发现的只会是堆被人类嘬食过的白骨。”她语气和平时一般柔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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