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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向导也能通过精神链接感觉到哨兵的想法，但是这么快，这么直接—— 还是很有意思。 于是仍旧是少女模样的哨兵唇角噙上了一抹林娜·阿德尔绝对不会做出的笑意，以帝国前任告死鸟从来没有过的生疏动作调整外骨骼好让自己坐上这些服务器的残骸。 接着听到了大脑深处唯一一个人近乎是绝望的叹息。 ‘你可以把外骨骼收起来再坐下的……’ “可这样比较有仪式感。” 哨兵清凉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带着点儿压抑不住的兴奋，此刻听起来倒是和她自己的外貌风格更相符些。 ——不过这没什么。 ——反正现在也不需要CC用外骨骼动手。 在这个城市区Viathan核心已经被连着他们找到的躯壳一起摧毁之后，这里已经没有任何能带给一个使者危险的东西了。 这也是西茜娅·李没有停留在青霜号上，而是转移意识之后才开始展开精神场的原因。 或者说，西茜娅在这种已经绝对安全的时候先转移一下林娜的注意力。 顺便自己完成一次好奇了很久都因为操作精度没能完全成功的操作。 蹲回了精神领域，然而被扣在了一颗纯银的星星上的哨兵对着盘在自己手边的一匹灰狼叹了口气。 帝国的童话中倒是经常出现睿智的、还会□□的灰狼，但是这些灰狼是最近三年才出现的在两个人已经融合的精神领域中的——无论哨兵还是向导都对这些温柔的、还会把精神领域主人藏在自己肚皮下面的灰狼为什么出现一清二楚，但确实这让林娜越来越不愿意回到精神领域。 而今天一进来就被塞到一匹灰狼的旁边…… ——我并没有那么脆弱，CC。 ——但是…… 哨兵没有继续想下去。 只是林娜·阿德尔的左手已经落到了灰狼身上，顺着粗糙的狼毛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 而在她身下，无数颗由纯净的银子打铸而成的星星正规律地嗡鸣闪烁，代表西茜娅·李已经展开了精神场笼罩城市区，并且已经准备开始清理那些强度不足以攻击进化者精神的Viathan们。 ——在自己哨兵的身体里操纵自己的身体展开精神场是另一种奇妙的感受，简直像是自己并不是自己，或者碳基生物的那一具身体其实是受到操纵一个人偶。 西茜娅·李不适地眨了几下眼睛。 ——不过进化者是受Virture创造的太空网络的影响才出现的变异，谁知道具体是会向着什么方向走呢？ 前社会心理学专业，现向导作战研究系专业的使者小姐丢掉了这个跟自己专业毫无关系而她也不打算研究的问题，一心一意开始研究起了自己的精密操作。 远离自己的身体却使用着能力是种更为奇妙的感受，具体的形容倒像是原本用手抓起东西，而现在则是用筷子一颗颗地夹着豌豆。 ‘用筷子夹豌豆很难吗？’ 被向导塞进精神领域的哨兵带着些迷惑地发问。 而西茜娅·李只能选择在已经连灯都不亮的机房中露出一点苦笑。 ‘很难。’ ‘但是至少我可以说，现在我能做到用筷子来夹豌豆了——’ ‘这就很好了不是吗？’ ‘但总是不甘心。’西茜娅快速鼓了下腮，‘柴瑟夫那家伙才学了几天……’ ‘你们的基础是不一样的。’ —————— “毕竟你们的基础是不一样的。” 林娜被手下揉着的灰狼转头咬了一口。 很轻，比起咬更像是表达一下不满。这明显不是灰狼原本由她和西茜娅两人的印象设定出的反应，而是有个人借用了这具身躯表达自己的不快。 哨兵垂下眼睛轻微地笑了一下。 然后此刻有了一双纯黑眼睛的俄罗斯狼松开牙齿，转过头，蹭了下正在微笑的林娜。 “瓦夏，呃……瓦西里确实是比你的基础更好，毕竟在应该夯实基础的时候你在考大学。当然我不是说考大学没用！达维多娃院士的研究生简直厉害透了！就是大家偏重不同，嗯！偏重不同！” ——是的，偏重不同。 纯银质地的星星们振动不已，让除去放置林娜那座基地的星球后的这片星空不太适合人类呆着了。 而这对于哨兵似乎毫无影响。 林娜·阿德尔空出一只手托腮，偏过脸看向星星之外带着浓郁接骨木花香气的黑夜。 “所以不用在意这个了，你的天赋能补足一大半战斗需求，更精细的做不到也没什么——只要别像前两年那样放开手一次就把自己耗到亏空，我也不会担心你别的。” —————— 西茜娅默默地磨了下牙。 因为操作指令下达的问题，大概这回磨牙的是两具躯体。 ‘更精细的是什么？’ ‘呃。’ 精神连线另一端或者说此刻哨兵的意识深处，有人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说错话了。 然后，在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中，林娜大概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能依靠装死混过去，而这一处自己挑选好的机房地点也不是十几个小时就能被那群还不算理解碳基生物生活方式的Viathan发现。于是终于用格外微弱，可惜在这种状态下仍旧会被发觉的方式回应。 ‘是曾经在清剿……某个向导互助组织时遇到的对手。’ —————— 哨兵凝视着黑夜的紫眼睛一时间颜色深暗下去，但既然正与黑暗对视，那么这或许也是最普通不过的变化，没什么值得注意。 毛发粗粝的俄罗斯灰狼倒是趴了下来，甩甩尾巴把纤细的哨兵笼在了自己的皮毛下面。 “医学对于向导确实很重要。” 林娜在不算长久的再一次沉默后，说了句和前面联系不上的话语。 “我对社会心理学不太了解，但是心理学应该也算是医学吧……反正白塔禁止向导学习的专业我也没了解过，大致知道几个而已。” “但是医学对于向导确实很重要。” “它会让向导知道，她们能做到什么。” “当时那个人直接绕过了精神场的对抗，抢夺了哨兵身体的掌控权。” “不是你现在这样，他是抢夺了精神场已经全部展开激活，处于战斗状态的哨兵的身体掌控权。” 而不是使用一具已经完成全部结合手续，甚至允许向导将精神核心置入自己精神场，将精神场活跃程度下降到隐蔽态，大脑已经完全向对方打开的哨兵的身体。 “嗯……这算是和你的存在一样，原本只在纸面上推算存在的东西。” 哨兵再一次轻微拉扯唇角，露出一个完全不包含喜悦愉快的浅笑。 “所以实际操作当然不像纸面那么完美，抢夺掌控权之后几分钟双方就开始对抗，身体接到不同命令之后对我们威胁就没那么大了，有了警惕后也就是能做到暂时干扰。” “毕竟现实和纸面是两回事。就算他抢夺完毕后哨兵无法反抗，我们清剿的时候也不是一个哨兵去的。” 又一次漫长的沉默。 这一回林娜·阿德尔脸上一直挂着那般空洞的浅笑。 “不过他操纵抢来的身体可比你使用我的身体流畅多了。” —————— 有个家伙又一次说错话了。 不过这一回西茜娅·李不打算提醒她，也不打算就此做出什么反应。 毕竟她确实还需要在军用人工智能操作外骨骼的辅助下才能在这个障碍物已经都被林娜堆到一边的机房中坐下来。在不伤害对方大脑的同时，明确发出指令操纵自己之外的另一具身体并不是那么容易……也可以说单是这一步的精细操作就已经是西茜娅目前不能完成的了。 更别提绕过精神场抢夺一个精神场已经全部激活的哨兵的身体掌控权。 西茜娅在脑子里模拟了一下，理所当然地发现在抢夺掌控权之前那个哨兵应该已经被自己压傻了。 而想要保护哨兵的精神—— 西茜娅现在对林娜就是这样。不然也不至于需要Ⅸ帮忙才能完成走到合适地点和坐下两个动作。 向导缓慢地，在军用人工智能的帮助下抬起了一只手。 哨兵的手掌和她自己的并不相同，虽然熟悉程度不差什么，但一瞬间的陌生感和使用时的生涩仍旧是存在的。 ——手指的粗细，手掌的大小，力量的不同…… “能操作几分钟来完成攻击动作……真的是完全绕过精神场的抢夺了？” 完全想不明白怎么操作的向导放弃了现在思考这个，甚至将自己的精神核心移出林娜的精神场。这举动倒是让已经抱着让西茜娅玩一会儿（反正浪费的时间她自己都能补回来）的心态放开身体掌控权的林娜愣了愣。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 液态金属再一次流水般在哨兵体表进行重组，从辅助瘫痪患者行动的结构恢复成对战士进行加强的那种。 而哨兵还有时间在简单的适应调试同时和自己的向导交谈，当然，此刻她们又换了个话题。 “我截断通话之后卡列扬格勒罢工委员会的反应怎么样？” ‘能怎么样。’ —————— 依靠在青霜号透明的那一截舱壁上，正看着飞船下面混乱灯光的向导回复得相当冷淡。 西茜娅·李的视线放得很远，像是混杂了黑暗的彩光才能给她些灵感似的。 “反正本来就是打算自己行动，不依靠你的人。” “现在正在讨论这段时间，在只能充电的情况下能有多少大型机械移动到了巴登。大概是觉得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想到了就要准备下——而且他们中也有人提出过这个猜想，只是当时只做了部分相关的准备而已。” ‘足够在不敌时保住主力逃离吗？’ “谁知道。” 哨兵很小声地笑了一下。 ‘好的，那我知道了。然后CC，告诉我在罢工委员会组织逃离的人们之外，现在生存人数最多的聚集地在哪里吧。’ “……啧。” 答案已经通过精神连线传达过去了，林娜在离开这个城市区翻上青霜号的过程中就能和军用人工智能讨论出下一个要清理的城市区。于是精神连线中的通话暂时停止，向导有了继续凝视遥远之处灯光的余裕。 ——要是能跟着那个掌握了这种技术的向导学习就好了。 这个念头短时间内泛起又被西茜娅·李自己压了下去。 毕竟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被捕获的向导是什么结局西茜娅不能再清楚了，而掌握了这种技术的野生向导必然被白塔做成“人偶”，现在操纵那具身体的恐怕早就是不知道被培养出多少年的新人格。 “提起这么一个人的时候，你的主人很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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