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为这番话展颜,游槿却能看出来她笑容里疏离的客气。 “挽苏,你不用因为我跟你表露过心迹就防备我,不该争的我不争,我放下了。你要知道你很好,哪怕只做普通朋友,我也愿意为你做这些。” 凌挽苏忽被触动,心想自己何德何能,换取人家一片真心。 她郑重其事:“谢谢你游槿姐,下次我请你吃饭。” “不用谢我,我要谢你陪我聊到现在。好,说定了,欠我一顿饭哦。” 游槿看了眼手表:“我得回去了,你也早点下班。” 凌挽苏再回休息室时,所有人都离开了,大家自觉远离冷脸怪。 她推门就看见梁见舒正用她的餐具,将她盘子里剩余的蛋糕吃了。 她记得梁见舒不爱吃甜食,喂她都喂不下去,今天的甜点糖分不少,她居然愿意吃,真是怪事。 吃就吃吧,还非要吃自己剩的。 凌挽苏顿时不能接受,不悦地问:“你在干嘛?” 梁见舒放下塑料餐叉,斯文地抽了张纸巾擦拭嘴巴,认真地说:“尝尝味道如何。” 凌挽苏说:“你觉得不好吃,不代表别人就觉得不好吃。” “我觉得好吃,难怪你喜欢。” “你在阴阳怪气吗?” “我没有。” 梁见舒目露遗憾:“想找个话题跟你多说几句,看来我找得不好。” 凌挽苏不想跟她多纠缠,开门,“你想要什么花。” “红玫瑰吧,九朵。” 凌挽苏脚步一顿,随意点了点头当作听见了,出去帮她挑花修剪。 梁见舒跟在她身后。 “我想起第一次看你修剪花枝的样子。” 凌挽苏没接话,梁见舒等了一会说:“你不好奇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我不好奇。” 凌挽苏说:“我现在对你的什么都不好奇,反正听到的也不一定真。” 梁见舒忽地沉默下来,凌挽苏烦她烦得厉害,这是没有过的情况。 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把人家已经不好奇的东西说出来:“你专注工作的模样让我很心动,我想到你贴过创口贴,很怕你伤着手,又想多望你两眼。” 说完她也不要回复,自觉站开了些,尽量不让凌挽苏烦心。 店内灯光照着花海,窗外夜幕拢着群星。 心里的寂寥和歉意乱成了麻,扔个火星下去就能烧成灰烬。 凌挽苏看了眼她的侧颜,心想,可你当时表情冷淡,搞得我很紧张。 到底是不是戴惯了面具呢? 红色玫瑰带来的心悸依然在,花束在凌挽苏手中时还算烂漫,到她手中,那红色便粘稠起来。 梁见舒接过了花,没往怀里送,手臂微张,始终让花与她隔着一点距离。 放在从前,凌挽苏不会发现,但现在或许是更了解梁见舒,或许是变得更聪明了,她严肃地看着梁见舒说:“你不喜欢红玫瑰。” 梁见舒没有应声,她知道自己如果开口,一定会说“我喜欢”。 可凌挽苏现在的表情显然不想听见她说废话,她为了不伤到人,于是沉默。 她的沉默验证了凌挽苏的直觉,凌挽苏有些恼火:“你不喜欢为什么一定要选这个颜色?红色会让你生理性难受吗?” 梁见舒见她情绪翻涌,态度很好地说:“红色苡橋玫瑰的花语我喜欢,九朵寓意也很好,我可以接受。” 凌挽苏蹙眉:“我现在问的是红色会让你难受吗?” “会。”梁见舒诚实地答。 感觉得出这边气压低,没人往跟前来,凌挽苏走近梁见舒,低声问:“我能知道原因吗?” 梁见舒的目光泛着冷意,坚定道:“不能。” “好,那请你离开。”谁怕谁,凌挽苏比她更冷漠。 梁见舒看了她一会,似乎败下阵来,眼神温和,“我今晚去跟小真沟通过了,她能明白我们的意思。我之前做得不好,我也跟她道歉了。” 凌挽苏说:“那是你的家事,你怎么处理都好,不必告诉我。” “可你也是我的家人,我不该故意忽略你。” 梁见舒低声说:“我的家人不多,我又孤僻,我没有丰富的相处之道可以借鉴,你告诉我,我才明白自己做得差劲。我想跟你道个歉。” “不会改正的道歉,不如不道。” 梁见舒道:“我会改,往后与你相关的事,我会先问你的想法,请你给我机会。” 想到她刚才冷眼说“不能”,凌挽苏不肯理她,赌气说:“可你一身秘密,不适合跟人建立亲密关系。” 她尤嫌不够,又说:“也不适合我。” 她的这两句话说得重了,也太诛心,说完两人都静得放缓了呼吸。 “那谁适合你?”梁见舒平静地问了这一句,然后就像已经知道答案一样,轻点了点头离开。 坐进车里,想到凌挽苏喊的那声“游槿姐”,心口堵得她想打电话喊元青拨120。 这样的失意从未有过,她狼狈地发着呆,找不到解决方案。 红色的秘密,她不能说,不敢说,也不想说。 因此,她成了一个“不合适”的人。 她看了眼玫瑰,包装纸上有凌挽苏亲手寄出来的蝴蝶结,她伸手去摸,满腔的烦躁蓦地就消了下去。 像突然想到起死回生的办法,她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元青:“你手边工作调整一下,果汁厂那边进度加快,下个月我要看到。” 下班后的时间,元青搂着女友在家一起看电影,两人一会吃水果,一会接吻,电影内容看得零零散散。 特殊铃声响起,元青身躯一僵,忙关了声音,下床,站得笔直接电话。 “好,我明白了。” 电话挂断,耳边传来女朋友的哀嚎:“不会这么晚还喊你做事吧。” “别怕,梁总没那么变态,只是让我调整一项工作。” 元青坐在床边跟女友说:“她收了个果汁厂,要继续生产一款销量差的饮料,这种不赚钱的生意好像有点猫腻。” 女友想法简单:“她喜欢喝呗。” “梁总不喝饮料。” 随口说到这里,元青就像被点通一样,恍然大悟:“可能是她老婆爱喝!” 她继续自言自语:“本来说好七月前,怎么突然急了?” “她们感情升温,急着助力。” “不对,像吵架了。” 分析到最后,元青直接推翻:“啧,梁总又不是恋爱脑,怎么可能把生意当儿戏。她一定是有她的打算,我要帮她。” 作者有话说: 最近更新迟,除了忙以外,还是因为洲是典型的小甜文写手(得意)。 写甜的部分文思泉涌,很愿意打开键盘。写这部分就完全相反,每天感觉打开键盘就会猝死,死活要拖延,结果总熬夜写。 小甜饼好吃惹,你拉我扯好累人呜呜呜。晚安啦。 感谢在2023-03-02 02:11:09~2023-03-03 01:0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一样的烟火2个;御坂美琴的女朋友、Oha、49759528、纵然是齐眉举案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桌上的玫瑰分享她的幽芳,从花苞流泻至地板,淌了满室。 鲜红色在如霜的月华下展露出绝望的妖冶,质地彷佛粘稠,泛着刺目的光。 她趿着拖鞋推门而入。 … 像被人剧烈地摇醒,梁见舒惊起,猛地打开了灯,靠着温暖的光源将自己从噩梦中拯救出来。 她朝玫瑰看去,花瓶仍在室内,安然无恙。花香并没有梦里明显,颜色亦很正常。 她下了床,抽纸擦去额头上的汗,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玫瑰前慢吞吞地喝。 心跳因持续的刺激迟迟不能平复,而她却恰好需要这份紧绷。 多做几夜噩梦,少得些好眠,或许才更能明白有些美好的可贵之处。 昨天咨询,她将这次的矛盾断断续续地叙述出来。 她其实并不想将自己的事说与人听,但她处理这种事的经验很少,有人生她的气,而她被牵动心弦,不能置之不理。 只得求助旁人,走捷径获得一个破局的锦囊。 她跟齐医生坦白,凌挽苏说她做事只凭自己心意,问她为什么怕红色,怪她秘密太多。 这些事,从前没人跟她说过,她没意识到会给别人带来困扰。 即便偶尔意识到,也没有想改的意思。 但凌挽苏不一样,凌挽苏的所有想法对她而言弥足珍贵。 “你想改?” “嗯。” 她从前想变得完美,无非是为了讨长辈欢喜或者谋取利益,而她自己却并不能从中感受到真正的快乐。 所以,一成不变许多年。 但遇见凌挽苏之后,她发现她的表面“完美”能让对方的眼里发出星星的光,而她沉醉在那里面。 获取到的积极情绪,才让她感受到快乐。 她想尝试稍稍剖开自己,哪怕是一小部分,让她喜欢的人满意。 但她目前做不到。 剖开的动作像是拿刀子戳进去,刀尖才对着自己,疼痛感便剧烈得她烦躁不安,只得把自己藏起来。 齐医生建议她任何时候,不要强迫自己。 过度迎合,放弃自我,对一段关系和她的状态来说,不一定是好事情。 有秘密的人就一定十恶不赦吗,不能去喜欢别人吗? 不。 齐医生说,挽苏生气是因为她的态度问题,可以先从这方面着手改变。 态度。梁见舒扪心自问,她对凌挽苏比对任何人都仔细,为数不多的温情和耐心赠予了凌挽苏一大半。 她慢吞吞地将几个字输进对话框,犹豫之后发了过去。 - 清早醒来,凌挽苏打着哈欠看了眼手机,某人发来句:[又做噩梦了,睡不着。挽苏,你一定好眠,我很欣慰,你会梦到我吗?]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几支艳丽的红玫瑰开在花瓶里。 凌挽苏扔开手机。 “谁管你做不做噩梦,爱睡不睡。” “谁要你欣慰,梦到你……岂不是算我做噩梦。” 她咬着牙吐槽,下床拉开窗帘,阳光晒进房子,照在窗前的绿植上。 不相干的场景,却让她脑海里建构出另一景象:黑夜,月光,玫瑰,点开后置摄像头的失眠人。 洗漱时,电动牙刷的响声头一回吵得她脑袋发疼,生出急迫来。 然而在急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只是对每一件日常必做的琐事感到不耐烦。 开车去店里的路上,她一直在心里骂,凌晨三点发什么信息! 她始终忍住没有回复,那边也识趣地没有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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