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犯摔倒在地上,余初雨单膝跪在他胸口处压制,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凶犯目露凶光,死死盯着余初雨。没有错!就是这张脸,深深刻在余初雨脑海中,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说!十八年前淮州路那起凶杀案是不是你干的?”余初雨双眼通红,咬着牙问道。 “你……是谁……”凶犯死命挣扎,可是余初雨仿佛着了魔一般下着死手,一点儿没有松开的意思。 “是不是你干的?!”余初雨吼道,随即拉起凶犯,将他的头狠狠撞向地面,一下又一下,直到鲜血铺开满地。一如余初雨曾经亲眼目睹的场景,只不过现在角色对调。 凶犯眯起眼睛,忽然放弃了挣扎,诡异的哂笑:“怎么还有漏网之鱼?” 余初雨的血液在一瞬间凝固了。下一秒掏出枪顶在凶犯的脑门上。 “你不敢打死我,警察同志。”凶犯笑起来,带着得意的表情,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是吗?”余初雨面无表情,果断扣动扳机。 温热的血液喷溅在余初雨的脸上,她站起身,一脚踹在凶犯的脸上。那双没闭上的眼睛里,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 余初雨一下又一下,践踏着他的尊严,将他的脸踩的稀烂。 “余初雨!”秦远收拾完另一个嫌犯,听到枪响冲了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余初雨的脸上、双手、衣襟满是鲜血,听到他的呼唤抬起头来,脸上是残忍暴虐的神情,如同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秦远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一时愣在原地。他见余初雨撩了撩头发,低头看了看早已死绝的凶犯,嫌弃地啐了一口。 然后笑着抬起枪口,抵上了自己的下颚。 “操!”秦远回过神来,一把扑了过去。子弹斜斜射出,打在了天花板上。 “你他妈疯了?!”秦远怒吼。 余初雨被扑倒在地,却无声无息,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地任由秦远夺下枪,给她带上手铐。 在场的所有行动队员都看到了这一幕。 赵德成站在楼下,先是看到一个嫌犯被带出,另一个却成了被抬出来的一具尸体。而跟在尸体后面的,是他的一个徒弟押着另一个徒弟。 局长办公室的门上了锁。里面只有五个人,秦远从来没感受过如此压力,面前是三个神情冷峻的局长,如三座大山压在他头顶。身旁是他的师父,此次行动的前线总指挥。 “秦远,这屋里没别人,你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一遍。”赵德成隐忍着开口,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事情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 秦远看看面前三位天神一般的大领导,老老实实的把看到的一切叙述了一遍。 “你是说,余初雨先开枪打死了嫌疑人,然后再把他的头踩烂?”朱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问道,“她在动私刑?” “是。”秦远点点头。 朱局眉间的皱纹更深了,想了想又问:“你是说,嫌疑人是先示意投降,然后余初雨才开的枪?” “……是。”秦远不得不再次承认,“嫌疑人死时,双手的确是上举的姿态。” 朱局沉默了,一时不知如何消化这些信息。 “这他妈叫什么事?余初雨怎么干出来的?你们到底有没有按时心理辅导啊?”魏局窝了一肚子火,气的手里的铅笔拍在桌子上断成两截,“余初雨究竟什么仇怨至于成这样?” 仇怨?赵德成捋着头发认真回想,忽然开口向秦远问道:“余初雨今年多大了?” “啊?二十六了……”秦远下意识的回道。 “操……”赵德成猛地站起身,拉开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大门口站着冒死听消息的人,但他顾不上了,他飞奔到档案室,快速翻出那本卷宗,心凉了半截。 局长办公室的大门再一次落锁。赵德成把卷宗放在三位局长面前,开口道:“十八年前,淮州路一户人家发生过同样一起凶杀案。大雨夜,夫妻二人身中数刀而死,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有效证据,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案件,当时由我和我师父负责,无奈手段有限,成了悬案。” 赵德成缓缓叹出一口气,接着说道:“但是这起案件有一名幸存者,这对夫妻年仅八岁的女儿。凶手本想勒死她,但她死里逃生,在第二天醒了过来,跑出家门求救……” “你的意思是……”魏局翻阅着十八年前的卷宗,“这家不姓余啊?” “因为这个小女孩见过凶手的脸。当时怕她被报复,又是未成年,所以基于保护目的,给她更名改姓,送到了外地的远方亲戚家抚养。”赵德成解释道。 “这么巧?”魏局不信。 赵德成无奈的笑笑:“这恐怕……不是巧合。” 所有人沉默了。这不是巧合,是余初雨精心计划多年的报复。余初雨二十岁就参加工作了,总说自己是老刑警,所以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个一级警司实际才二十六岁。 “她受伤了吗?”一直没说话的丛玉开了口。 “没有。”秦远摇摇头。 “现在她在哪?”丛玉又问。 “在审讯室。”秦远答道,“我怕别人控制不住她,她想开枪自杀……” 丛玉听了,立即起身往门外走,众人互相看了看,也跟着一起来到审讯室。 审讯室今天蓬荜生辉,迎来了三位大佬。值班的小警察紧张兮兮的看着这些领导,手足无措。 “把监控关了。”赵德成交代他,独自走了进去。 余初雨此刻低着头坐在审讯椅上,一动不动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赵德成走到她面前蹲下,抬头看着她问道:“余初雨,你是谁?” 余初雨听到这个问题,眨眨眼睛,盯着师父看了一会儿,忽然就笑了起来。诡异的笑声带动震颤的肩膀。她仰起头,抬起双手捂住了眼睛。赵德成看见一行眼泪从指缝间泄露,余初雨还在呵呵的笑着,无奈又辛酸。 赵德成攥紧拳头,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对余初雨说道:“你是余初雨!” 余初雨停了下来。放下双手,迷茫地看着赵德成。忽然像是有了感应,扭头看向一旁的单向透视玻璃,盯了很久。 玻璃这一侧,丛玉看到一双夹杂着痛苦与悲伤的眼睛。 赵德成又重复了一遍,给余初雨解开手铐,一把将她拉起来,带到了一个无人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余初雨的头按在洗手池里,把她脸上的血污清洗干净。然后拽了一截手纸胡乱给她擦了擦。 “你记住,你是余初雨,是一名警察!你开枪打死的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合理合法!”赵德成指着她鼻子说道。 余初雨愣住了。赵德成一把将她推到墙上,掐着她的脖子强迫她抬头:“你他妈记住没有?” 余初雨点点头。 “跟师父走!”赵德成把她带出来,走廊上围观的人群让出了道路。 “师父!”秦远追上来,欲言又止。 “秦远。”赵德成扫视一圈,“这里就交给你了。” “是。”秦远脱了干净的外套,披在了余初雨的身上。 三天后,赵德成带着余初雨回到了警局。余初雨似乎恢复了正常,垂着手站在朱局的办公室。 “各位领导,我把余初雨带来了。这几天她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请各位领导大人大量,给她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赵德成诚恳地请求,把余初雨往前面推了推,“去表个态。” 余初雨面无表情地冲着三个局长鞠了一躬,“给各位领导添麻烦了……” “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朱局忍不住数落她,“就为了一时冲动,大好前途都毁了!” “我不是一时冲动。”余初雨懒懒的开口,表情麻木。 “你说什么?!”朱局仿佛自己听错了。 余初雨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是一时冲动!什么大好前途?我根本就不在乎!我要是在乎这个,我为什么要到海安来?我在首都公安厅不是更有前途?!” 话音未落,赵德成一巴掌扇在余初雨脸上。余初雨撞在墙上,血从嘴角渗了出来。 丛玉倏地站了起来,手指紧紧捏着钢笔,表情冷硬,忍了忍没有开口。 “余初雨,你知不知道你犯得是多大的事儿?”魏局敲着桌子,“你是警察,不是法官,他该不该死不能由你决定!你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知不知道得付出什么代价?!” “无所谓。”余初雨抹掉嘴角的血迹,“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出去。”丛玉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容反驳。 余初雨转身关上门走了。 “朱局,你看这……”赵德成局促地开口,试图挽回点儿余初雨的形象。 “你看看她,像什么样子?”朱局气恼,“一点儿认错的态度都没有!” “朱局,您得体谅。毕竟对她来说,这是天大的事情了,这换了谁能好过呢……”赵德成低声下气的说道。 “老赵啊……”朱局叹了口气,“你没必要为了她把自己都搭进去。” “朱局,十八年前,我没能抓住凶手,这是我欠她的。”赵德成低下了头。 “老赵,你要是这么想,这警察没得当。”朱局劝他,“谁能保证百分之百破案呢?破不了案我们都得赔罪?”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被我遇上了啊!谁能想到一个孩子,不再相信警察,自己指望自己,等了十八年去给父母报仇?我惭愧啊!如果当初这案子破了,那她是不是不会变成这样?是不是也能从头开始有个正常的人生?”赵德成说的红了眼睛,“朱局、魏局、丛局,我就是脱了这身衣服,我也得保下余初雨!” “唉……”朱局扶额叹息,“明天调查组就来了,等着调查组出报告再说吧。”
第12章 “余初雨,请问你在4月22日抓捕吉祥小区凶杀案嫌疑人的行动中是否开枪?” “是。” “开了几枪?” “两枪。一枪击毙嫌疑人,一枪落空。” “为何开了两枪?” “第二枪是了结我自己。” “你开枪是否出于自愿?是否受到胁迫?” “没有受到胁迫,完全出于自愿。” “嫌疑人在被击毙前是否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 “没有。” “嫌疑人在被击毙前是否有投降意愿?” “……不知道。” “你出于何种目的击毙嫌疑人?” “报仇。” “嫌疑人头骨及面部碎裂,是否是你所为?” “是。” “你出于何种目的自杀?” “……” 余初雨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她应该死了。 警务督察组入驻海安局半个月,陆续询问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前后问询余初雨十几次。确认无误后,对余初雨进行了心理测试,诊断为中度创伤后应激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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