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安将碗筷送出去再回来的工夫,薛艾又睡着了,这是累成什么样了?梦安摇头,公主也太乱来了。 冯静苏早上进宫晃了一圈,主要是看看宫里对于陈充仪的死有什么反应。 陈充仪的尸体已经被停放在专门的地方,温淳公主和六皇子冯洋跪在灵前烧纸,眼睛都是肿的,看起来一夜没睡的样子。 冯静苏过来上香祭拜,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陈充仪已死,她对于陈充仪的恨到此为止,并不会牵连到温淳公主和六皇子身上。 “五妹有心了。”说话的是六皇子,他是一个清瘦温润的人,看起来并没有太多皇家的气度,更像一个书生。 “六哥,四姐,请节哀。”冯静苏没有说太多。在她看来,陈充仪该死,温淳公主和六皇子也可怜,可是谁不可怜呢?难道当年被陈充仪推出来顶罪的她娘不可怜吗?难道幼年丧母的自己不可怜吗? 昔日因,今日果。事事从来如此,天道循环,由来公平得很。 她走在回慎和宫的路上,意外遇到了好久不见的永宁公主。 “二姐?” 永宁公主的面色一点都不好,“能去你宫里坐坐吗?” 两人进了慎和宫,冯静苏让翠叠守在门口,不许其他人靠近,“二姐,贤妃娘娘身体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前几天开始,母妃可以下床走走了。”提起生母,永宁公主的表情变得温柔起来。 “那就好。”冯静苏长出一口气,这可关乎血蚕的名声,更关乎飞叶津书院的名声。 “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永宁公主突然生气了,眉毛皱得死紧。 冯静苏有些无辜,这件事在昨天之前,连她都不知道。可是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她只好道:“你还要照顾贤妃娘娘……” “你是觉得我不该为母妃报仇?还是觉得我报不了仇?”永宁公主这次可不想再让冯静苏含糊过去。 冯静苏叹了口气,看看,皇后这是做了多少恶事,想她死的人可不只自己和德妃。 “陈充仪的事原本与你无关,不该把你牵扯进来。”看到永宁公主要说话,她赶紧继续道,“至于皇后,我甚至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去报仇,所以这一场不会让你缺席的。” 永宁公主终于满意了,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 “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荥国要派使团过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冯静苏惊道。 “使团还没有启程,我这里是最快的消息,父皇那里应该还没有收到消息。云逸,我知道你在图什么,这个消息我只告诉你,至于对你有没有用那是你的事了。”永宁公主多年不和旁人接触,也不习惯和旁人接触。她信任冯静苏,也想帮帮冯静苏,但是碍于贤妃的病情,她始终出不去这个皇宫,所以能帮忙的十分有限。 “多谢二姐。”虽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对自己有什么作用,冯静苏依然道谢,这代表了永宁公主的态度。 “应该的,你不必谢我。我不能出来很久,总之以后有什么行动,不要漏下我。”永宁公主很快就离开了。 冯静苏叹了口气,都是可怜人。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已经被皇帝宣去了勤政殿。 “父皇。”冯静苏看到皇帝的精神并不好,靠在榻上很疲惫的样子。“可是为了陈充仪的事没有休息好?” 皇帝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云逸,你觉得陈充仪真的是自尽吗?” 冯静苏低头不说话。 皇帝摇头,“其实朕也知道,陈充仪突然生了重病,朕刚刚问过太医,太医只说是心病,心病哪里就会病得那样重?不过若说是因为心病自杀倒是说得过去。” “父皇,这件事是长辈的事,儿臣一个晚辈不好说什么。”她表示自己知道一些事,但是不能说。 这话自然引起了皇帝的兴趣,他看了看殿里,让所有侍候的人都退下去,“云逸,这里如今就是朕与你两人,无论什么话你都可以说出来,出你嘴,入朕耳,若是事关皇家隐秘,朕不会传出去的。” 冯静苏叹了口气,起身跪倒,“父皇恕罪,儿臣在京城,在出使路上已经数度遇袭,为了儿臣自身的安全,儿臣实在不敢多言。” 皇帝歪头,“你这丫头,跟朕还来这套欲擒故纵,你还嫩了点儿,别卖关子,快点说。” “是。”冯静苏就是这样,在皇帝面前玩一些小把戏,却可以让皇帝看出来,这会给皇帝一种错觉,以为能够轻易看透冯静苏的错觉。 冯静苏起身重新坐下,将陈充仪和皇后说完话就病得很重,将温淳公主最近连续出事,还有和陈充仪一向没有关系的德妃突然被陈充仪请去幽霞宫的事情都说了。她没有下结论,甚至没有做分析,她只是把每一件事情告诉皇帝而已。可是她说得很有技巧,皇帝听完自然就可以理出一条线索来。 皇后去看了陈充仪,陈充仪生病,温淳公主遭遇意外,陈充仪请德妃,皇后去幽霞宫将德妃堵个正着,皇后说德妃勾结外臣陷害忠良。这些事前面都能说得通,可是到了最后就说不通了,怎么德妃去了趟幽霞宫就成了勾结外臣陷害忠良了?
第130章 调查真相 整件事都有皇后参与其中,那么要求真相,自然也该去问皇后。可是皇后会说吗? 凤德宫,皇后一面安排了陈充仪的丧仪,一面传消息给程家,咬死了后勤物资是齐元海诬陷,原因就是齐元海想帮德妃上位。 收到消息的庄氏皱眉,“德妃?上位?”自己女儿怕不是疯了,这种理由说出去谁信啊?德妃都多少年不露面了,哪里像有心思上位的人?她怕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有误,本打算进宫亲自去问问,可是听到宫里刚刚死了人,她此刻进宫不妥,只好暂时作罢。 皇帝不想此刻去问皇后,所以他去了安泰殿。 安泰殿的陈设极为简单,但是一尘不染,看着就舒心。 德妃听说皇帝来了,站在宫门之内迎接。 皇帝和她一同进了正殿,看着满目的花木疏朗,半点奢华之物也无,感慨道:“元霜,你这里也该好好装饰一下了。” 德妃笑得温柔,“臣妾习惯了这样的安泰殿,挺好的。” 皇帝看到德妃眉目柔和,想到她这些年来不争不抢,足不出户,竟然觉得是自己冷落了她。 “这些年是朕忽略了你。” 德妃摇头,“陛下国事繁忙,臣妾都是知道的。” “你这性子啊,太淡。”皇帝想起自己为什么来,“关于陈充仪的事,朕有点不明白,怎么她请你过去坐坐,皇后就说你勾结外臣陷害忠良了?你知道吗?” 德妃闻言眼圈竟然有些红,显然是受了很大的委屈。“陛下,臣妾多年足不出户,只希望在这后宫里能够平安终老,哪曾想便是这样也会被扣上这样大的罪名。臣妾死不足惜,可是舍弟为云国,为陛下半生戎马,若是担此污名,岂不是让我齐家再也抬不起头了吗?” 皇帝拍拍她的手,“你慢慢说,别激动。无论是谁,若是委屈了你,朕会为你做主的。” 德妃拿帕子擦了擦眼中的泪,“昨天陈充仪请臣妾过去,将所有宫女都赶了出去,对臣妾说,她十几年前做了一件错事,这么多年来魂梦难安。” “什么事?”皇帝皱眉。 德妃就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陛下,臣妾知道兹事体大,正想着找机会禀告陛下,同时安慰陈充仪,毕竟她是参与者,不曾想皇后就来了,然后就给臣妾扣上勾结外臣陷害忠良的罪名押去宫正局,好在云逸出现护着臣妾,之后就听说陈充仪自尽了。” 德妃说完,皇帝久久没有说话。他完全被这件事震惊了。这里面到底牵扯了他的几个嫔妃?难怪那段时间他的嫔妃接连出事,嫔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没生下来。 “元霜,你的意思是贤妃这么多年卧病,贤妃肚子里的孩子的死,都是皇后害的?”这是皇帝最不能接受的。多年来无人提,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贤妃,忘了那段你侬我侬的甜蜜时光,可是今天听到这件事,他只觉得脑仁儿都疼。原来不是忘了,只是这么多年来近在迟尺而不得见,他将对于贤妃的思念压在心底了。 自古君王无情,因为身为君王,注定不能耽于闺房之乐,注定要着眼于前朝,着眼于社稷百姓。可是在君王的心中,总会有一个女人,是他真正爱过的,真正在乎过的。而在皇帝心中,贤妃就是这样的女人。 记得当年他还是皇子之时出使荥国,在宴会上看到了彼时还是公主的贤妃,那般漂亮,那般可爱,那般纯真,让他一下子失了心。之后数年,他小心搜集着她的消息,生怕有一天听到她嫁人的消息,可是就算没有嫁人的消息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终是无法娶她的。 后来他再次出使,又看见了她。那一次他很努力地制造了一次两人独处的机会,他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无论结果如何,他要告诉她自己心中的爱恋,哪怕会被她避如洪水猛兽。 他表白了,然后收获的是她的一脸娇羞。那一刻,他的心情高兴得能上天。 之后他继承了皇位,便派人去荥国请求和亲。荥国送来了她,入宫之后她受尽宠爱,幸福得脸上永远都带着笑容。两人度过了最甜蜜的那几年。之后永宁出生,再后来她又有了身孕,好多人都说是个皇子,她欣喜得不得了,他便动了改立太子的念头。之后她便病了,孩子也没了,再之后她便不肯见自己了。 身为皇帝,当然能够硬闯进芷琼宫去,但是他不忍心,他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这么多年的不得相见,原来都是因为皇后的下毒吗? “陛下,陛下?”德妃柔声唤道,“陛下,您的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皇帝如梦初醒,摇摇头,“朕没事。” 德妃端过一杯热茶放到皇帝手中,“陛下定是为了贤妃伤心。臣妾是个无福的,没有生养过孩子,可是将心比心,臣妾也能想象得出贤妃当年没了孩子,自己又卧病在床时心里的绝望和无助,好在永宁是个懂事的孩子,否则贤妃怕是也撑不了这么多年了。” “你……这些年可看过她吗?”皇帝问得很小心。 德妃摇头。“陛下知道的,臣妾多年不出门,贤妃又是卧床,自然是见不到的。陛下若是思念贤妃,何不叫来永宁问问?” 皇帝接过热茶,听到这话便将茶杯放到桌子上,“元霜,朕过些时候再来看你。”说着就起身离开了。 德妃站在殿门口,看着皇帝离去,嘴角微微上扬。 “娘娘,奴婢还以为陛下会留下来呢。”乐心跟着德妃时间久了,说话也大胆了些。 “不留下正好,本宫已经不会侍候人了。”德妃早就断了承宠的心思。自从李婕妤病逝后,这么多年,她什么心思都淡了,只是日日盼着冯静苏早日学成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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