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月不是不懂事,她也清楚自己在面对那张脸的时候,难免会有一瞬间生理上的不适,但她已经尽量接受,只专注这副皮囊下的灵魂。 听江畔讲从前很多事的时候,见月仿佛能透过这具躯体看到灵魂深处那鲜活的不一样的江畔,她对她的学术上的农业研究,对她的追求,对她的理想,对她的一切,都充满了尊重和支持。 所以,江畔回村里种地,她支持。 江畔不回来,跟她在手机上谈恋爱,她妥协。 江畔只回来待个三五天就走,她理解。 这个江畔的过去,见月从未参与过,甚至她到底是怎样的模样都不知道,但听她讲述的时候,就可以幻想出江畔戴着个草帽,在田里忙着,像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宝,无比耀人眼睛。 见月觉得自己心眼太小,多大点事啊,可情绪却收不住,眼泪也止不住。 她告诉自己那样的事情后,江畔因为农忙而一声不吭的离开,你得谅解。 可从前那个人渣,即使再有事,也会在这样的事之后,给她一个吻,会抱着她一块洗澡,会喂她吃粥,也会不停地关心她的身体有没有不适。 可这个江畔…… 见月愣了愣,她擦泪,抱住脑袋,内疚感袭来,明知拿人渣跟江畔作比较是错误的,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见月颓然靠在床边,她真的在这件事上不免拿来作比较。 因为那个人渣做的完美到让她在这种事上挑不出毛病来。 手机震动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江畔,陡然一阵心烦,直接关机。 当手机黑屏的那一刹那,她发觉自己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很爱江畔。 江畔临走前看着熟睡的见月,心头一软,再想昨天晚上,顿感抱歉,不忍心叫醒,就留了张字条才不舍离开,一下飞机就给见月打电话,没接,猜测大概还在睡。 于是发了多条微信,过于肉麻的情话说不出口,就通过打字来含蓄的表达对见月的不舍,又交代了几句别的。 等坐上公交再拨打,响了好一阵后传来“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江畔皱眉,闹脾气了?还是手机没电了? 行吧,要选择相信第二种。 下了公交,距离回村还有七八里路,赵翠萍骑着电动三轮风风火火的赶来,车一停就问江畔怎么不打车到家门口。 江畔笑眯眯地,“省钱啊。” 这话说得深的赵翠萍心意,碎碎念的跟江畔算账,坐一元的市内公交到长途公交站,花两元坐长途公交到这她来接,除了费点电,可以说非常划算了,但要是坐计程车,起码得三十块钱。 江畔安静听着,她的注意力多半在周边的土地上,这里一半以上都荒着,大概是作者创造的这个世界,这里是一笔带过的地方。 存在,却半死不活的,人不勤劳,也不活的有干劲儿。 所以,这块土地,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仅仅存在。 而存在的价值单单只是因为这是原主那货的家乡。 江畔想,她来了,总要做点什么。 小时候的梦想是改变世界,长大了,改变自己都难。 现在她拥有了上帝视角,试着做一做能力范围内的事。 还没到村口,江畔就要下车,这里已经是她所买的地范围,在C市待了这几天,早就挂念着这些土地了。 “你不是没吃饭吗?饭菜做好了,先回家吃饭,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活。”赵翠萍说道。 江畔拒绝,“你直接送我去看土豆吧。” 赵翠萍啧一声,没放慢车速。 江畔笑,“我看完土豆就回去吃饭。”又说:“明天降温,我必须要先去看土豆。” 赵翠萍拗不过她,只好把她送到了土豆地里。 已经十月份,如果没穿越,正是国庆假期,可穿没穿越,假期对江畔来说都是没假期的状态,以前除了除夕,她一年从头到尾都在科研基地。 北方的十月,随时面临降温,在C市的时候江畔一直关注天气变化,正好降温前赶来。 这个季节的降温不可怕,等过了寒露,霜降之前就得给土豆盖上大棚了,要不然打焉了叶子,影响收成。 江畔建的全现代化的土豆基地,要不然她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种三十亩的土豆,就是全部雇人种雇人收,单单管理上她得累的少活几年。 江庆和与赵翠萍确实是种地的一把好手,江畔走得这几天,无论是土豆还是蘑菇,都没出什么问题。 到了地里,江庆和正推着个封沟机给土豆封沟,那架势就俩字:专业。 大黄跟小黑一见江畔来,纷纷奔向她,热情的摇头晃脑,兴奋的求摸摸求抱抱,可江畔顾不上它们俩,迅速虚晃一摸,就直奔地里。 懵掉的大黄和小黑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大眼睛,蹲坐在田间地头追随着江畔的身影。 从小就训练它们俩,没有允许,不许下地。 “江同志,走之前给你留了钱,也跟村长打了招呼,安排了让你雇人,你怎么自己干起来了?”江畔把外套一脱,撸胳膊卷袖子,“我来。” 江庆和没废话,“找了,就剩这最后一沟,马上到头,你赶紧回家吃饭。” 江畔没听,她闲不住,看到庄稼满眼都是活,土豆秧子一天一个样,她走这几天,窜的老高了,快步走到土豆沟里,直接在前头给江庆拨开土豆秧子开路,这也是为了不让机器把秧子弄断,如果弄断弄熟烫,也是会影响土豆生长的。 手脚利索的忙完这一沟土豆,江畔也没停下来,地头地尾,这一沟那一棚的看,为的是确认雇的人干活怎么样。 如果按照节气来算,她这个秋土豆种的有点晚了,第一遍封沟得在十月之前,好在她本就是为大棚种植做的准备,这一点不影响,但在管理这方面决不能有一丝马虎。 第一遍封沟结束,接下来是要除草以及除虫害。 活一茬接着一茬,这就是种地,可没有说得那么简单。 许多人都觉得农民种地最简单了,属于不用脑的体力劳动。 殊不知,他们的认知完全狭隘,随着科技的发展,农民种地可不仅仅是体力劳动了。 一直到天黑,江畔才回家坐下吃上一口热饭,黄灿灿的小米粥,热呼呼的土豆炖排骨,搭配醋溜小白菜,再咬一口宣软的馒头,饿的两眼无光的江畔觉得自己灵魂归位了。 等赵翠萍端来刚炖好的麻辣猪蹄,江畔夹一块,咬一口嫩滑香喷的猪皮,入口即化,直感叹满足。 “跟月月报平安了吗?”赵翠萍把一盘子猪蹄推到江畔面前。 江畔咀嚼的嘴微顿,点头,“我先吃饭。” 饭毕,江畔收拾桌上的残渣零碎,打包带去给狗狗们,她没停留,要去趟村长家,多谢他这几天的照顾,还得给雇工的头打电话安排明天要忙得活。 从村长家回来,回小屋的路上,江畔看到有见月的未接电话,她连忙拨打回去,打了一路,能通,却不接。 江畔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所以,她的选择第二种是错的,应该是第一种——见月闹脾气了。 大概真的对浪漫过敏,看小说的时候,对于原主和见月温存的肉麻画面,她一般都是略过。 当然,这本小说她看过了,对于见月这个角色记忆深刻,那么对她的某些属性了解些。 床事过后,见月这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千金,很理所当然的要被继续捧着呵护着。这就是豪门千金该有的待遇,被人捧惯了,稍微没做到她心思上,就会有情绪。 江畔承认,她没做到。 也承认,她特别像网上说得那种提上裤子走人的人渣。 但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也无法挽回。 回到小屋,把饭菜给狗狗们,江畔这才能坐下抽根烟喘口气。 她真的对烟有依赖了,江畔看着手上冒着红点的烟,她没开灯,漆黑一片,只有这点小红光映出她紧皱的眉头。 刚来这个世界,顶着人渣的头衔,面临炮灰惨死下场,她没钱没势没朋友没归处,没话语权,没辩解的机会,想要生存,只能扮猪吃老虎,重拾多年生存经验搞笑女那一套,嬉皮笑脸没个正行智障一样以图片刻安生。 等所有人掉以轻心,再找机会跳出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没想过收拾,也没想过背锅,但站在这个世界里,炮灰的她总要面对强大的剧情主线。 因此,在刚来的一段时间里,她忍。 忍见月,忍见广涛,忍李琪,忍尹丽,忍很多人…… 江畔的导师曾说过她,看着爱笑爱闹没什么心眼,实则比谁都精明,只是不爱争;看着这不在意那不在乎,实则早就都牢牢记在了心里,等别人反应过来她已经把想要的死死攥在了手心里。 没错,江畔认证导师对她的评价。 从一开始她就算计这本小说里每一个她可能碰到的人物。 包括见月在内。 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强大的剧情主线发生了改变,见月怀孕了。 更没算到,她会对见月心动。 晚上十点,见月终于接电话了 一接通,江畔直截了当,“你生气了?” 见月矢口否认,谎称她没看到。 “说谎都不会说,”江畔语气很温柔,却一针见血,“打这么多电话发那么多消息,你都没回应,不是生气是什么?没看到这个借口太烂了。” 见月本来就心口堵着一口气,她自我调解,做了心理建设,给她打电话,却不接,现在终于接通,一开口就让人不舒服。 “是啊,生气了,”她把理智抛之脑后,毫不示弱地回击,“我有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我打了很多个,也有给你发消息,你没回,你是选择性眼瞎吗?只看到自己的,却忽视我的。” 江畔狠狠抽口烟,不知道怎么解释,似乎她走的原因也只是借口,如果真的深爱,见月一定是首位。 吐出烟雾,又抽了口,江畔干脆闭嘴。 等不来回答,见月的火气在这一刻升到最高点,“怎么不说话了?两次搞完我就一声不吭的走人,我见月在你眼里成什么了?有需要了就跑来搞一次的女支女吗?”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没错,这两次搞的我很爽,你说我是不是贱,爽到了还发脾气,你别怪我,我太饥/渴了,下次有需要再来,反正我们一个Alpha一个Omega,跟畜生似的定期发/情,等生完孩子,一发/情我就主动去找你行不行?” 话一出口,江畔的脸色就变了。 她攥紧了手机,怔在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 她没想到见月的反应会这么大,不惜那样言语侮辱自己。 江畔彻底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的心仿佛豁开了一个口子。 许久,两人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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