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开了一个口子,旧忆的沙漏不断倾泻。 沈静松跟夏逐溪聊了很多逃到柳霖之前的童年,不开心的草草带过,大部分是广袤的山野留给她的快乐。也是年幼时的沈静松唯一的快乐。 这些她从前没有跟任何人讲过。连沈著和漆佩珺都没有。 现在她全部分享给了紧紧搂着她的夏逐溪。 夏逐溪安静地听她说:“当我背着猪草坐在山头上望另一个山头的时候,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走上荧幕。” 沈静松缓缓转头,靠进夏逐溪颈窝,“更没想过会等来这么温暖的你。” 夏逐溪动容:“我该更主动的,浪费好多年。” 但她也不清楚沈静松孤单了那么久,那时两人的私生活毫无交集。 沈静松仰起脸,眉眼温婉,“我很满足,也很幸运了。其实你毕业也才两年呀。”这话是回应夏逐溪说的浪费好多年,她理解的意思是,夏逐溪惋惜成年后没有早些地追求偶像。 沈静松像在回忆,面容有些恍惚,“第一次见你,你还是个叛逆的小朋友,现在都长这么大啦。” 她抬手摸摸夏逐溪的头顶,头发毛茸茸的。 夏逐溪绷了绷唇,在沈静松的抚摸之下思绪纷繁。 她知道她青春期耍混,不招人喜欢,所以她尽量避免在沈静松面前提,更不敢说那见不得光的暧昧心思。 她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爱的女人。 但夏逐溪转念又很高兴,如今她和沈静松水乳交融,不用再担心试婚协议了。 那张钉在羊毛毡板的A4纸逐渐变成一片单纯的纸张。 她想用心愿存折划掉“一年后双方不合适即结束婚姻”的心愿可以换成更加美好的愿望。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夏逐溪抱着沈静松换了个姿势,把下巴搭在她发顶,惬意地眯眼,“都十年了,还不长大?不长大怎么给你做沈太太。” 沈静松在她怀里笑。 不敢想象的何止是沈静松呢。 年少的夏逐溪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完完整整地拥有沈静松。 ...... 漆佩珺发来很多庙会的照片。 沈静松刚刚点开消息,漆佩珺的视频邀请弹了过来。 她们正坐在庭园的石桌吃晚饭,沈静松跟夏逐溪说了声,接通视频,把手机放在中间。 沈静松:“妈。” 漆佩珺:“我给你们留了一对相思坠。” 镜头里,漆佩珺展示两串红豆玛瑙吊坠,两半玛瑙可以合成一块。 这是柳霖民俗的爱情信物,不值钱,图个美好寓意。 漆佩珺问:“好看吗?” 夏逐溪先说:“好看!” 漆佩珺很高兴:“还是小夏有眼光!” 她又唠了一会组织庙会的趣事,话题末了,严肃地叮嘱沈静松:“你不许欺负小夏!” 沈静松委屈:“我哪有欺负她,只有她欺负我的份。” 夏逐溪呆住,她怎么敢欺负沈静松,疼都来不及。 沈静松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夏逐溪仔细琢磨欺负这个词,嗯......那倒是有的。 夏逐溪负责。 院门无声打开,“嘎嘎嘎嘎——”一大片白涌进门,几只边牧赶着鸭子回山房。 一只狗狗竖起耳朵,看见这边石桌边坐着人,歪头,两只黑眼珠子亮晶晶。 “哈呼哈呼。”它吐着舌头呼噜一会,欢天喜地地跑过来。 这只陨石色的边牧是故知山房的老大,很受住客喜欢。 其它几只狗狗也跟着老大冲过来,围着夏逐溪和沈静松转圈圈。 “是不是想吃肉啊?”沈静松并起脚尖,身子往后缩,一边躲着激动的狗狗们,一边在汤碗里挑清水煮白肉。 夏逐溪看她有点害怕,本来想把狗赶开,但是沈静松又很积极地找肉喂狗,看样子是喜欢的,夏逐溪就没有动作。 沈静松拈起肉片,边牧老大嘤嘤着站起来,趴上沈静松的膝盖,呼哧呼哧摇尾巴。 “呜汪!”狗狗巴巴地望着她,漆黑的眼睛里映着肉片。 沈静松松开筷子,狗狗利索地吃掉,开心地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又冲回来扑到沈静松膝盖,舔了一下她的手背。 沈静松啊呀一声,惊喜地抱住狗狗的脖子,用力抚摸它的脑袋,“你好乖哦!” 边牧的尾巴甩成螺旋桨:“嗷呜嗷呜!” 其它狗狗都凑过来,趴着凳子向上窜,一双双小黑眼充满渴望。 夏逐溪坐旁边看得嘴角直往下撇。 去! 夏逐溪抬脚赶了一下离她最近的狗子。 小狗呜呜地退到一边,眼睛水汪汪的。 又赶走一只。 两只。 三只。 ...... 边牧都跑走了,赶着鸭子去另一片庭园。 突然安静下来,沈静松抬眸,“嗯?它们怎么都不玩啦?” 夏逐溪一本正经:“不要和它们玩,它们是放养的,身上有虫子。” 沈静松:“山房管家说它们每天都驱虫啊。” 夏逐溪:“它们会掉毛。” 沈静松看裤子:“没有啦。” 夏逐溪:“它们的唾液里有很多细菌。” 刚才被边牧舔过手的沈静松没再说话,盯着夏逐溪看,忽地轻笑出声。 夏逐溪耷拉眼皮,也盯着沈静松看一会,缓缓倾倒,一头枕在她腿上。 仰望天空,还很蓝,好高好高。 晚风拂过万顷梯田。 沈静松低头在夏逐溪的嘴唇落下一吻。 如果以后有人问沈静松:聊聊你的太太。 沈静松会说:她不喜欢小动物。 一只宠物都不能养的程度。
第55章 晨露从树叶滴落。 石子路上走出两人。 “空气真好啊。”沈静松伸了个懒腰。 昨晚睡得很饱 沈静松说山路坐久了腰疼, 夏逐溪很贴心地给她按摩,拥着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待会下梯田?”夏逐溪精神头很足,打算翻几个山丘。 “嗯, 可能会下小雨,出发前我带两件雨衣。”沈静松早有准备,天气预报都查好了。 故知山房占了一整片山谷, 园林很大,她们晨练走了一个小时连总面积的四分之一都没逛完。 沈静松觉得该折返了,收到山房管家的电话:“您好,请问**是您的车吗?” 沈静松记得越野的车号:“是,怎么了?” 山房管家简单说明情况:“实在抱歉, 需要您挪一下车位。请问是您亲自过来, 还是我叫车童过来拿钥匙?” 沈静松做不了主,询问夏逐溪。 夏逐溪说:“我去吧。”如果是她的车给钥匙就行,但是楚韫的车还是上心点好。 两人往回走, 前半段路是相同的,到橘林时,车库和庭园的方向不同。 沈静松说:“等你回来出发哦。”跟夏逐溪摆摆手。 沈静松穿过橘林,发现原来用木栅封锁的一条小路打开了, 小路蜿蜒盘上丘顶,赫然有一座洞开的展馆。 馆里依稀可见垂挂的布匹,好像是绣坊。 柳霖和金梁都以织绣闻名天下,柳霖精于绣, 金梁工于织,各有千秋。 所以在柳霖的乡间有绣坊不奇怪, 很可能里面就藏有古代某位大家的遗宝,只是当代手工织绣式微, 关心的人越来越少了。 沈静松属于热爱织绣的那一类。 她略加估算,走上去也就几分钟的路程,参观一下吧。 是个展馆,却不是绣坊。 更像作品展。 老木屋里装满漫射的小灯,模仿天然的日光,轻盈地落照下来。 把沈静松吸引来的是门头展示的一件汉元素长裙。 青绿和橘黄搭配,纹饰多以层叠曲线为主。 它出现在这青螺梯田的故知山房里,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取材自梯田和柑橘。 往里走,靠墙柜台摆着织布和刺绣,通往中庭的走廊里次第排开一只只三角木架,陈列一幅幅油画。 那些画很抽象,但是颜色搭配极美,赏心悦目,纵使不懂美术的沈静松也能感觉出作画者的卓绝才华。 画的内容多是景物,沈静松停在最后一幅画前,看得有些入神。 这幅画是一个人物。 它画得很飘渺,只有溶在色彩里的轮廓,橙色的长发飞扬,周身弥漫雪花。 却没有面容。 或许是沈静松心中挂念,她觉得画的好像夏逐溪。 画者笔触灵动,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将转未转的背影。 沈静松垂着眸子,失神间抚摸上画中人。 “请不要触碰!这里不能随意进来。” 男人大声的提示陡然惊醒沈静松。 “抱歉。”沈静松急忙退开。 “小严,让这位女士看吧,没关系。”清澈的嗓音响起。 名叫小严的男助理连忙相迎:“向总。” 沈静松随他看去,中庭里走来一位银簪素挽的长发女子。 她身着烟色长衣,斗篷的领口围着一圈白绒,随着她的步履轻轻摇动。 几树白梅在她身后绽放,风撷暗香,里屋有人奏乐,清脆的琵琶声穿过明堂。 女子来到沈静松身前,仙姿佚貌,牵起的嘴角宛如一抹漾开的清涟,“你好,我姓向,是一名设计师,在这里录制节目。” 沈静松回以微笑:“你好。我以为这是开放的展馆,抱歉打扰到你们。” 她不确定这人是否认识她,她的名气远达不到国民级,少说少麻烦,就不做太多自我介绍了。 女子见她没有多说,也没多问,开口道:“你喜欢织绣?” 沈静松:“喜欢。” 女子喜上眉梢:“我也是。这里的绣品都是我的作品,你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意见。” 沈静松的关注点倒是在画上:“这些画?” 女子纤长的手搭上画架:“也是我的拙作,见笑了。” 哪里是拙作。 沈静松自己做织绣,画过灵感图,自然一眼便看出这位向设计师的作品非常出色。 她一个业余爱好者哪能提什么意见。 沈静松想问问那幅人物画,夏逐溪打电话来了: “静静你在哪啊!我都到房间了,你是不是自己去找边牧玩了?”特别着急。 沈静松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没有。我在......” 她看看四周,不知道这地方叫什么,倒也不重要。 沈静松说:“在路上,马上就回来。” 夏逐溪:“我出来接你。” 沈静松跟向姓女子道别,赶忙回去。 出去木屋后,她发现橘林后的那片庭园开始拉隔离线,问了山房的员工,竟然是《世间有风》的录制组! 沈静松不由得加快脚步。 《世间》在这录节目,有可能遇到一些圈里的,她不喜欢私下社交。娱乐圈的身份始终敏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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