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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姜亦涵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时间，又回到了为生活，为学业而犯愁的高中，但是这次她不再自卑，不再躲避，将自己的满腔爱意直白的袒露在温书沅面前。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温书沅已经去了漫画社，餐桌上还留着买来的粥。 如果真的能重新回去，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再来一次吧，姜亦涵在心里想着。 如果不能回去……那就留在这个时间，一直走下去也不错。 只是这样的话，缺掉的那八年始终补不回来，或许是一个遗憾。 吃完早餐，收拾好垃圾，姜亦涵准备开始码字，虽然文笔较之前来说，相对于青涩，但她还是一样尽自己的努力给这个二十五岁的自己留下一些什么。 手机响了。 和往常一样，姜亦涵以为是温书沅闲来无事给自己发的消息，但这次不一样。 [姜诚]：这次真的是没钱了，先给我一点。 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不容置疑和急迫。 姜亦涵皱了皱眉，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打字。 “你现在在哪里？明天下午有没有空？我们当面说。” 显然，姜亦涵这次是真的铁了心，根本就不搭理姜诚，直接奔着自己的目的去。 那边隔了很久才回复：“在靠郊区这边的一个筒子楼，你明天过来就可以了。” “好。”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姜亦涵放下手机，开始专心码字。 只是心里始终乱七八糟的，脑海中的回忆不断盘旋，一会儿是过去，一会儿又是现在。 轻轻叹了一口气，姜亦涵合上电脑，走到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备忘录，在里面写了一些东西。 翌日清晨，姜亦涵等到温书沅去上班之后，自己一个人背着包来到了姜诚所说的地方。 位于城郊的筒子楼，本就已经破破烂烂，加上长年失修，更是蒙上了一层破败的感觉。 ……好像比高中时候的那个家还要破。 走到二楼，姜亦涵走到203的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来声音：“是谁？” 语气里透露着说不出的谨慎。 “是我，不是催债的。”姜亦涵开口解释。 门这才慢慢打开。 开门的瞬间，一股发霉的味道瞬间涌入姜亦涵的鼻子，同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酒瓶和泡面盒。 姜亦涵瞬间失语，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无奈，真是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先进来吧。”姜诚关上门，生怕别人注意到他。 关上门之后，姜亦涵才有空观察起面前的人。 胡子拉碴，浑身酒气，黑眼圈浓重，身上的衣服看起来也是很久没洗过的样子。 他比上次还要落魄。 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姜亦涵突然有些心酸，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长久以来的心软是为了什么。 赌鬼就是赌鬼，无论心软多少次，他还是不会改变的。 还不等姜亦涵说话，姜诚就迫不及待的开口：“涵涵，爸爸实在是没钱了，那些要债的天天来敲门，我这……” 说得很快，姜亦涵也看出了他的急切。 眼神里只有对钱的渴望，以及对赌的贪欲。 “我也没钱。”姜亦涵直截了当的跟他说，“这次来就是想跟你说清楚的，我不会再替你还债，也不会再管你，但我每个月会按时给你打钱，当然这些钱只够生活。” “你要做吸血虫我管不着，但是不要再来打扰我的正常生活，也不要再去找奶奶了。” 姜亦涵语气淡淡，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自己的父亲，眼神有些黯淡。 终究是要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
第20章 争执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静悄悄的。 过了很久，姜诚才开口：“怎么这么突然？以前你都会给的。” “那是以前。”姜亦涵淡淡开口，“我有自己的生活，我赚的钱不是用来给你还债和赌博的。” 听了这话，姜诚愣了一下，立马反驳道：“我可是你爸！” ……头有些痛，姜亦涵无奈的按了按太阳穴。 这句话听起来没什么异样，可是姜亦涵最讨厌听见这样的话，好像只要搬出“父亲”这个名头，自己什么都得给他做。 “所以呢。”姜亦涵轻轻叹了口气，“你是我爸不假，可是你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吗？” 一瞬间，姜诚的面色有些僵硬和难看，他或许也没想到，一直听话的女儿会说出这种话。 见他不说话，姜亦涵继续说道：“小时候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我永远都记得你为了出去赌博，硬生生把妈妈气走，导致她再也没和我们有过任何联系。” “你为了出去赌博，把奶奶的存款全都偷走，然后全都赔在了赌桌上，还欠了一屁股债。” “姜诚，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来，你心里除了赌，还剩下什么？只会不停地向我们要钱，从来不管我们还能不能生活，来要债的人砸了家里许多东西，这些你应该都不知道吧。” 不自觉的，姜亦涵又想起了初中的时候，黑暗且看不到未来的日子。 “那些事……那些事都过去这么久了，都快要十年了，现在不会了。”姜诚有些心虚的说道。 十年？ 姜亦涵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八年后，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毫无反抗之力的穷学生。 只是姜诚的这些话，毫无悔改之意。 姜亦涵往后退了一部，摇摇头，说道：“你还不明白吗，不管是过去十年，还是二十年，这些事情我一直都会记得，而你也永远不会改变的。” “你从我四岁就开始赌博，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我把你当作我的父亲，可你似乎并没有把我当作你的女儿。” 姜诚面上带了一丝恐惧：“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涵涵你别这样想。” 姜亦涵并不管他说的什么，自顾自的往下说：“奶奶和我替你还了这么多年的债，且不说奶奶没有这个义务，我对你也只有赡养义务。” 姜诚一听，似乎还有回转的余地，连忙说道：“对啊，赡养我是你应该的，所以再给我点钱，现在真的没办法了，不到这种地步爸爸也不会老是找你要。”说着，连忙抓住姜亦涵的手腕。 “不好意思，我想你弄错了。”姜亦涵甩开他的手，缓缓开口：“赡养仅仅是让你满足温饱，并不代表我要为你其他的行为买单。” “所以从今天开始，我每个月会固定给你打一笔钱，至于其他的，与我无关。” 姜诚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的人，明明是自己的女儿，明明之前还对自己百依百顺，哪怕有怨言都会被自己的花言巧语说得心软，怎么这次…… “涵涵，你不能这样，我……我是你爸爸，我把你生下来，把你养大，你不能……” “够了。” 姜亦涵垂了垂眼眸：“把我生下来的是我妈，养大我的是奶奶，我的人生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从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以前你和我之间还有一层债务关系，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如果你连每个月的生活费都不想要的话，那你就继续这样吧，或许某一天，我会报警。” 听着如此绝情的话，姜诚还是不肯放弃：“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好像说不通。 姜亦涵轻轻笑了一下：“绝？你把我和奶奶逼到绝境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字？我差点上不起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家的房子都差点抵给高利贷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顿了一下，姜亦涵轻轻说道：“姜诚，你不配当一个父亲。” 或许这是这么多年以来，姜亦涵说过的最重的话。 当然，这句话并不假。 “你不配当一个父亲”这句话的杀伤力好像比之前的都要大，一瞬间，姜诚面如死灰，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 转动门把手，姜亦涵打算离开这个充满了争执的地方。 关上门之前，姜亦涵停留了几秒，叹了口气，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尽管你不配当一个父亲，但我会尽力做好作为女儿的本分，就这样吧。” “砰”的一声，那扇厚重的铁门被重重关上，四周的灰尘扬起，让姜亦涵咳嗽了几声。 明明解决了一件最重要的大事，但姜亦涵的心情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也许那点亲情的羁绊，才是她无法高兴的来源。 浑浑噩噩的回了家，姜亦涵放下背包，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 还没有到温书沅下班的时间，但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毕竟是秋天，这也是正常的。 不知道为什么，姜亦涵看着外面逐渐黯淡的天色，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 “啧，怎么不开门啊，是不在家吗？”温书沅撇了撇嘴，只好拿出钥匙自己开门。 客厅里一片黑暗，和外面的天色差不多，零星的灯光从阳台照进来，温书沅这才看清楚沙发上躺着的人。 温书沅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了沙发旁边的一盏小灯，试图叫醒这个睡着的人。 “亦涵，亦涵，快点醒醒，都到吃饭的时间了。”说着，还轻轻推了推她。 可是不知为何，今天的姜亦涵睡得特别沉，怎么都叫不醒。 做了半天的无用功，温书沅瞪了一眼睡着的姜亦涵：“臭木头居然这么能睡，也不知道给自己盖上毯子。”嘴上虽是吐槽着，却还是拿起一旁的小毯子，轻轻给姜亦涵盖上。 走到厨房，本想尝试着做点菜，可是看到完全陌生的厨房用具时，温书沅咽了口口水，默默地退了出来。 还是点外卖好了，她可不想等姜亦涵醒来之后，还要收拾被自己炸掉的厨房。 一边挑选着晚饭，一边又看向熟睡的姜亦涵。 ……今天肯定是心情不好吧，温书沅轻轻叹了口气，要不然怎么会在这个时间点睡着，还是蜷缩在沙发上。 是因为她父亲的事情吗？ 温书沅在心里暗自猜测，不然姜亦涵怎么可能情绪低落，估计今天是去找了她父亲吧。 “这个笨蛋，都不给我说的。”温书沅有点生气，更多的却是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亦涵才悠悠转醒，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家里也是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小灯亮着。 姜亦涵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坐在小灯旁边的人：“怎么回来了也不叫醒我？” 温书沅放下平板：“这不是看你睡得香嘛，快起来吃饭吧，不然都快凉了。”说着，起身去打开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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