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禾晴却未立即回宫,她略一回首对岁安使了个眼色, 公主殿下当即明白。可是什么事连迎曦方旭都听不得? “本宫亲自送你回去。”岁安说道:“迎曦你和方旭在这里先处理事情, 晚上都别走。” 方旭没什么说的,拱手称是, 迎曦看了看两人, 方俯身一礼算作应下。 “你要同本宫说什么?” 到了禾晴所住的偏殿,岁安开门见山问道。 禾晴后一步进门,她反手将殿门合上, 岁安望过来时,就见禾晴倚靠着房门静静地望着自己。 两人对视片刻,岁安开口:“怎么了?” 禾晴轻轻叹息, 朝她走来。短短几步路岁安却觉她很是疲累,不仅是身体, 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似乎心神具伤。 “殿下。”禾晴拉住她的手,“你真的信我吗?” 岁安不明白她缘何忽然如此, 但瞧着禾晴的模样,心里莫名的酸涩。她真的信她吗?答案显而易见。 禾晴仿佛也知道, 她握住岁安的手, 缓缓跪了下去。“殿下, 岁安, 姐姐, 请你信我一次。” …… 迎曦将今日要看的折子统统审完,分门别类的归好后,岁安才从殿外进来。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迎曦就知道定是禾晴有事单独回禀,她也不问,只端来清茶到她手边。 岁安接过茶却没着急喝,而是盯着茶盏出神。 “怎么了?” 岁安摇摇头,迎曦凝视她片刻,小声问道:“你要去凤仪宫吗?” 岁安看向迎曦,眸光深凝,“迎曦。” “我在。” 岁安稍顿,最后只留下句:“我去趟母后那里,你在宫里等我。” 岁安从凤仪宫里出来后天色已暗,没人知道她同阮舒月说了什么。第二日,皇后娘娘便去往清宁宫见了大长公主。 清宁宫中,云卿坐于内殿书房看着手中的信笺,舒月坐在她的对面,蓝钰儿则立在一旁,殿中除她们三人外再无任何侍候的宫人。 “竟会是他?”云卿将信仔细看过,不可置信道:“怎会是他?” 信上是探子来报,幽禁王府中的启旦与外界勾连,而这个外界竟然是梁忠梁将军。 “先不说启旦如何,梁义当年是如何惨死在雍州关的,梁将军自当是最恨齐王。” 听舒月这样说,云卿跟着点点头。她对昔年之事有所耳闻,知道其中过节。“也是,且梁将军如今跟着皇帝出征蛮般,这个时候出了此种事情,只怕会动摇军心。” “是这样,所以这件事暂不可声张。” 云卿拧眉,“可梁忠若如其上所述,其心可诛啊。”她说到后面,见阮舒月颇有几分气定神闲之态,心思一动,“你可是有对策了?” 舒月笑笑,附耳近前,云卿神情由疑惑转为惊讶,“这?” “皇姐当最清楚。” 云卿闻言一愣,她稍一思忖不觉无奈苦笑:“唉!为这一权位,还要死多少人?” 皇后娘娘带着蓝大人走后,小竹子才进得殿内侍候。清宁宫中都知道这位竹姑姑是大长公主的亲信红人,不止如此,连皇上也对她另眼相待。因此当小竹子单独进殿时,旁人一般不会上前伺候。 云卿看起来很是疲累,小竹子点上安神熏香,走到人身后为她按起额穴。“怎么了?” “唉,朝中出事了。” “不是还有公主和皇后娘娘吗,你少些忧思。” “兹事体大,皇帝在外征战,留着娘俩儿在这,我也不能不管。” 云卿瞧着外间有宫人进来收拾,便唤道:“去端碗安神汤来。” 小竹子要跟着去,云卿拦住她,“你别走,我有话同你说。” 宫女很快端来安神汤,她进殿后,见小竹子还在为公主按着,便低下头快步而入。 “怎会是梁!” “嘘!” 云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宫女将汤奉上,云卿吩咐道:“退下吧,没我的吩咐不准人进来。” “是。” 小竹子见人退出去,才将刚才后面的话说完:“真的是梁忠将军?他不是跟着皇帝哥哥多年出生入死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云卿半眯着眼睛瞧着殿门阖上,耳边小竹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皇帝哥哥在前线岂不是危险?得想个办法啊!” 云卿忽然笑起来,小竹子被她突如其来的笑看的懵怔,眼下皇帝身陷险境姐姐怎还笑得出来? “小家伙。”云卿凑到她耳边,“别担心,元怿和舒月自有计策。” 小竹子更加不明所以,她见云卿不复方才的疲态,却起身对自己道:“我累了,要进殿休息。” “啊?” 云卿见她懵懂的模样,伸手去拉她,“陪我去休息,下午你在让蓝大人来一趟。着急着去找。” “那我现在就去找蓝大人吧。” 云卿不松开她,将人往寝殿里带,“现在,你只需陪我就寝。” 禾晴回来歇了两日便再次来到蕲年宫当差,每日同迎曦方旭他们一起,现如今不仅这些人,外殿内还有兼任国子监监事大臣阮恒柏为其选中的少年名士。现下不仅瑞祥连桂纾也得恩典入了国子监,只不过他们姐弟一个开蒙晚一个年岁小,尚不足入蕲年宫。 岁安的手段极快,不过几日,已然借水灾追责之事拿下多名官员,其中不乏梁忠提拔上来的亲信下属。 而这些消息,也被她下令封锁,不允许任何人传往前线。 禾晴一连等了多日,终于再次等来了消息。传信的是个小宫女,禾晴瞧着她有些眼熟,想了会儿才隐约记起,此人曾在清宁宫中当差。 禾晴每月有两日假,这日便借假出宫散心来到约定场所。近郊的一处茶楼中,禾晴应约来到包房,推门而入见到的人却着实让她惊了一跳。 “怎么是你?” “禾晴,多年未见,你长大了。” 眼前之人不是别人,禾晴盯着她心思快速翻转,“姨母,您不是在皇陵?” 铁惜若笑笑:“我自有我的办法。” “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不对,你怎可能如此手眼通天。” “我自是不能,但有人能,今日就是他让我前来。” 禾晴从来都知道铁惜若心思深沉,这一次却不知她究竟还要使出如何手段。“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说过,我要家族复兴,兄弟平安。”铁惜若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禾晴,你动作太慢了,你可知在你走后,洪家小姐几乎日日宿在蕲年宫。” “过去帮助公主处理事情晚了,迎曦都会宿在宫里。” “迎曦,叫的好亲切。宿在宫里是同公主殿下同塌而眠吗?” 这话一出,禾晴立时愣住,铁惜若观察着她,摇了摇头,“你在险地为她卖命,而她呢?相府的公子千金,是她东宫之路最好的铺垫。” 禾晴眸光暗下,她不得不承认,铁惜若真的很会挑她的伤疤刺破。 “你想如何?” “禾晴,姨母会为你我谋条光明坦途。” 禾晴望着她,她总觉得猜不透铁惜若心中真正所想。“大长公主救过你,你又倾心陛下多年,为何会如此?” 铁惜若闻言目光游移开,她没去再看禾晴。“我铁家是因何落于此般境地,我倾心她多年,她又是如何对我的?” 禾晴皱起眉,只觉铁惜若在皇陵这些年或许发生了什么。过去她对皇帝并无半分恨意。 “沛国公司马氏,这个荣光你不想复得吗?” 禾晴沉默,她盯着铁惜若的背影看了半晌,“我要知道许诺的究竟是何人。” 铁惜若笑了,她了解禾晴能这样问便是动心了。“是比蕲年宫里那小公主,更有资格荣登大宝之人。” 禾晴眯起眼睛,她忽然起身,“王爷,既然来了,便现身一见吧。” “哈哈哈哈!”一阵朗笑过后,房门被人推开,一男子从外进来,三十出头的年岁,看起来和皇帝差不多大,面庞白净连胡须也剃的干净。 原来是他。“参见怀王殿下。” 来人乃是怀王郎元悙,他的祖父是圣祖同胞兄弟,按照辈分元怿应唤一声堂兄。 “你认得本王?” 禾晴从未见过怀王,能认出他不过因着怀王纵情酒色但却最会体察上心,见皇帝剃须,他也跟着剃了。三王之中唯一不留胡须者便是怀王殿下。当然,此时禾晴定然不能说实话。“宗亲王爷中同陛下年岁相当,且并无外族之貌的便只有怀王殿下。” 怀王饶有兴味地盯着她,早听自己的门客回来说过,司马禾晴内敛机敏,在女子之中已属难得,是个可用的。今日一观,却发现她不仅聪慧,十几岁的少女容貌清丽可人,当真我见犹怜。 “你母亲是我堂姐,你该唤我一声舅舅。” “禾晴乃罪臣之后,不敢造次。” 怀王瞧着她,忽然起身,“不叫舅舅也好。”他冲铁惜若递了个眼色,后者虽会意但却不放心地望向禾晴。 “你出去。” 怀王见她不动,开口逐人。铁惜若只能先行退出去。待到房间只剩二人时,怀王来到禾晴身旁。 “禾晴?” 禾晴在沉塘坞摸爬滚打多年,怀王眼中的色意她早就看出。压着心中的恶心,应道:“殿下。” “你可愿帮我?” “奴婢帮助殿下,能得到什么?” 怀王勾起一个笑,“沛国公司马家的名誉。”他盯着禾晴从她的眉眼到樱唇,“只要你愿意,就算中宫之荣又有何不可?” 作者有话说: 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第124章 凯旋 禾晴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到蕲年宫, 岁安闻讯立时前往她所住的寝殿,走到门口宫人回禀才得知禾晴一回来就让人准备东西,眼下正在沐浴。 岁安刚要离开, 足下步子一顿, 禾晴怎在这个时辰沐浴?她这面一深想,心便提了起来。嘱咐宫人留在原处,自己则推门进到寝殿。寝殿不大, 正堂往后就是休息的寝室, 一进去便是水汽氤氲,却不闻丝丝水动之音。 “禾晴?”岁安心中不详之感渐生, 她快步绕到屏风后面, 见禾晴整个人都浸到浴桶中。“禾晴!”她赶忙去拉人,禾晴本在桶里泡着,忽觉有人拽她, 她一惊,浮出水面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将两人打愣在当场,公主殿下这辈子还没被人甩过耳光, 愣怔着盯着人缓不过劲儿。 禾晴没想到是岁安进来了,她回过神想要行礼赔罪, 眼下却又未穿衣服。只能抱着双肩冲岁安颔首,“公主恕罪, 我不知道是你进来。” 禾晴力气不大,一巴掌打的并不重, 岁安揉了揉脸, 见人神情不对, 心里不禁着急, “发生何事了?” 禾晴抬眸不解看向她, 岁安见她只怔忡着,追问:“他们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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