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错了,哈哈哈……你是真的因杀我师傅,利用我而感到羞愧,悔恨,亦或是因为失去了我这个得心应手的刀而惋惜,我看不透你,也不愿再与你一道。” “我没有办法,如果我不算计别人,明日死的人就是我啊!阿楠,我,我……” “雨师沫,你没有心,你的爱就是一次次利用我,杀掉爱我的人吗?你是不是以为这些事都没有什么?你觉得我迟早会痊愈,迟早会腆着脸回到你身边……可我就不会对你这样做,从前我在疆场上九死一生,支撑我活下来的从来都不是权力,欲望,掌控别人,我只想你好好的,……哈哈哈,只想你好好的,我是不是很可笑?” 雨师沫痛极,脚步踉跄走到谢楠身边“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就这一次,你就给我这一次机会,我证明给你看,我雨师沫能为你把自己彻彻底底变个样,好不好?我证明给你看,我有多爱你,求你给我这个机会。” “绕床弄青梅,两小无嫌猜。”谢楠看着站定在自己身边的那人血色的裙边,无奈苦笑“我们之间,也有过好时候。……我曾经,把自己的心捧到你面前,满腔热忱与爱意,任由你处置,是你不要的,是你不要我的。” 雨师沫的面颊早已一片冰凉,谢楠抬头与她对视,“我可以原谅你利用我,这怪我自己蠢,可是你利用我杀掉我师傅,欲夺定北军权,你明明知道我有多么珍惜那些对我好的人,你只是不在意,不在意我会痛……” 谢楠转过猩红的眸子,盯着摇曳的红烛“雨师沫,我不杀你,不是我舍不得你,我有多敬重师傅,就有多想替她报仇,你应该庆幸你是国主,我是将军,为了一国百姓,我不能出手……” 谢楠的声音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刃,肆意割开雨师沫的心脏,她再无力支撑,瘫坐在椅子上,被泪水迷离的美目看着谢楠,唇角颤抖着一个苦涩的弧度。 谢楠不愿再直面如此令人难堪的场景,她起身离开。 谢楠看着悬挂在暗夜里的一轮明月,再看看黑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暗夜。 从前她以为是月亮照亮了暗夜,才能不被暗夜吞噬,如今,她才发现,是月亮比暗夜更可怖…… 谢楠在军营中漫无目的的穿梭,一顶顶帐篷都暗着,只有不时经过的巡夜士兵,才让谢楠察觉到生气,谢楠感受到巨大的空虚,她不知该到何处去…… 想到受伤的阿苏勒,谢楠就想:“去看看她吧……” 她急需一个没有雨师沫的环境。 谢楠走进阿苏勒的帐篷时,她正被骨折的痛苦折磨的睡不着觉,她在脑海里反复回想今日谢楠见到雨师沫时的情形。 谢楠的到来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欲起身迎接谢楠,被谢楠扶着倚靠在榻边。 阿苏勒小麦色的肌肤因为疼痛透着些苍白,她把榻边的温水递给谢楠,笑着说“将军,夜已经深了,您怎么会到我这里来?” 谢楠接过水杯放在一边,座在榻边的圆凳上,伸手揉了揉眉心,整理好思绪“无事,今日多亏了你,我已经派人去追查此事,你好好养伤便是。” 谢楠的面色有些憔悴,令人安心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阿苏勒乖顺点头应下,她抬头看看谢楠,又低下头。 “怎么了?是不是很疼?”谢楠伸手掀开阿苏勒的被子,看了眼她腿上的伤口,顿时心里有些难受。 阿苏勒摇了摇头说“不疼的,我只是睡不着。” 谢楠只当她小孩子心性,不愿意让大人知道自己的脆弱。 “好” 谢楠盯着手中的水杯放空自己,阿苏勒盯着谢楠发呆…… 将军的手好好看,又长又白,将军的脸也好好看,将军的眼睛也好好看,睫毛都好长…… 阿苏勒再回过神时就看到谢楠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她掩面咳嗽了下以掩饰尴尬。 “怎么了?”谢楠无心睡眠又无事可做,想与阿苏勒聊天。 “……” “将军,您与国主是不是……” 阿苏勒也很惊讶自己真的将这个越界的问题问出口了,她的指骨因用力紧握而泛白,目光紧张的注视着谢楠的神情。 谢楠有些惊讶阿苏勒会发现她与雨师沫之间的事情,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她把玩着手中的杯子,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与雨师沫……,我幼时被母亲送进宫,在宫中受尽折辱,是她救了我,我就决定日后要好好报答她。我这十年来将她当成我最重要的人,将自己毫无保留的剥开送给她,到头来确是鸟尽弓藏,她杀了我师傅,我才明白,原来这些年做着白头偕老的美梦的只有我一人,她自始至终都在利用我。” 谢楠自己也讶异于自己能平淡的说出这些事,她说完之后感觉自己胸口压着的大石头卸下了,苦笑着叹了口气。 阿苏勒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楠,她惊讶于谢楠在提及雨师沫时眸中那沉痛又压抑的光彩,原来人前那个英姿飒爽的将军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与此同时,阿苏勒也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块空了,传来了闷闷的痛意。 原来她早就有了除慕慕之外最亲密的人。 她还被那人伤的体无完肤。 那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阿苏勒愣怔的片刻,谢楠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神情柔和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被吓到了?别担心,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好的,你日后定不会遇到敢辜负你真心的人,若是有,我就把那人抓到燕北的铁牢里,给你出气。” “我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嗯?什么?” “哦,我是说我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全心爱我,或者说在任何时刻都优先选择我……如果您不能原谅国主,要一生待在燕北,我愿意一生陪着您。”阿苏勒看向谢楠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深沉与坚定。 谢楠心下一惊,以为阿苏勒因自己的事情恐惧与人有亲密的关系,连忙凶着脸对阿苏勒说“胡说,你才多大?往后的路那么长,谁能知道自己会遇到怎样的人,怎样的感情,那人对你又是真心亦或是假意?你是受伤了,又听了我的牢骚才会胡思乱想。快睡吧。” 谢楠扶着阿苏勒躺下。 “将军,那您今夜要到何处去?” 谢楠看了看阿苏勒帐内的陈设,在桌边有一张摇椅。 “我今晚就在那儿凑合一晚吧,刚好陪着你。” 阿苏勒着急道“这如何使得,还是我去那儿,您睡我的榻上吧。” 阿苏勒那厢还未说完,谢楠就顺手拿走一条薄毯,睡在了摇椅上。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快睡吧,我都累了。” “……将军安寝。” “嗯。” 谢楠在藤条编制的硬质摇椅上弯着腿才勉强躺在上面,这个摇椅对她来说不够长。 不知是因为换了一张床还是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谢楠怎么也无法入眠,越急于睡着,意识就越发清晰,她身上披着一张薄毯,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黑暗。 阿苏勒被腿上的伤口折磨,为了不打扰谢楠,她只能强忍着不翻身。 即使是谢楠烦闷时的倾诉,都令阿苏勒受宠若惊,这对她来说是与谢楠更近一步的机会。
第47章 清晨,阳光穿过郁郁葱葱的林间缝隙,一丝一缕的光线将空气中的微小尘埃显现出来。 谢楠早早起来去巡查军营。 昨夜她实在是不算好眠,加之雨师沫的到来,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谢楠巡查过军营就去了演武场,平日里她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帐中与谢慕,冬来,阿苏勒用早膳,只要一想到雨师沫可能在自己的帐内,她就不想回去。 谢楠把案上的军报翻来覆去看过好几遍,认认真真的给每一份都做了批注,还将军中的千长与百长叫来,安排了下个月的布防事宜…… 正午,太阳升到最高处,万物都没了影子。 谢楠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她感觉有些饿。 “浮生,去给我再添一杯热茶。”谢楠指使着乖顺的立在桌边的勤务兵,那是个年纪不过十二的女孩子,因着身体单薄不能上战场就被派来照顾谢楠。 “是,将军,我这就去。”浮生操着一口纯正的燕北方言,谢楠每次只能凭感觉猜她在说什么。 谢楠摆了摆手,浮生一溜烟跑了。 谢楠正盯着桌案上的墨玉镇纸凝神,就被帐外的声音打乱了思绪。 “奴婢奉国主之命,求见将军。”思棋的声音缓缓从帐外传来。 谢楠只得叫她进来。 思棋进来站在案前两步的地方,行过礼后“昨日谢小姐被刺杀之事,国主已经修书西荒国主,您不必再费心了。” 谢楠心内烦闷,看思棋站在帐内禀告完之后还不退下,就蹙着眉问思棋“国主还有何吩咐?” 思棋神情复杂的看了谢楠一眼,又低下头“国主已经启程去巡查苏州,应当不会再来打扰您了……” 谢楠闻言,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只是看着思棋“我知晓了,你退下吧!” 思棋闻言一脸的欲言又止,两手紧紧的抓在腹部,就在谢楠以为她要说什么时,思棋轻轻叹了口气,行礼告退了。 谢楠松了一口气,起身去找谢慕与冬来。 谢楠觉得她与雨师沫今生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她总算能不被人利用了。 谢楠走进冬来帐中时,冬来与谢慕正在用午膳,谢楠站在门口就闻到了烤羊腿的香味。 谢慕看到谢楠,高兴的跑到谢楠身边,笑嘻嘻的抱住谢楠的腿。 谢楠把谢慕抱起,笑着走到桌边“好香啊!我隔着老远都闻到了羊腿的香味。” 冬来起身去给谢楠加了一副碗筷,笑着对谢楠说“刚和慕慕说你没吃羊腿的福气呢,你就来了,快尝尝吧!” 谢楠爽朗一笑“好。” 谢楠把谢慕放在圆凳上,给谢慕撕下几块焦香酥脆的羊肉,放在谢慕的碗里,谢慕那亮晶晶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碗里的肉,嘴角的口水被羊肉堵住。 谢楠感觉幸福极了,自己一生所求,不过如此而已。 半年之期已到,雨师沫给自己下的毒就快要发作了,谢楠一想到此事便觉得嘴里的羊肉没了滋味,如同嚼蜡。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离世高僧留下的无解奇毒,只要离开服下毒药的另一人超过半年,就会毒发,只要待在那人身边便无事发生……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用过午膳,谢楠哄着谢慕睡下了。 谢楠看着谢慕肉嘟嘟的脸蛋,在捏一捏谢慕圆乎乎的小手,顿觉内心满足不已。 到了处理军务的时间,谢楠就轻轻从谢慕榻边爬起,轻手轻脚的给谢慕掖好被角,看着谢慕沉睡着,才放心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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