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啊,你要是不帮帮你弟弟,他可就彻底完了呀!他还那么小,因为这种事做牢以后可怎么办啊?”蒋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求你救救他吧,妈给你磕头了!” 蒋青青看着这一幕有种不真实但又很真实的荒诞感。 她那迟钝的大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她妈妈不是已经生了重病正在医院里吗?那么眼前这个声泪俱下的女人又是谁? 一段陌生但又非常合理的记忆,凭空出现在脑海里,蒋青青愣了好一会儿,才理清眼前的情况。 蒋传宗出事了,他终于闯下大祸,招惹了惹不起的人,妈妈这是在求她凑钱平事,以免蒋传宗被抓进牢里。 “可是我没有钱。”蒋青青说,“你就是跪在地上求我也没有。” 蒋母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是还有章宋吗?反正你们也是要结婚的,你跟他借!就当是你的彩礼钱了!” “所以你们早就想好了解决办法,今天来这里,就是来逼我的,是吗?”蒋青青站起身来,“我不会答应的,这笔钱拿了我就必须马上结婚,我不会拿我的未来和事业,解决蒋传宗惹出来的祸。” 她站起来就走,身后传来了妈妈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你就这么狠心吗?你一定要把亲生妈妈活活逼死你才高兴吗!” “妈,你……”蒋青青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在她回头的一瞬间,蒋母一头狠狠撞在了墙壁上! “妈!!”她彻底慌了,慌忙跑过去就要打120。 “不孝女!不孝女!”鲜血顺着额头流到了蒋母的眼睛里,她疯狂又凄厉,“我如果死在这儿,就是你逼死我的,是你亲手杀了你的亲生母亲!” “都是你!”
第30章 加更,加更 花朝看着发疯的蒋母, 忍不住紧紧皱眉。 她还以为另一个时间线的蒋家人会正常一点,现在看来,他们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堪忧。 她喃喃道:“看来这个邪祟, 可以激发人的黑暗面和负面情绪。” 当然,被激发到什么程度,还是看这个人的本性如何。会疯成这个样子的,只能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要不然孟南枝被影响了这么久,为什么就…… 花朝想到这里, 顿了一下,察觉到了不对劲。 孟南枝看上去好像一点也没被影响到, 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能做到完全没有阴暗面, 更别说孟南枝还经历了这么多。那么她被邪祟所激发的负面情绪, 是什么呢? 花朝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眼前的梦境便突然变幻了起来:蒋青青最终还是没有松口, 蒋母没办法就去找了孟南枝,一哭二闹三上吊来了一套,对此蒋青青又是失望又是崩溃。 “为什么要去找南枝?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已经被逼急了,“一定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蒋传宗做了什么,一定要让我一点尊严也没有吗!” 因为父母生病而和朋友开口借钱, 和因为弟弟惹了事, 父母求到朋友头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还是那么难堪的求法。 蒋青青知道孟南枝不会在意,只要能将事情解决,南枝会愿意出钱的。 但这笔钱和这份人情她根本就还不上!这让她以后在朋友面前怎么做人! “哦,原来这招这么毒。”花朝恍然大悟。 这笔钱可以解决一时的问题,但却在蒋青青心里埋下了一根刺。以后朋友对她越好, 这根刺就会扎得越深。 愧疚和自卑,是会将人越推越远的。 而这时章宋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 承诺给蒋青青一个家,她会上当根本是必然的事。 “尊严?那是什么东西?有钱人才配说尊严,你这种生来贱命的有什么资格说尊严?”蒋母声音尖锐,“这笔钱是我们下跪求来的,我都没说什么尊严,你反倒委屈上了?” “行了,都少说两句。”蒋父重重一拍桌子,“我们是借钱,又不是不还了,这不是没办法吗?” “如果你能有点用,我和你妈也不用去求别人了!” 这种理直气壮的无端指责,蒋青青已经听了无数次,但始终无法习惯,更不能轻易接受。 她深吸一口气反问:“你们说会还钱,那我想问这么多钱,你们打算怎么还?” 蒋母闻言又一次开始发疯,“还不上就把我砍了杀了拿去卖器官,卖来的钱还给她,这样行了吧?” 蒋传宗听到动静过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他撇了撇嘴,这个惹祸精反而理直气壮地指责起了别人。 “她不是很有钱吗?这点钱对有钱人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难道要因为这个把爸妈逼死吗?姐,你也太狠心了吧,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蒋父也说:“就算我们两个老的还不上,这不是还有你吗?你这个做姐姐的一点忙都帮不上,你出份力不应该吗?” 这一句话,又将事情转嫁到了蒋青青的头上,成了她的责任。 蒋青青反问:“那蒋传宗呢?钱是为他借的,事也是他惹出来的,难道他就不需要还钱吗?” “传宗还小,他是你弟弟,长姐如母,你本来就应该多为他考虑。”蒋父那理直气壮又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他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真理。 “更何况男孩和女孩怎么能相提并论?他以后还要买房买车,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小小年纪就背上这么重的债务,你让他后半辈子怎么办?” 蒋传宗不能做牢,否则留下了案底,让他后半辈子怎么办? 蒋传宗不能还钱,否则他背上债务,让他后半辈子怎么办? 蒋青青又哭又笑,问:“你们只想自己的宝贝儿子怎么办,却一点都不想我该怎么办,是吗?” 蒋母声音尖锐:“你还能怎么办?早点结婚嫁人,相夫教子,你还想过什么日子?” 在梦境刚开始时,蒋青青还能察觉到梦境的不对之处,而现在她已经彻底迷失,全然将梦境当做自己正在经历的现实。 她此刻所感受到的每一分痛苦,都是清晰而真实的。来自亲人的背刺实在是太疼了,他们的言语化为利刃,每说一句话都是锥心剔骨般的疼。 “我知道了。”蒋青青已经无力辩驳,只是一味重复着,“我知道了。” 从这天开始,蒋青青赚到的钱一部分要拿来补贴家用,剩下能给的都给了孟南枝,自己只留下基本够生活的那一部分。 孟南枝知道她性格倔强,这笔钱不拿反而会让她更难受,只能一边拿了钱,一边在想办法各种补贴她的生活。 但这种补贴和帮助让蒋青青知道之后,反而使她更难受更愧疚了。 花朝看着无形的隔阂横在两人中间,也跟着有些难受,“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彼此之间还是互相在意的好朋友,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邪祟的计划非常顺利非常成功,蒋青青和孟南枝无法避免的渐行渐远,辛月吟夹在她们之间不知如何调停,而蒋父蒋母却在这时主动放软了态度。 起初蒋青青也十分警惕,想着爸妈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她来做,所以她的态度才会转变得如此之快。 但蒋父蒋母却好像只是单纯想要弥补女儿,对她的态度充满了爱护和小心翼翼。 “你也是我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可能只爱弟弟不爱你?先前都是你想多了而已。”蒋母拉着她的手,“你刚去读体校那段时间,我半夜想你都会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这么多年了,蒋父蒋母终于有了点为人父母的样子,蒋青青几乎受宠若惊。 只可惜这份迟来的父母之爱,她并没有享受太久。 在看到妈妈拎着特产来见她,挥着手硬闯红灯,眼看就要被车撞上时,她毫不犹豫地飞扑上前,用一双腿为代价,救回了她屡次失望却始终渴求着的母亲。 剧痛之下,蒋青青最后朝着妈妈的方向看了一眼,想确认她是否平安无事,却刚好对上了妈妈的眼睛。 她清晰看到,刚刚才劫后余生的妈妈松了一口气,那双眼睛里看不出半点对她的关怀与担心。 蒋青青缓缓闭上眼睛,在痛苦中昏死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一切都变了。 或者说不是变了,是回到了原点,父母之前对她的关爱,仔细想来本就十分可疑,如今对她的厌烦与排斥才是常态。 车祸之后蒋青青的职业生涯彻底断了,结婚生子似乎成了她人生中唯一的出路,她在浑浑噩噩之中把章宋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点头答应了他的求婚。 婚后蒋青青也有过短暂的快乐时光,她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虽然她没想过这么早就要孩子,但宝宝的出现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有丈夫,有孩子,还有她,这不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家吗? “但好像有些不对劲。”蒋青青摸着自己的小腹,内心却奇怪了起来。 她好像和谁聊过有关孩子的事情。 是和谁来着?她又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花朝看到这里有些唏嘘。 蒋青青是真的很在意自己的朋友,所以梦境都走到了这里,她早已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却还是隐约想起睡前她和孟南枝的对话。 蒋青青想着一会儿也没想起来,干脆不再想了,她的心思和重点都放在了孩子身上。 可就是这个她被当成人生寄托的宝宝,因为如此可笑的理由而失去了。 喝下那碗妈妈亲手熬的汤,她肚子翻江倒海的痛,鲜血顺着腿根滴滴嗒嗒流到地上,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那个在他腹中悄然生长的孩子,被活活扼死了。 流产的时候好痛,比车祸断腿还要疼百倍。 这个孩子那么乖巧,怀他的时候没有给母亲带来半点痛苦,他悄无声息地孕育在母亲的腹中,离去的时候却鲜血淋漓,带走了蒋青青的半条命。 “孩子,我的孩子。”蒋青青抱着腿坐在病床上,双眼放空。 她终于被他们逼到了绝路,严重抑郁,成宿成宿睡不着觉。 她甚至没见到孩子的最后一面,只知道那些想让她生男孩的人,亲手杀死了她的儿子。 恍惚间,她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你们也是一片好心,这也不能怪你,是青青这孩子福薄啊。” “医生说可能会影响生育,这可真是……”章宋妈又急又气,“章宋可是我们家的独苗啊,他爸去的早,章家要是断了后,这可怎么办啊!” 蒋青青撑着病床,一点点挪到了窗户边上。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活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是一件极度痛苦的事,她已经苦了太多年了。 “没有出生也好,反正像我这样没用的妈妈,也保护不了你。” 蒋青青闭了闭眼,从窗户口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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