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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眠目视前方, 建筑投影落入她的眼底，她只目视前方：“她说的……” 祝乐星说：“她不是少白头吧。” 晏眠：“……” 晏眠完全没想过祝乐星会在这种时候提这件事。 似乎只在第一次电话时, 她随口一提了这件事。为什么祝乐星现在还会记得？ 祝乐星却已经给出了自己的怀疑：“明明是染了头发不好承认，干脆乱说了。这老师也信吗？” 刚说完祝乐星又想到，老师信没信不清楚, 晏眠肯定是信了的。 祝乐星觉得好尴尬。 晏眠不说话, 只是看着自己, 让她更尴尬了。 或许也察觉到这种怪异氛围，晏眠轻吐出口气。 无端的，晏眠袖下紧攥着的指节也松了松。 她看祝乐星的视线有些无奈：“可能吧。” 一个话题就此略过，二人间却依旧没再开口。一个不说话、一个不清楚该怎么说。 祝乐星偷偷注意着晏眠的脸色——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又没有读心术，完全想象不到晏眠的想法，只能好的坏的各想一通。譬如晏眠生气了……逻辑说不过去，不算；又譬如晏眠很开心，但面无表情和开心一点边都沾不上。 祝乐星越想越觉得精神内耗。 被系统折磨多日，祝乐星决定踏出象征性的一步，把球抛给晏眠，让对方体验相同的内耗滋味—— 祝乐星鼓足勇气、张开了唇，在晏眠平静的视线审视里，祝乐星小声的问：“那个。你怎么不问我来这里干嘛？” 换作几个月前的任何一天，晏眠都想象不到，有朝一日她会用“委屈”来形容祝乐星。 但这就是她当下能从祝乐星身上感知到的最大情绪。 委屈、可怜等等全然不符合Alpha的认知，都能完美适配眼前的祝乐星。 晏眠感觉风把心吹的软了一块，顿了顿，说：“我在等你说。” 祝乐星等晏眠问，晏眠等她主动说，都不开口的话，沉默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你不说也没什么。”晏眠向她笑了一下，“祝乐星，原因是什么不重要，你在这里就很好了。” 想说的话都被晏眠一句话带过去了。 祝乐星只能收回视线，决定把大的都憋到等会再说。 晏眠本还有些困惑祝乐星的目的地。 但在走到一半，看见摩天轮升至高空绚烂的投影后，她就已经猜测到了大半。 游乐园。 晏眠从没来过这种地方。 不过因为周遭的人从不会主动谈论类似话题，她以为自己不会有多渴望类似场地。直到当下，她在祝乐星身后，望见那绚烂的城堡，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她也很想来这里。 祝乐星看了眼表，长松一口气—— 感天动地，等会再迟到一下应该没什么事。 已近闭园时间，游乐园里人影却依旧繁多，大多是在期待闭园烟花。 祝乐星来之前翻了许多实景视频，观摩好了路线，进园后，祝乐星犹豫一下：“那个……人很多，你要不要——” 只是开了个口，甚至没说出用意，怔在原地的晏眠却已经回了神，抿了抿唇，牵起了她的手。 手掌很冷。 祝乐星下意识问：“怎么不多穿点？” 晏眠道：“白天很热。” 一句话把祝乐星的话堵死，她也说不出更多，只能叹了口气，带她去了摩天轮下。 摩天轮刚好结束一轮，大多都是成双入对的情侣。 祝乐星感觉自己与晏眠在这些人中间有些格格不入，不去看她们，反倒是晏眠的视线在几人间来回梭巡，最后落回祝乐星脸上。 祝乐星被看的有些遭不住：“……怎么了。” 晏眠问：“为什么要坐这个？” 当然是因为这一班的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可以看到祝乐星倾心花费大价钱订造的烟花秀—— 但这些话不能当下说。 祝乐星只能深沉道：“因为这个很安全。” 晏眠看向高空的摩天轮，伸出手，贴在了祝乐星额头上。 或许是她动作太快，祝乐星来不及反应。又或许是她们已经太过熟悉彼此，不会对类似动作有所回避。等祝乐星回神时，晏眠甚至收回了手。 周遭不少人注视着两人，当即发出友善的笑声。 祝乐星感觉脸瞬间红了：“你干什么啊。” “……不热。”晏眠面无表情的宣布，“没有发烧。” 祝乐星下意识道：“我还没问你，宁妍说的关系亲密的Alpha朋友……什么意思啊。” 晏眠一顿，眨了眨眼，刻意塑造的那点漠然也消散了。 “她乱说的。”晏眠道。 祝乐星：“我不信。” 晏眠点点头：“那你就不信。” 祝乐星：？ 你们女主怎么不按套路来啊！ 她的郁闷表情太过显眼，晏眠顿了顿，道：“难道……你不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祝乐星：？ 这又是什么路数！她什么时候这么说过了？ “我没有这么说！”她当即反驳道，“你是这么想的吗？” 晏眠说：“当然不是。” 说话间，队伍已经排到了两人。祝乐星买票、二人进了包厢，包厢内甚至放着舒缓的音乐，祝乐星心情还是有些低落，抬手关了音乐。 晏眠却把它打开了。 祝乐星又关，看向晏眠，以为对方不会再继续这无聊的对抗。 晏眠却迎着她的目光，再次打开。 几秒后，又关了。 祝乐星想，这到底是什么小学生吵架啊。 直到晏眠无奈的开口：“祝乐星。我的意思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是朋友，当然很亲密。” 祝乐星结结巴巴道：“你、朋友和关系亲密的朋友，根本不是一种类型吧，黎念不算吗？” 晏眠说：“我和黎念也是关系亲密的朋友。” 祝乐星被她的解释说服了。 工作人员关好门，摩天轮开始升高。 事实上，祝乐星也没乘坐过摩天轮。日常生活就很忙了，哪来的时间休闲。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另一个人一起，在摩天轮上，在夜色中等待烟火的到来。 随着逐渐升空，晏眠的视线落在窗外，长久没有再收回。 晏眠安静地想，祝乐星到底在想什么？她要说什么吗？难道一整趟摩天轮的时间，她都要一直安静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晏眠也不清楚她是想要祝乐星说点什么，还是让她安静下去，直到结束这一次莫名的见面。 拉链被拉开的声音很小。 祝乐星尽量去掩饰了，晏眠却还是第一时间回神，而后长久的静默了。 躺在祝乐星手里的，是一个银色的方形盒子。 她把盒子递给了晏眠，沉默几秒，晏眠接过。 晏眠低下头打开，盒内铺着白色的羽毛，一块纯白色的表躺在其中，表带印刻着许多月亮，表内点缀着繁星，流光溢彩，仿若日月都被定格在轮表之中。 她愕然抬头。 “那个。”祝乐星突然感觉到一点紧张，连带先前写好的词都忘了大半，只能即兴发挥道，“本来是先带你在游乐园玩一趟，十二点再给你的。但你老师管的那么严，我……” “……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什么好人。”要祝乐星去承认原来“祝乐星”的罪过实在有些太难为她，她选择迂回战术，“以后……以后也不确定。” 毕竟，她回去以后，这具身体到底是“死”还是被原来的“祝乐星”接手，祝乐星自己也不清楚。 “但至少在现在。”祝乐星道，“我觉得我人品还算不错。” 说到这里，祝乐星自己都想让自己闭嘴了。她到底在说什么啊，怎么会这么丢脸—— 祝乐星咬了咬舌头，决定及时回头是岸，强行把话题拉回最初。 “总之说这么一大堆，希望你可以收下这份礼物。”祝乐星认真道，“晏眠，生日快乐。” 希望你可以永远开心、永远快乐。 摩天轮包厢里十分安静。 这种时候，晏眠下意识的想法居然是去打开音乐。 Alpha褪去了所有的冷漠，语气诚挚而带点小心翼翼，仿若格外害怕自己拒绝她，显得忐忑不安。 太安静了。她感觉呼吸有些急促，尽力平复着心底涌动的情绪。 以前不是好人，以后也不确定，但现在还不错。 早在很久以前，晏眠就察觉到了祝乐星的不对。对方似乎尽力掩饰了，可她的善意永远大过那点莫名其妙出现的刁蛮与任性。最突出的一点便是如若祝乐星和先前一样，祝乐星根本不可能和乔巧几人关系这么亲密。 可一切猜测也只在晏眠心中有个朦胧的影子。晏眠希望得知真相、又不敢去探究真相。她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愿意发生任何改变，也不希望自己与祝乐星已近平缓的关系产生变化。 所以，即使宋云百般暗示她，晏眠也没有给予正面回应。 直到当下，祝乐星的话语印证一切猜测。猜疑成真，让晏眠只觉得荒谬。 也就是说，她之前的所有冷落，都给了一个不是祝乐星的人？ 一瞬间，晏眠想到了许多。 离开前为她留下纸巾的祝乐星；下意识拉住并保护她的祝乐星；牵着她的手，永远走在前面，告诉她不需要害怕的祝乐星。 眼前的人不是祝乐星，却又无端的承受了祝乐星的一切过错。 晏眠突然想起对方无数次的欲言又止，短暂停顿后，是全然不符合当时氛围的话。 晏眠先前以为这或许是嘲讽，又或是某种看不起。 当下再去想，才后知后觉，对方或许是真的想安慰自己，只是没办法说出口。 这种好意来的突然而真挚，就好像……她真的被人爱着一样。 晏眠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久久没有说话。 祝乐星还以为她是要拒绝自己，失落道：“你……” 晏眠终于开口，声音却有点说不明道不清的哑：“哪来的钱？” 祝乐星：“盒子是我赚的钱买的。” 越到激动的时候，人反而大脑越清醒。 晏眠本想直接开口，问询祝乐星事实真相。可对方不合逻辑的事做了许多，加上适才那句不确定以后，晏眠推测，应该是有东西让祝乐星不能开口。 贸然说出一切，或许还会让祝乐星身处险境。 晏眠长吸一口气，道：“为什么表不是？” 祝乐星诚实回答：“因为表……比盒子贵一点。” 在晏眠的生日礼物上，祝乐星思考许久。文具晏眠当然不需要，需要添置的似乎只是物件了。祝乐星也清楚，送什么都不如送钱，她甚至想送一套房——可也得她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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