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对他们来说不也是如此吗?他们只当她是自己的孩子。他们迫切地谋求她的理解,却从来不想知道沈澜沧为什么要拍电影,只是一听就开始反对。 不过谋求别人的理解也挺累的,尤其是父母的理解,过程中总伴随着一种难以明言的负罪感,所以沈澜沧放弃了。 “那之后呢?你们到山上了吗?”罗谣问。 沈澜沧怔了片刻,才说:“上去了,走了快四个小时,腿都冻麻了。” 那天他们上到半山腰时只剩零星雪花在飘,风像个纤夫,将沉重的云团向前拖曳。他们停在一处低缓的山坡上,沈澜沧的眼前是水墨般重峦叠嶂的雪峰,一座压着一座,没有尽头地延展。 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真像个侠客,腰间配一把剑,远离红尘纷扰,独自在无人的雪域寻找内心的宁静。 罗谣扒着扶手,笑道:“中原第一剑客沈澜沧独行云南,骑马上雪山单挑四大高手。” “我是中原第一剑客那你是什么?”沈澜沧问。 罗谣捶捶胸口,说:“在下东北第一刀。” 沈澜沧对她抱了抱拳:“四大高手乃我手下败将,是时候单挑东北第一刀了。” 她只会陪罗谣玩这种幼稚的把戏。只见罗谣竖起衬衫领子,口吻冷酷,摆出高手过招的姿态,说:“奉陪到底。” 沈澜沧随口问:“什么时候切磋一下?” 罗谣脑子一热,飞快贴到她耳边,说:“在床上的时候吧。” “我……”沈澜沧差点骂出脏话。 罗谣这个始作俑者红透了脸,笑得趴在扶手上直不起来,她紧握沈澜沧的小臂,笑声闷闷地传来。 “对不起……”她说。 沈澜沧什么也说不出来,跟她一同赧笑。宋小雨的脑瓜突然出现在她们座位中间,她露出一只眼睛,问她们笑什么。她们轮番说没什么,却笑得愈发厉害。沈澜沧肚子疼,扶着额头靠在前排的椅背上。 宋小雨纳闷了,从广播结束开始这两人就有说有笑的,到底是什么让她们笑成这样,她抓心挠肝地想知道,但这两人绝口不提,只说没事,当真奇怪。 待她们平静下来,沈澜沧又拿出漫画来看。她平均五十秒翻一页,但谁知道里面的内容有没有进过大脑。 在她们的严防死守下,宋小雨已经对她们的笑话失去了兴趣,严子敏靠在她身上睡觉,罗谣鬼祟地向后瞄了一眼,也依样靠在沈澜沧身上。 罗谣嘴上虽狂,但实际她们并没有走到那一步。这几天她们只是一起躺着,最多接吻,晚上抱着睡觉。 毕竟最近聚会繁多,又是高桥老师请客,又是电影庆功宴,罗谣的店主还组织了一场欢送会。罗谣从便利店辞职了,她已经攒了不少钱,现在需要的是时间。 从互相摊牌那天算起,她们实际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三天。更别提这三天里她们大多数时间都疲惫不堪。 罗谣胡思乱想了一阵,靠在沈澜沧身上慢慢睡着了,沈澜沧也靠着她,漫画重新翻到登机前看的那一页。
第49章 将近正午,飞机在降落在大阪。下降时罗谣又趴在沈澜沧身上看风景,趁人不备还在她脖子上一通乱蹭。 春天时罗谣来过这座城市,景色倒没怎么看,只去了大阪城,其余时间全跟着同学泡温泉、吃东西,撑得晚上睡不着觉。 这里比东京还要热,一出机场她们就纷纷脱下外套,罗谣和肖慧中挤在伞下,走得汗流浃背。 她们先去旅馆放行李,那里离市中心稍远,胜在房间宽敞。罗谣和肖慧中住一间,宋小雨、严子敏和沈澜沧住另一间,那间是家庭房,沈澜沧进去抢先把小床占了。床很短,她躺上去脚趾会碰到床尾的木板。 罗谣揶揄,说你那么大块头,偏去当宝宝。沈澜沧趁人不注意对她说,不然你来跟我睡大床,我们切磋一下?罗谣呸一声,说低俗! 一路上宋小雨都在嚷嚷,说你们知道找两间五个人能住下的房子有多难吗!她在不同的旅行软件上翻了好几宿,饭都没怎么吃,才订到合适的地方。 “你们知道三人间有多难找吗!”宋小雨头疼。 为了这份情谊,她们决定中午请她吃饭。在旅馆隔壁的咖喱店,肖慧中把小食点了个遍,摆在宋小雨面前,任君选择。 宋小雨问大阪有什么特产,肖慧中说大阪烧和格力高,严子敏说关西腔和搞笑艺人,罗谣说服部平次。 “谁?”严子敏问。 “服部平次,”罗谣重复,“柯南里那个黑黑的关西侦探。” “要论装蒜我可是全日本第一。”沈澜沧说。 “为什么?”严子敏一头雾水,她几乎不看动漫。 罗谣叫道:“你看过!” 沈澜沧得意地笑,说:“当然。” 罗谣说:“你不是不看侦探片吗?” “居然有人不看侦探片!”肖慧中震怒,“这得失去多少乐趣!” 她肖·波洛·慧中可不能容忍有人不爱侦探片。 当初她和罗谣争当福尔摩斯,结果罗谣让她说出《巴斯克维尔的猎犬》里被杀害的爵士全名是什么,肖慧中浮出几个骂人的微笑,说算你狠。于是她就变成了肖·波洛·慧中,罗谣摇身一变成为罗·福尔摩斯·谣。 严子敏老实地说:“我就不看,太吓人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人呢?” “我带你看!说好了,就今晚看,必须看!”肖慧中决定重振侦探片的雄风,她刚好坐在严子敏旁边,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背上,吓得她瘫了下去。肖慧中和罗谣一左一右架住她,把她拎起来。 严子敏带着点哀求的神色,问:“不恐怖吧?” “绝对不恐怖,要是你觉得吓人,把我脑袋拧下来!”肖慧中横着把脑袋伸到她面前,却被罗谣趁机弹了个栗子。 罗谣对沈澜沧眨眼。她没有透露沈澜沧也害怕看侦探片,不然一定会引发更大的轰动。 沈澜沧束手无策,她当然得作陪,因为肖慧中要借她的电脑放电影,她为了剪辑带的电脑,倒成了坑害自己的工具。 下午她们先去大阪城,古典的宫殿坐落在一片青翠的草色之中,被几条水道环绕,充当现代城市的心脏。 罗谣说几个月前刚来过,不想再去,沈澜沧说她也去过,于是她们就丢下其他人单独行动。 “你真的来过吗?”罗谣问。 “没有。” “不去看看吗?” “它又跑不了。” 她们牵手围着大阪城散步,罗谣问她有没有看过大阪城那一集柯南?一个男人站在上面自燃了。沈澜沧说没看过,她只在小时候看过几集,被吓到之后就再也没看了。 “那你怎么知道服部平次?” “听你之前说过一嘴,回去查了一下。” 罗谣给她讲那一集的剧情,她指着天守阁,说那个人就在站在那上面自燃的。她噼里啪啦地讲,像个说书先生。没有醒木,说到精彩之处她就捏沈澜沧的手,那只手被她捏得像石榴花一样红。 罗谣又说我们去通天阁吧,那里是《世纪末的魔术师》的取景地,怪盗基德,怪盗基德你知道吗?她又讲起故事,展示怪盗基德是怎么飞起来的,讲得如临其境,蹦蹦跳跳像在跳舞。 沈澜沧没说话,只是一直在笑。她不太关心周围的景色,反正这些街道总会落入她对罗谣的记忆。 她会想起在这家店门口,罗谣说,你知道毛利小五郎为什么叫小五郎吗?在那条街的转角,罗谣说,你知道最早的少年侦探团出自谁的笔下吗?在通天阁脚下,罗谣问,你知道江户川柯南的江户川是哪里来的吗? 她带着一种孩子气的热情,把自己的宝物展示给你。沈澜沧把她拉近,整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从通天阁下来,她们就和另外三人汇合,找了一家店,满足肖慧中吃正宗大阪烧的心愿。 一回到旅馆,肖慧中就率先冲进沈澜沧的房间。她让罗谣拉住严子敏,自己在电脑上找片子。 找来找去,最后决定就看《世纪末的魔术师》,毕竟在大阪取景,更有代入感。她说里面有帅哥,一点也不恐怖。 罗谣小声对沈澜沧说:“糟糕,我下午给你剧透了。” 沈澜沧倒是不介意,看电影时她反而总能想起下午罗谣夸张的样子,和电影里的人物相去甚远,简直把侦探片讲成了喜剧片。 夜里躺在床上,她们还在互发消息。罗谣问她刚才看电影时偷偷笑什么? 沈澜沧说,我想到你下午讲故事的样子。 那么好笑? 你适合当喜剧演员。 我讲得不吓人吗? 吓人?这里面有误会。 真的不吓人吗? 一点也不。 罗谣缩在床上撇嘴,在这件事上她执拗地要压沈澜沧一头,便决心修炼几个恐怖的特级鬼故事去震她一震,吓得她夜不能寐,知道她罗谣的厉害。 她凭空想象沈澜沧受惊的样子,只能得到一个滑稽的形象,因此就躲在被子里无声地狂笑。可能是动作幅度大了点,引得肖慧中大骂她有病,半夜不睡觉装神弄鬼。 罗谣心想,要是沈澜沧能有肖慧中的觉悟就好了。 第二天,她们很早起床,宋小雨安排今天去环球影城,为了能多玩几个项目,她们准备在开园时间到达。 吃早饭时,严子敏说她昨天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变成怪盗基德在天上飞,结果飞到一半掉了下去,恰巧掉进学校图书馆地下一层。佐藤老师拿着教鞭站在那,逼她写一篇三千字的作文。 “她让我写观后感。”严子敏郁闷地说,一看就是青少年时期没少被观后感荼毒。 今天去环球影城,她还心有戚戚,说什么也不要玩刺激的项目,有几个地方还是肖慧中死乞白赖拖着她进去的。 “一点也不可怕,我人头担保!不要浪费门票喔!”肖慧中拉住严子敏不放,像拖着一只不肯回家的小狗。 最后还是宋小雨出面,说你不要欺负她。严子敏紧跟在宋小雨身边,好像她是唯一一个不会威胁她安全的人。 罗谣和沈澜沧走在她们后面,看她们三个吵成一团。沈澜沧说这里不够刺激,比富士急差远了。 罗谣问,你居然喜欢刺激项目?沈澜沧说,玩的就是心跳。罗谣又问,那你为什么怕黑?沈澜沧说性质不一样。 沈澜沧是隐藏的游乐场爱好者,越刺激她越喜欢,很多游乐园她都去过,专挑看起来能要命的项目,别人尖叫不迭时她却觉得不够尽兴。 去年她和姚岑去富士急玩了一整天,光云霄飞车就坐了三遍,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姚岑腿肚子都软了。 “姚岑那个废物一点都靠不住,全程没敢睁眼。我说你错过了富士山,她说那再玩最后一次,结果她坐上去还是闭眼睛。”沈澜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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