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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我们顺理成章地第二次认识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关系来得更为直接迅速，不久后我们就成为了恋人的关系。 交往不久后的某一天，在那个下着雨的白天，我终于拥有了她。 我故意把自己恶劣的一面全都展现出来了，可是她情动的时候什么都注意不到，不管我在她耳边说再多过分的话，再如何发泄般地将她进出到一滴都不剩下，也都不会推开我。 那又是一段足以称得上是“幸福”的日子，我们同枕而眠，睁眼就能看到彼此的脸，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过，我从来就不相信自己是可以拥有幸福的那类人。每当我得到什么，总是会很快失去。 所以当素素的记忆渐渐复苏，最终想起我是谁的时候，我并不意外，只是觉得好痛啊。 痛苦即便短暂离开，也会以冲击的方式回来。那种难以言说的感受又重复施加在我身上，像一把刀捅在心脏上，刀刃钝到无法致命，所以即便一刀刀重复着动作，也只是持续流血而已。 那个时候我又明白了一些事情。那就是我宁愿自己就此默默地死掉，都不想再看见素素心碎的表情。 这些致死量的哀伤绝望，只留给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 因此我又一次消除了她的记忆。 我那时真的有想过死亡，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太难做出的选择。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十四岁的我，每天都想带着那些人一起下地狱，只是因为她，才重新有了生的勇气。 可如果注定得到之后会失去，那又有什么意思。 我曾一遍遍向上苍祈求，期待祂能听到我的心声，从人世间的枷锁中将我解救出来，可祂从未低头看我一眼。 就在那时，我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看这里。 那是和祂声音相似的神明，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魔法，来自地下最深处，泛着一股阴暗的气息。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雾气，是漫无边际的黑。 ——你已是人类里最强大的存在，不该就此陨落。 我知道那是谁，那是和主神相对的存在，是致使女巫堕落的恶魔。 ——你可以拥有新的机会。 我以为恶魔会用各种手段来引诱我，可实际上，我只是看到了一段短短的画面。 可望不可即、连做梦也不敢想象的一幕。 素素正在厨房切水果，脚边是她养的小狗皮皮，欢乐地一蹦一跳；她姐姐褚晴漾坐在沙发上，跟她爸爸褚振不知在聊着什么，看起来气氛很好，身边还有不知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韩窈，时不时插一嘴。书房里，她的几个朋友在打游戏，时不时发出怪叫。 一切都那么温馨却又普通平常。 还有我。 站在素素旁边的是我，像另一个女主人一样，自然而然地陪她切水果、招待大家的是我，被她爸爸像小辈一样告诫又关怀的是我，跟同龄人一起打游戏的是我。 是韩璇，是星星，是我。 这副画面只持续了几秒钟，却映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让我像个弱者一样捂住眼睛无声地哭，眼泪像流不尽一样落下。 恶魔之所以是恶魔，正是因为这种洞察人心的能力。他早就看穿，我到底有多么渴望一个真正的家。 一个有我在乎的人，也有在乎我的人的家。 ——你愿意把这一切拱手送给别人吗。他问。你甘心看着另一个人拿走你本可以拥有的一切，然后默默地被这世界遗忘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 我不愿意，我不甘心，我不要。 也是那个刹那，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然后做出了某个决定。 ——不会放弃。 对世界报之以歌的人不是我，被遗忘的人不可以是我，痛苦的人不能是我，离开素素的人不会是我。 想要的就去拿，拿不到就去抢，抢不到就一起死掉。 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是素素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 画面上的人只会是我，得到幸福的人只能是我，站在素素旁边的人必须是我。 我无声地站了起来，流下的眼泪逐渐变成了梅子色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作为誓约的见证，濡湿大地，涌入黑暗的最深处。 恶魔满意地笑了。 他最后对我留下了如诗般的寄语。 ——背叛你的灵魂将会被彻底粉碎，成为扭曲空间的媒介。 ——你的恋人将会饮下你的鲜血，将时空撕裂。 ——你将会成为我的信使，得偿所愿。 ——再见。 破晓在黑暗最深之时静静蛰伏，而如果终有一日可以梦想成真，即便尽头再远，我也愿意忍受漫长的痛苦。 毫无怨言。 【作话】 地狱与蜘蛛丝这个比喻来源于芥川龙之介《蜘蛛之丝》
第162章 素素日记01 【Chapter#162 素记·一】 我叫褚素素，是一个……呃，平平无奇的普通人。 如果说跟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大概就是——或许，我长得更好看一点，身材更好一点，家里有钱一点？ 这么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像是在凡尔赛。但实际上，这些根本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世上多得是比我更优秀的人。 我最打心底骄傲的事情，其实与自身无关，而是我的老婆。嗯，没错，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女同=w=。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会有些匪夷所思——我知道，就算说出去或是发在网上也没人信，所以也就只能写在日记里发泄一下了。 我的老婆她是个女巫！那种会魔法、随随便便呼风唤雨的女巫！超酷的好嘛！ 她还有双紫色的眼睛，漂亮得像绚烂的极光。不过，在一同经历了种种波折之后，现在她的眼睛变成了黑色，所以紫色只能靠我自己回忆了。 至于是什么波折嘛，咳咳，说起来很离谱。她遭到了神罚，最终选择归顺恶魔，成为了黑女巫，然后逆转了整个时空…… 算了算了，不说了，这些事情一旦用文字记叙下来就显得很浮夸，还是自己心里想想得了。 总之，我们一起回到过去，重获新生了。 自那之后，我每天都很快乐，因为能够重来一次实在是太好了。 在恶魔的庇佑下，我老婆又重新成为了那个强大的存在，天底下没有人可以限制她，就连女巫的主神也不可以。 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在原来的时空，我和父亲之间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以至于那之后的很多年，他一见到我，便对我恶语相向。 我又并不是习惯于服软的性格，被他骂了之后会狠狠回击，所以总是闹得很不愉快。 谁会不渴望一个幸福的家庭呢？我的母亲早早离世，我自然希望能收获完整的父爱，可他那种厌恶的目光，浇灭了我的希望。 我无法原谅父亲，更无法原谅我自己。虽然并不是我故意犯下的错，却终究还是因为我，主动在我们之间划下了不可逾越的裂痕。 所以能够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我真的很高兴。 虽然我忘不掉他带给我的伤害，也忘不掉自己曾有多让他失望。每每梦中见到相关的场景，我都忍不会流很多泪，直到把枕头彻底打湿。 但重来一次的话，至少对他来说，那些不好的回忆可以彻底清零。只要没有那件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不会降至冰点。 不过，我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 我知道我爸有多传统，这一点并不会因为重来一次就有什么改变。他最大的心愿，一定是看着儿女们结婚生子，三年抱俩。 我压根儿就没有奢求过他可以接纳我的与众不同。 所以我要做的就是瞒住他。只要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就可以维持面上的相安无事，我就可以安心回家，而不用担心遭到一顿冷嘲热讽。 而事实也确实是这样的。 将时空逆转回来之后，我和韩璇，也就是我老婆还是重复着同样的人生轨迹。 恶魔的馈赠也是有代价的，至于是什么，我不太清楚，因为总是韩璇默默承担着一切。我只知道有一件事是我们不能做的——那就是利用这次时空逆转，贪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一开始不太理解这层逻辑：“恶魔为什么会要求我们不能贪心？” 明明他本人就是恶的化身啊。 韩璇告诉我，正因与恶魔做了交易，所以才需要格外谨慎，不能丢失了属于人的本性，否则便会真的沦为恶魔的奴隶，完全舍弃自己的思想。 于是我们一如既往地上高中、上大学，和以前没太大的变化。 我爸和我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维持在不远不近的普通父女程度。在我的刻意隐瞒下，他对我的私事一无所知。 一切都算不上完美，但绝对是最理想的状态。 那个时候我想，我好像已经别无所求了。 可惜总是天不遂人愿。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我刚刚踏入职场不久。 重活一次，别的不说，工作和面试经验自然是比同龄的应届毕业生要丰富许多的。所以我成功在成千上百人里脱颖而出，进入了一家大厂工作，薪水也比之前时空的工作要高足足好几倍。 所以工作的第三个月，我就用自己的薪水喜提了一辆新车。 我喜欢开车，也很爱车，所以买份礼物作为给自己的奖励。 然而之所以会这么奢侈，是因为大厂的工资真的很高，足够我给全家每人都买一份礼物，最后还能再提一辆车。 那天，褚亭亭给我打了电话。 “素素姐。”她小声说，似乎很不好意思，“你是不是给我们买了新的手机呀？” “对。” 褚亭亭和褚一凡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弟弟。我们不是一个妈妈生的，关系自然不如我和我姐那样亲厚，但处得也还算可以，至少没有那种狗血的家庭伦理纠纷。 电话那边传来两人激动的声音：“哇塞！谢谢素素姐！” “小事。”我说，“刚好今天有空，不然我回家一趟，拿给你们吧。” 褚一凡把电话抢了过来，急匆匆道：“姐姐，我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 他们俩还是中学生，我后妈管他们很紧，最近看到这俩小孩成绩下滑，更是直接把手机没收了，只让他们带一个板砖机诺基亚上学。 所以两个小孩知道我给他们买新手机高兴坏了，可同时又开始担忧。一旦被他们妈妈发现肯定又得没收，等于白买。 “所以姐姐能不能给我们送来学校一趟？学校里老师抓得严，我们肯定不会拿出来的，只是不想带回家被我妈拿走而已。”褚一凡和褚亭亭你一眼我一语地恳求，“我们肯定会好好学习的，保证不玩！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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