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天色,已是深夜。 万物俱籁,那点点水流的声音被放大。 何年顺着声音,穿过主屋的走廊,来到那天然温泉池。 月光像薄纱般滑落,轻轻覆盖在那水池中的人儿身上。她背对着何年向水池的中央缓步走去。她湿漉漉的发尖还带着水滴,光洁的后背,被月光勾勒出一道银色的轮廓。 微风拂过,何年闻到院子里的玉兰花香,那人和那景都美得不像是真得。 何年一个失神,竟失足掉落入水中,在落水前一秒,她还不忘将自己打着石膏的的右手高高举起。 伴随着何年自己的一声惊呼后,她感觉一双柔软的手穿过她腰间,将他缓缓往水面上抬起。 何年惊魂未定,心口狂跳。在眼前无限放大的却是苏清绝的脸,她肤如白雪,双眼被月色晕染的朦胧又暧昧。 她的身体与何年的身体紧紧相贴,这毫无预兆的亲密。何年只觉得鼻腔一热,一股热流顺势而下。 对,何年不争气的流鼻血了。 苏清绝看着落汤鸡一般的何年仰着头,鼻孔里还塞着纸团,模样心虚又可怜。此时,她已经穿戴整齐,一身红色与黑色相间的和服。在她手里,还拿着另一套白色带着小碎花的和服。 “将湿衣服换下来吧。”苏清绝将干净的衣服放到何年身旁,嘱咐道。 苏清绝见何年许久没有反应,依然保持着仰头的姿势。 “你这样会感冒的。” “我……暂时不需要……”其实何年此时全身湿乎乎的,十分难受,恨不得马上脱光光。但碍于苏清绝一直在旁边盯着她,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在女王面前更衣。 “哦?”苏清绝故作诧异,沉吟片刻,道:“难道你是想靠这夜风将衣服自然风干,要不然你道院子中去,那里的风更大一些。” 何年觉得这女人是在故意装糊涂,相处久了,她觉得苏清绝这人,挺腹黑的。 何年吃瘪,纠结再三,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询问:“你可以先回避一下吗?” “为什么?”问的理直气壮。 “在你面前换衣服,我做不到……”何年承认了。 “有什做不到的,刚刚我不是也向你坦诚相待了麽?”苏清绝美目一挑,然后向何年又走进了一步。 听听这话,她肯定是在记恨自己刚刚看了她身子。可是,我那是意外事件啊。何年心头那个冤枉啊。 “是要我帮你脱麽?”苏清绝的语气里有了一丝不耐。 何年心头一紧,仿佛被下了最后期限。 何年将衣服取过,背对着苏清绝,坚决不转身,这是她最后的倔强。本想快速脱下湿衣服,但却忘了右手的石膏。她是越着急越乱,越乱就越急。 就在何年快要奔溃之际,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按住了她。 “我帮你,放心,我可以闭着眼睛。”那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旁,她瞬间脸红的快要滴血。 身边变得无法动弹,何年任凭着对方一点点将自己剥光。 苏清绝果然说到做到,全程都紧闭着双目。只花了三分钟,何年就像一颗被剥了壳的鸡蛋,光溜溜的杵在榻榻米上。 随即,苏清绝又拿起一张毛巾。先是轻柔的覆上何年的后背,缓缓下移。指尖偶尔不经意的触碰,何年皮肤上立即起了一层小颗粒。 何年已经在心里开始要默念心经,并且不断暗示自己,放空,放空自己,都是考验,都是修行。 在苏清绝转到何年正面时,何年听到了自己那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扛不住了,快要扛不住了…… 苏清绝依然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卷,在眼底投下一抹淡淡阴影。她的动作依然轻柔,却十分细致。 何年竟慢慢放松了下来,她开始有点享受这种,有规律的柔软触感。她微微吸气,面前女子身上若隐若现的香气飘来。 她开始偷偷打量女子的脸,那精致的五官仿佛怎么看都不够。 “看够了麽?”苏清绝突然睁开双眼,何年惊的立即转身。 “你说话不算数!”语气里没有恼怒,全是羞意。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见身后人没了动静。 何年扭头,瞄了一眼,却看到苏清绝眉目含笑,像是正等着她自投罗网。 那笑容像三月的春风,沁人心脾。这一刻是自己在她身边,真好。 何年突然感觉心脏没来由一痛,她捂住心口,鬓边有汗珠蹦出。 “怎么了?”苏清绝见何年状态不对。 何年深呼吸了几口,才缓缓说:“不知道怎么,刚刚这里很不舒服。” 何年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苏清绝顺着视线看去。只看到一片白嫩,忽的,两个人都是面上一红。 别忘了,何年此时还是光溜溜的鸡蛋。 看着何年一副恨不得立刻厥过去的样子,苏清绝知道玩笑开大了,小兔子在当机的边缘。 不再逗自家呆兔子了,苏清绝很有效率的给何年穿戴整齐。看着镜子里两个穿着和服的妙龄女子,苏清绝有些恍神。 记得与段夕然第一次相遇时,也正是她着白衫,自己着红衫。这一千年后,再次重现却已是物是人非。 何年很少见走神状态的苏清绝,有些担忧。 “你怎么了?” 苏清绝见刚刚还一脸我不活了表情的何年此时却一脸关切,因为见自己迟迟未回应,她的手竟是轻轻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这一副受气包模样,再配上那担忧的小眼神。让苏清绝内心直呼好想投喂,下次得随身带点胡萝卜了。 “你挺适合这身衣服。”苏清绝打量着一身白色碎花和服的何年。 何年以为对方又在逗自己,竟有些气鼓鼓了,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明天你就穿这一身,和我去参加庆典。” “什么庆典?” “明天将在佐纲城内举行天宫神庙的庆典,你来佐纲城这几天都呆在院子里,也没出去看看,正好带你出去走走。” 何年欢呼一声,然后问。“就我们两人吗?” “就我们两人。”苏清绝看到何年这笑逐颜开的样子,不禁想到,她确实和夕然很不一样,夕然何曾会如此喜形于色。夕然总是处事沉稳,何年却能让周围的人感受到快乐。 第一次约会,何年不禁想到,看了下时间已经两点多了,再不睡明天估计没体力玩了。 但现在何年的大脑实在是过于兴奋,她像个明天就要郊游的小孩,此时开心的在房间走来走去。 “还不睡?”苏清绝突然开口。 何年这才意识到另一个让她更睡不着的现实情况,今晚,他们要在同一个房间过夜! ----
第23章 约会 何年将被子在榻榻米上铺平,期间她偷看了一眼一直在看书的苏清绝。不需要睡觉的她,晚上都做什么呢? 难不成看书一整夜?何年觉得很不可思议,要是哪个高三生能有这种能力,清华北大估计随便挑吧。 何年钻进被窝,借着被子,明目张胆的偷看着一米处的苏清绝。她轻轻捧着书本,眉头微敛。在她翻页时,何年竟看到书的侧面写着未来简史。 她一个曾经的古人,经开始看这么深奥的书了麽? “睡不着?”苏清绝突然转头看向何年。 何年本能的将被子蒙住了脸,然后心虚的说。“灯有点亮。” 啪! 灯被关上了。 四周顿时陷入黑暗,这间房是那种日式的老屋子,四面通风。不过此时何年躺在这黑暗里却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苏清绝在,她让她心安。 双眼慢慢适应了黑暗,何年再次睁开眼发现能看清一些轮廓了。 夜风不断撩拨着苏清绝的秀发,关灯后,她依然正襟危坐,手捧书本。 果然她也是有夜视能力的,苏清绝见何年一直偷瞄自己,也不揭穿。 第二天,何年醒来,发现自己正以一个很羞耻的状态躺在被子上。衣服上撩到肚子,整个人成大字状,被子让她踢到了一边。 “早。”是苏清绝淡淡的声音。 何年一下子清醒,猛的起身。她差点忘了,昨晚他们是在同一房间过夜。当时自己是害羞又好奇,结果自我折腾到后半夜终于睡着了。 “何小姐,今天起色好了许多啊。是用了什么药吗,不似前几天那般憔悴了……” 这是来送早餐的百合子,何年听见百合子说的话,一下子从被子里腾起。 “阿姨您今天给我准备了这么多菜啊,谢谢谢谢,感恩,感恩。”何年急忙打断着对方要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双颊滚烫,她偷瞄了眼苏清绝,对方正嘴角含笑。 “今天是我们佐纲城一年一度的天神庙庆典,热闹的很,二位不出去逛逛?”百合子又换了个话题。 “等她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去。”回答的却是苏清绝。 “那可好,我们大伙儿也正要去,今日城主恩准所有人都放假一天,二位要不要一同去啊。” “不,不用了,来不及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想到马上就要被破坏的单独约会,何年着急了,重重的就猛喝一口粥。 “诶,小心,烫……” 百合子提醒晚了,滚烫的白粥流入何年口中。 何年极力不让自己喷出来,事关尊严,苏清绝还看着呢! 在嘴里含了一会,她终于忍痛吞了下去,感觉眼角有泪。何年吐出一口气,然后条件反射的张开嘴,伸出舌头,哈着气。她明显的感觉,舌头已是三分熟。 苏清绝看着何年伸着舌头哈气的模样,更觉得像小动物了。她不急不徐的将一杯凉水,递给了何年。 何年一口饮下,舒服了许多。 “啊,差点早饭就要加菜了。”加的当然是自己煮熟的舌头。 “人家只是客气话,你直拒绝也是无妨的。”苏清绝见百合子走远后才说。 “我感觉对方挺真诚的呢。”何年一脸惊诧,抠着脑袋。 “真呆。”苏清绝轻轻敲了何年头一下。 吃过早饭,何年像个精力充沛的小学生,虽然是名打着石膏的小学生。她在苏清绝身旁蹿来蹿去,到处都让她感到新奇。 今日因为有庆典,大街上的摊贩比平日多了一倍。一大早便围在街道周围,供人挑选。街上许多人都穿上了自己最华丽的衣服,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真有点过春节的味道啊。”何年感叹。 “你过春节一般做点什么?”苏清绝出生的那个年代还没有春节这个习俗,后来她变成了血族,更没有机会参与这个节日了。 “小时候是,包饺子,贴春联,晚上大家一起吃团年饭,最后再通宵守岁。”何年回忆着。“后来慢慢这个习俗就被淡化了,渐渐变得大家也就在三十那晚一起吃一顿饭,然后就各自散去,各忙各的。”想想自从上大学,又遇到三年疫情,已经有几年没有回家过春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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