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菡芳唏嘘,把这类父母批评了一通,才开始挑刺:“父母怎么非得是医生,我们哪是这个样子,你说小顾这孩子,怎么不换个职业。” 凌挽苏说:“闹得最狠的时候,她们俩动摇过,最终决定豁出去了。亲情,事业,一切都可以抛开,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苏菡芳点头:“本来就要这样,主角嘛。所以最后两个人在一起,是个圆满结局吧?” “不是。”凌挽苏遗憾地摇头。 “因为女主出柜,她爸心里苦闷,经常酗酒,喝酒后就骂她,甚至动手。一次吵完架他出门,因为醉驾出车祸去世了。只剩下女主妈妈,终日恍惚,以泪洗面。既恨女儿是个令人作呕的神经病,又哀求她成家立业,变得正常起来。她妥协了,答应结婚,答应分手。” 苏菡芳不语了,听得很难受,这个剧情走向跟顾甄本人的形象很不相符。 不知道怎么想起来写的。 “婚前她发现那男人出轨,非常高兴,就像抓住稻草一样去跟她妈说。她妈却根本不在意这个,说婚姻关系里忍耐是第一步。况且他人不错,也有能力给她更优渥的生活,让她不要任性。 又一次将她父亲的死怪在她头上,对她的取向进行羞辱,甚至说出“人家要是知道你这么恶心说不定还嫌弃你呢”这种话。 这一次女主彻底绝望,她终于发现她被困在一个笼子里,不是她不正常,是整个环境不正常。她自虐般地忍受一切,折磨自己,也折磨着她妈,在婚礼前结束了一切。” “啊?” 苏菡芳听到主角死了,被刀子割得心脏险些罢工,“怎么写得这么惨?天哪,我不想听了。” 凌挽苏道:“因为顾甄写到后面发现,以她们俩的处境和性格,在一起只是童话幻想,开始就是死局。不离开那个环境,她们俩就没有解脱,太难走下去了,强行走下去会失去所有。 当然了,这是一部小说,矛盾和冲突都被加剧了。大多数喜欢同性的人,在那个时代不会这么惨,因为他们不会奋起反抗,而是选择顺应。你不能说这部分人是坏人,不能说顺应就是懦弱,因为人生要面临的选择和取舍太多了,不能不考虑更多的事情。 若坚持做自己所能得到的欢快大于痛苦,尚且可以搏一搏。若做自己带来的是麻烦和无尽痛苦,让在乎的人失望,又遇不到良人,那么“做自己”可能成了件危险的事。 那个时代,只有少部分人幸运,可能他们在一个相对开明相对温和的成长环境,可能他们能遇到天定的同性。爱人,可能他们天生就有勇气,有反抗精神,可以轻而易举地坚持下去。” 但当时的现实就是,很多人既不会反抗,也不会随意结束自己,消极一生。他们只能服从和沉默,过一种妥协之后勉强能接受的人生,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 但无论怎么选择,其实都会伤害到人,哪怕只有他本人。无论怎样都要变成另一部分人眼里的“恶劣者”,他们的取向仿佛天生有罪。 凌挽苏没有把故事说完,她知道苏菡芳已经很难受了,不能继续刺激她。 故事的结尾,是另一个女主得知死讯后大为崩溃,葬礼又被拒之门外。 她孤零零地继续生活。 不久之后,办完亲人的葬礼,她没了责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于是躺进浴缸,准备用同样的方式离开。 红色的液体出现在眼前,粘稠,蔓延,在逐渐的冰冷中,她们曾经一起梦过的生活出现在眼前。 她们一开始就坚定勇敢地爱上彼此,她们拥有合法的婚姻,拥有家人的祝福,可以相守一生。 没有无奈的现实,没有悲凉的结局。 小说最后是一声巨响,但响声没有详写,到此戛然而止。 留的空白彷佛是最后一点仁慈。 或许那是破门声,有人来救了女主。 或许,那是噩梦破碎的声音。也许她们本来就在一个幸福世界里,只是做了场噩梦。 故事出版后加了篇番外,番外是圆满的故事,算作一颗弥补的糖果。 这本书叫《风里风》,作者顾甄,书名却是梁真定的。 ——“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还有一章。 晚安。今天更得太晚了,多写了一点点。 感谢在2023-05-08 23:40:47~2023-05-10 01:16: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银河屁水、Rakka、遙玄、御坂美琴的女朋友、有期、不吃香菜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唯爱美少女!14瓶;阿娜6瓶;圓滾肚咕咕肉、吃鱼不吐葡萄皮5瓶;小鹤、曲易、其实是懒、ddy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生日快乐。” 凌挽苏蹲在茶几前,点燃了蜡烛,“许个愿吧老婆。” 本着不浪费原则,蛋糕并不大,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是最简单的水果蛋糕,草莓、芒果、和火龙果,她们俩都喜欢吃。 蛋糕是在最近的一家甜品店所定,门面不大,胜在老板是个年轻人,从装修到设计都颇有风格。 趁着梁见舒傍晚时分的小憩,凌挽苏独自穿好衣服出门去取,拎回来的路上寒风猎猎,冻得她手都僵了。 回来梁见舒已经醒了,她把冰凉的手放进被子里,没舍得挨到梁见舒,梁见舒却主动将她两手抱在腹间。 她们在一起度过了很多个生日,早已不算稀奇。 出来玩之前,梁见舒就说在外面过生日不用繁琐,吃个饭就好了。 反正她的每一天都像在过生日。 凌挽苏却还是忍不住给她准备了小惊喜,虽然梁见舒不爱吃蛋糕,凌挽苏也不是第一年陪她过生日,但仪式感还是要有。 在凌挽苏点蜡烛期间,梁见舒一言不发地乖乖地将买蛋糕附赠的生日小帽戴在了头顶。 她穿着件深灰色的薄款宽松毛衣,燕麦色的家居裤,内敛的气质被那顶五彩斑斓的小帽子中和得滑稽可爱。 她安之若素,调正帽子之后就等着吹蜡烛。 凌挽苏见她这样大了眼睛,彷佛见到世界奇观:“今年怎么这么自觉?” 第一年陪梁见舒过生日时,为了让偶像包袱很重的梁总把这个可爱小帽子戴上,废了好一番口舌。 最后凌挽苏卖惨才让梁见舒心甘情愿戴上。 卖惨的原话是:“还记得我们第一年在一起的时候,你过生日都不告诉我,我后来难过很久,觉得你从来没在意过我。” 梁见舒听完不仅戴上了帽子,还态度良好地问她:“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我都可以。” 只要不去翻旧账,做什么都可以的。 凌挽苏有时会悄悄得意自满,她现在把梁见舒吃得死死的,只要挖坑,梁见舒准跳下来。 但她心里清楚,她能让梁见舒听话,也只是因为梁见舒爱她。此外,她没有别的魔力了。 所以她亦很珍惜,也情愿为梁见舒做任何事情。 认识七年,除了中间离婚的一年多起了波折,复合之后,她们俩都在用各自的本事平衡着起起伏伏,以至于多年如一日般平静。 这样的平静绝不等同于枯燥乏味,一日有一日的新鲜,一日有一日的欢快。 在蜡烛燃起的微热烟火中,两人对视着,火光将她们的面庞修饰得柔润温婉。 凌挽苏含笑问她:“老婆,都说七年之痒,你会痒吗?” 七年是个坎,哪怕是最亲密无间,最默契恩爱的情侣,也不能保证在岁月的冲洗下一如当初地爱着彼此。 因为在漫长的陪伴里,双方有一方改变,哪怕不是变心,这段感情就会有危机;而双方有一方原地踏步,完全不作变化,这段感情也会难以走到最后。 可见爱情谈着谈着,除了变成亲情以外,它变成了一种玄学。 以至于很多人做足了攻略,写满了恋爱笔记,还是不得不靠烧香拜佛,祈祷许愿来支撑感情的长长久久。 但这些若是有用,天下也就没有爱而不得的遗憾了。 “不痒,我没有痒过,也没有感受痒的能力,今年如此,下一个七年还是如此。” 梁见舒言之凿凿,“如果谈感受,我只能感受到痛。” “痛?为什么会痛?” 凌挽苏好奇这个说法,自认为这么多年下来,她们的感情不至于到痛的地步。 她们不光避免为对方多添哪怕一道伤口,还在陪伴中治愈着彼此。 比如梁见舒,各类心病的症状都弱了许多,定期去看心理医生,也以求稳为主。 “在全心全意爱着你的每一个瞬间,我时常能感受到一种令人沉醉的痛觉,心脏会兀然悸动,兴奋,满足,然后隐隐作痛。 拥有的感觉让我快乐疼痛,而偶尔担心失去你的时候,这种可以享受的痛就变得撕心裂肺,痛觉随着呼吸和血液进入骨髓之中,每一根神经都在抗拒和恐惧。” 梁见舒戴着个写满“happy birthday”,画着小动物的卡通小帽,屈膝坐在矮茶几前的地毯上。左手虚握着右手的手腕,这是她一贯放松的姿势。 她的目光却是那样深情,语气是那样认真,彷佛不是即兴发挥,而是为这场发言准备了许久。 这么些年,梁见舒最大的长进是表达能力,可以条理清晰地表达生活中的一切喜恶之情。 她的语言和逻辑从来没有问题,她不爱说话但很会说话,至少业界没有因此质疑过她的能力。 但她从前在生活里不屑于表达,或者说,她会想方设法地拐弯抹角来表达。 而现在她会如此干脆地表达她的爱,一遍遍地让凌挽苏通晓她的心意。 她不觉得这很困难,因为每一次倾诉和自我分析,都让她更了解自己,她确信凌挽苏会托住她的所有情绪。 感动的泪花霎时便盈满了眼眶,除了感动,凌挽苏心底是感激。 她曾是一个理性的人,没奢望过拥有一段怎么样的爱情,只想找个势均力敌的合作伙伴经营婚姻和人生即可。 甚至,不找也行,她坚信一个人会走得更远。 直到她遇见梁见舒。 一辈子能遇见这样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人,在她的意料之外。于是相守相伴的每一日,她都心存感激。 她压下丝丝哽咽,含情脉脉地隔案望着梁见舒,似有千言万语,可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半晌,她开了口,“回去想带你去做个检查,你是不是心脏这不太好?我有点不放心你了。” 梁见舒管理住表情,只用眼神告诉她自己的无语:“……” “我身体很好,挽苏,良宵良时,你不要破坏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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