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绪以灼的拜帖后,连看都没看一眼,就带着绪以灼往宗门里走,等将绪以灼扔在前殿,拜帖随意塞给一个弟子,就迫不及待地跑了。 连杯茶水也没有,绪以灼在空无一人的前殿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来一个御兽门的长老。 这位于姓长老眼神浑浊,脚步虚浮,根基不稳。绪以灼对外表现出来的修为在元婴初期,这位长老不过金丹大圆满,还不知道是磕了多少丹药堆上来的,却觉得自己作为“大宗修士”,怎么说都要比绪以灼这一介散修高上一头,言辞中一股傲气,对于绪以灼这个来客很是不耐烦。 绪以灼心中虽然极其失望,已然不觉得自己此行能收获什么成果,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讲明了自己的来意。 结果也不出她所料。 这些连御兽手艺都要丢得差不多的修士,哪还知晓如何与鲲鹏这一类特殊生灵对话的辅助知识。看在绪以灼给的灵石的奉上,于长老勉强没有直接赶客,给她引荐了包括门主在内的其他御兽门高层,可惜没有一个能解决绪以灼的问题。 在绪以灼提出想要进御兽门藏书阁一阅后,这些不学无术的修士却脸色大变,话里话外都是绪以灼是不是想要偷学御兽门的绝技,她是不是带着什么宗门世家的任务过来的。 绪以灼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就你们这样可劲儿糟蹋前人传下来的东西,还不如让别人偷学去算了。 最后在绪以灼的灵石攻势下,她还是成功进入了藏书阁。 连藏书阁这般重要的地方都无人看守,绪以灼没有直接偷偷进去,而是选择交钱已然很给这些修士面子了。出乎意料的是,藏书阁里头竟然很是干净,没有绪以灼想象中遍地积灰的情况。 绪以灼随口问了一下领她进来的御兽宗弟子。 那弟子挠了挠头,显然先前一次都没踏进来过,还是听见绪以灼这么说才意识此间不寻常之处。他想了许久道:“陈师妹经常会来看书,可能是她顺手打扫了吧。” 听见这个姓氏,绪以灼心念稍动:“你说的这位陈师妹是?” “就是陈九思师妹。”弟子道,提起她时语气很是随意,甚至带了一丝看不起的意味,“她是五年前入门的,当时还在山门前跪了五天五夜呢,险些就直接跪死过去。要不是看她心足够诚,像她这样的四灵根,要是在御兽宗连杂役都当不了,哪像现在能当个正经弟子。” 他撇了撇嘴又道:“入门后看书看得倒是勤,不过像她这样的天赋,看再多书也没用。” 绪以灼不置可否。 这位弟子压根不知道藏书阁什么书放在什么位置,绪以灼想看什么书只能自己去找。好在各类书籍都被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区域,绪以灼找起来不至于太过困难。 她翻找的时候不由得想到,分类是否也是陈九思做的呢? 绪以灼在浩如烟海的典籍里待了三天四夜,负责带她进来的那个弟子照理来说是要在一旁监督她的,不过半日后那弟子就嫌弃太无聊溜了,之后竟然也没有一个御兽门的高层发现这件事。 绪以灼简直怀疑整个御兽门的知情人都把藏书阁里有个她这件事情忘了。 在第四日的清晨,藏书阁里终于来了个人。陈九思看见倚靠着书架翻阅书籍的绪以灼时,惊得一下子呆住,下意识怀疑自己这是没睡够眼花了,揉了好久的眼睛。 直到绪以灼出声问了个好,陈九思才相信了这位“聊道友”是真实存在的。 “聊道友,你竟是还在御兽门。”陈九思不敢置信道,“我还以为你早就下山了。” 绪以灼点点头道:“毕竟你是这三天里第一个踏进藏书阁的,这消息没传开来属实正常。” 绪以灼这话里难免带了些挖苦意味,但陈九思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上次没看完的书,继续看下去,一看就是半日。当她打算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发现绪以灼正巧也在休息,目光落在穿透半透明窗纸的阳光上。 “聊道友,”陈九思出声问道,“你来藏书阁是想看什么书?” 绪以灼也没隐瞒:“你可知有哪本书里记录了如何与鲲鹏等生物对话的办法?” 陈九思摇了摇头,鲲鹏可是生活在虚无中的生物,就是上古的神明都没法自由往来于虚无之中,修士又如何能与这一生灵对话,就是原先御兽宗的历代修士里,恐怕也没有接触过鲲鹏的。 虽然心中这么想着,陈九思却没有把话说得太满:“藏书阁内典籍我还未全部翻阅过,也许在我没看过的书里有记载。” 绪以灼心里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她这些时日里其实已经把有可能有相关记载的书翻了个遍,然而一无所获。那些看上去不相干的典籍里确实有着有她需要的东西的可能,只是这可能性实在太过微小。 绪以灼已经准备去妖族那边看看,虽说妖族和鲲鹏是完全没关系的生物。 但是这时候,她听见陈九思说道:“其实不同兽类的语言往往是不同的,也就是说想要听懂它们说的话,所用的法术也是不同的。御兽宗的前辈们在研究与它们沟通的法术时,发现这些不同的法术有着相同之处。如果聊道友不介意等很久的话,我可以试着研究一下与鲲鹏对话的法术……” 陈九思话说到半截,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最大的漏洞,声音顿时轻下去。 她拍了拍脑门,不好意思道:“对不住,我都忘了自己哪里找得到鲲鹏。” 这法术研究出来的前提,自然是要有对应生灵的配合的。 绪以灼定定看了陈九思一会儿。 陈九思目光飘忽,结结巴巴道:“那个,我可以再想想办法……” 一个装着一条黑鲤鱼的竹篓法器,忽地扔进了她的怀里。 陈九思抱着那条正在吐泡泡的鱼,一脸茫然地看着绪以灼。 绪以灼道:“陈道友,那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 陈九思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绪以灼的意思。 她看着怀里的黑鲤鱼瞪大了眼睛,声音都发着颤:“你是说这就是……” “是,我可就指着你了。”绪以灼干脆利落地点头,“陈道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想日个六的但是挺晚了,就先这样吧,也算把昨天的补上来了。 这几天应该都是日五及以上,争取十五号前连正文带番外完结。
第292章 事后绪以灼数次想起当时所做的决定,都对自己充满了怀疑。将鲲鹏交付给陈九思,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情,绪以灼只能归结于是因为其他御兽门弟子太不像话了,才让其中唯一一个正常人陈九思显得无比靠谱,让她头脑一发昏就将如此重要的事告诉了她。 说出口的话不好收回,绪以灼只能将希望暂且寄托在陈九思身上。 几日后她离开御兽门,在附近的村子暂时住了下来。她倒也不需要定时上山去找陈九思,反正陈九思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来村里做好事,这时候恰好能问询一下进度。 即便前人已然打好基础,后人想要再创一门法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绪以灼并不心急,早就准备好了在这儿待上十年几十年的准备。不知不觉就是几个寒暑过去,让绪以灼对御兽门的无语更上一层的是,她在这儿待了这么久,也没有隐藏过自己的踪迹,御兽门的弟子愣是不知道她还在这儿。 对自己宗门周边的情况都一无所知,要不是因为现今修真界已被数百年前的帝襄杀得十分太平,凰宜妖王这会儿还在沉睡中,苏醒后也一门心思放在怜姑娘身上懒得搭理他们,御兽门都能灭个几十次了。 绪以灼并非一直待在村子里,御兽门的藏书还没做到尽善尽美,当陈九思需要一些她无法取得的资料时,绪以灼就会外出替她寻来。最远的时候,她甚至一直寻到了涂云洲去。 那一次绪以灼离开了很久,走过了许多地方。 她尽量不让自己留下任何痕迹,但她不可能一直避着人走,行走在人群中时,难免会听到一些修真界时下为人称道的事。 他们说世外楼楼主终于收了一位亲传弟子,此弟子天赋卓绝,不仅有着变异的极品单灵根,其修行之刻苦也罕有人能与其相较,是不世出的天才。 宣鹤散人与在她之前的历代楼主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她是在暮年之时入的世外楼,并且直接继承了楼主之位,在之前已经做了近千年的散修。进入世外楼后她也很少居于孤川,继续过着先前闲云野鹤的日子,在西大陆各处游历。君虞这一她唯一的亲传弟子自然要跟随左右,是以她小小年纪,就在修真界大放异彩。 君虞的名字,甚至在短短一段时间内传到了涂云洲去,也传到了御兽门里。 绪以灼归时是一个下着细雪的冬夜,雪花落在白狐斗篷上久久未化,直接融为一体。绪以灼来到点了一盏孤灯的门外,敲了两下门后,直接推开未锁的房门。 她脱下斗篷抖了抖,抖落一地霜雪。 陈九思正坐在炭盆边取暖,看见绪以灼进门,跑去小厨房为她端来一杯红糖姜茶。绪以灼身上虽带寒意,不过有修为护体并不感觉冷,但她还是接了过来,小口小口慢饮着。 她一手把着茶盏,一手在空间法器上一抹,将一卷刻录好的玉简放在陈九思面前。 “这就是《新辞异语》?”陈九思小心翼翼将它捧起,“可是在涂云洲找到的?我还以为聊道友一去要好些日子不见。” “母本就在你所说的涂云洲罗悟城的那间书肆里,我让老板另外刻录了一份。”此书不可不带到,绪以灼又不想因为她《新辞异语》的原本出现在其他地方,复刻自然成了唯一的选择,“我走时还是春日,一去九个月,已是好些时日了。” 陈九思道:“涂云洲可不是寻常人不到一载就能走个来回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就知晓绪以灼修为远比表现出来的要高。 绪以灼心道,你说的那家书肆,我可不是第一次去了。 不过这个时候《连理录》还不在那里,它会在未来的某个日子兜兜转转,最后流入琅嬛书坊中。 陈九思没有急着翻看绪以灼为她找来的书,而是又跑去厨房热了些小菜端上来。绪以灼也不推拒,她来回为了节省点时间,已经好几日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绪以灼随口问道:“鲲鹏呢?” “在这儿呢。”陈九思指了指角落,绪以灼才知道她原先拿来装水的大缸里头现在游着一条鲲鹏。 陈九思平时主要还是住在御兽门内,作为一个穷修士,她在村里没有另外购置住处,若是下山住的都是绪以灼家,绪以灼直接将钥匙给了她一把。绪以灼在时她来得不多,绪以灼走了就会自觉下山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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