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伏雪本来在和人视频, 虞岁过来后就关掉了语音, 招手让虞岁走到跟前,一脸不赞同地摘下了她的耳机。 “尽量少带这种入耳式的耳机,对耳朵不好。” 说罢,她拿起电脑, 走到外面的沙发上, 跟对面那人道,“继续。” 唐伏雪的声音是恰如其分的肃穆,虞岁也从视频那头的三言两语里听出来, 他们是在讨论那位长辈的后事。 那位老人名下的资产不少, 子女也不少,一家子本来就为了遗产争得头破血流了, 还有人撺掇着要跟唐家分家,说是和本家隔了太远,又在国外,就想要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就涉及财产清算、涉及当年欠本家的欠款、涉及名下资产的归属.. 从视频里那个人的意思来听,这件事应该是很麻烦,且不说财产清算这一截就会遇到多少麻烦,就算结清了,最后唐伏雪能为本家拿回的东西,也抵不过分家这件事带来的集团损失。 其实从唐伏雪的角度,从家族的长远利益来看,分家这种事怎么看都是弊大于利的,人多势众不是说说而已,等到家族成长为了参天大树,就算某一支已经腐烂成了毒瘤,最好的解决办法也是让它悄无声息的烂在地里,只要主干依旧强健,岁月迟早会把毒瘤风化成土壤。 剔骨疗毒是被逼无奈,没法悄无声息才会选的一条路,树苗可以轻易裁剪,可到了参天大树的规模,折去的那一支轰然倒塌,寄生的无数动植物都会惨遭厄运,因此,分家带来的动荡远比养着一颗毒瘤要来的严重。 唐伏雪是求稳的人,只要事情不闹到她面前,她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事情还是发展到了分家这一步,她势必是要把家族的损失降到最低的。 唐伏雪心中做好了最差的准备,是故语气不像对面那样急切,她听着对面那人的汇报,还有功夫看了眼时间,让虞岁先下去吃饭。 已经中午了,虞岁吃完饭下午还要去医院,她没拒绝,不过吃完饭,临出门的时候,唐伏雪行色匆匆的叫住了她。 唐伏雪的脸色比刚刚得知律师口里的最差结果时,更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担心和紧张,她几步走到虞岁身边,言简意赅道,“晚秋也在医院,我跟你一起过去!” “江医生?” 虞岁的第一反应是医生在医院很正常,不过看唐伏雪的反应,她说的“在医院”显然不是工作。 “江医生生病了吗?” 唐伏雪出门,小钟迅速接替了李哥的工作,车子开到院子里,唐伏雪拉开车门坐进去,“不是。” 她绕到另一头上了车,关了车门,这才道,“她被人绑架了。” “绑架?!” 虞岁眼睛都瞪大了,她从没想过这种事情会真的发生,而且还发生在自己认识的人身上。 在那一瞬间,“撕票”、“劫匪”、“图财害命”这样的词立马变得鲜血淋漓起来。 虞岁有一大堆的担心和困惑想要问出口,不过唐伏雪已经接通了电话,她只好按耐着等唐伏雪挂了电话,这才迫不及待的问道,“江医生没事吧?伤的严重吗?绑匪抓到了吗?我要不要告诉江江啊?” 江江那个人那么高冷,但是却肯为了她姐姐多照顾自己,她要是知道自己姐姐被人绑架... 虞岁没得到过这样记挂的姐妹情,所以看见别人有,也忍不住羡慕和保护,况且就算没有江江的照顾,江医生还是唐伏雪的朋友,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虞岁的担心半点也不比唐伏雪少。 唐伏雪宽慰地拍了拍她脑袋,“晚秋说她没什么事,伤的是周舒桐,腺体挨了一刀,现在重伤没醒,具体情况不太清楚,等到了医院再问吧。” “至于绑匪...”唐伏雪语气一沉,眸色微敛,“我已经叫人加紧去查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冲着周舒桐来的,这件事晚秋不想家里人知道,就先别告诉江江了。” 绑匪是谁唐伏雪心里能猜出个八.九分,不出意外就是周家的几个私生子。 周舒桐是周太太唯一的女儿,但并不是周宁唯一的女儿,私生子这种事情在各家都不少见,也不是亲生兄弟姐妹就不会斗的你死我活,只是相较而言,私生子翻身这种事更容易引起各家的关注而已,尤其以周舒桐这种,明面上的唯一继承人和私生子之间斗的最凶。 大家会统一把矛头,优先对准那个具有最大威胁和优势的人,根据唐伏雪查到的消息,周舒桐来国内发展的一半原因就是要暂时躲一躲风头。 必然是在M国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让周舒桐不得不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做出一副风流浪荡的样子迷惑视线,再跑出他们的势力范围,转明为暗,暗自壮大。只是她低估了自己那几个兄弟的团结,他们认准了周舒桐是自己继承集团的最大威胁,罕见的决定了合作。 唐伏雪默默在脑海里整理着关于周家那几个私生子的消息,思索片刻后,转头问向虞岁,“你今天方便帮我个忙吗?” “事情发生的紧急,晚秋应该还没吃饭,你如果有空的话,能带她去附近吃点东西就最好不过了。” 吃饭倒是没什么问题,入春之后外婆的情况就稳定了很多,虞岁和外婆说一声,晚一点上去就好了,不过,“可以是可以,那你...” “我想和周舒桐说几句话,晚秋在场可能不太方便。” “不是,我是想说,你中午不是也没吃饭吗?”
第62章 治疗 两人到达病房门前的时候, 里面忽然传出了剧烈的争吵。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江晚秋一个人的歇斯底里。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唐伏雪抬起的手又放下去,又听里面一阵清脆的被子摔碎的声音。 “周舒桐,你现在在这儿玩情深似海那一套有意思吗?你要是忘了我就提醒你, 起初咱们搞一起本来就是你看上了我这张脸, 看上了我就是个Beta, 所以没法标记不用负责,而我看上了你像她, 你情我愿, 见色起意的事儿,别说的那么高尚,什么狗屁的一见钟情,你自己信吗?” 周舒桐在说话,但是声音太小,只听里面稍微安静了一分钟后, 江晚秋连连冷笑, “别在这自我感动,你腺体恢复不了也不是为了我,你替我挨了一刀,到底为了什么你心里有数。” “我信!我当然信, 圈子里谁不知道你周大总裁风流浪荡、阅女无数?信不信有必要吗?你那一水儿的前女友用不着我挨个见, 我心里到底装的是谁也用不着你来验证,周舒桐,看在咱们床上还算合拍的份上, 看在咱们也算有过几天好好相处的日子的分上, 算我求你,别再这扮演什么情深缘浅了, 缘浅是真的,你说自己情深,真的让我觉得恶心!” 听到别人的私事,虞岁尴尬地看向唐伏雪,唐伏雪倒是面色镇定,等到里头彻底没了说话的声音,她这才敲响病房门,一副刚到的样子,径直看向面前的江晚秋,“晚秋,你没事吧?” 病房门打开,一阵迎面而来的热气,虞岁看见江晚秋背对门站着,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衬衣。 她闻声回头的时候,衣服正面的血迹也暴露出来,在左腹部,一大片的暗红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虞岁神色复杂地看着江晚秋抬手潦草擦过眼角,她眼眶还是红的,愈发显得脸色苍白,头发上还有不知道哪里沾上的树枝,却朝着她们微微一笑,带着点说不清的苦涩,挺直着背,点了点头。 “你们来了。” 江晚秋声音有些嘶哑,她清了清嗓,走到两人跟前。 虞岁从来没有这样具体的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易碎感”这三个字,她像是漂亮的琉璃,单是那双眼睛看过来,就能催发人心中的怜惜和保护欲。 只是她这话刚落,病床上的周舒桐立马恼怒道,“你把她叫来?!” 周舒桐虽然恼怒,但声音微弱,那点恼火没有半点威慑。 她试图从病床上坐起来,只是身上的各种仪器管子将她困住了,她也没有挣扎的力气,最后只是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 她像是走投无路,伤痕累累的狼,在群敌环伺的险境里低低嘶吼,可事实上,她视为重要敌人的唐伏雪压根连半个眼神都没分过去半个。 虞岁实在是很难体会到别人面对唐伏雪时的那种压迫感和紧张感,她只知道三个人里,自己是唯一一个看向周舒桐的人。 那个传言中死缠烂打,把江医生逼的出国躲避的人,让江江总是若有似无暗示自己向唐伏雪询问她姐姐行迹的人。 从唐伏雪的讲述里,周舒桐该是这场不和谐关系里的罪魁祸首,甚至直到自己听见江晚秋的那番歇斯底里之前,她都是这样的想法。 可是江晚秋说她是因为周舒桐长得像一个人才和她在一起,江晚秋说两个人自始至终都是肉.体关系,江晚秋还说周舒桐替她挨了一刀,最重要的,江晚秋还说“狗屁的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 自认是一见钟情的虞岁隐晦地瞥了眼唐伏雪的神色,心里多少有点被误伤的别扭,而听见周舒桐诘问的江晚秋面色一冷,头也不回的冷笑道,“不然呢?你给我周.总的联系方式,我请周.总过来?” 江晚秋果真是琉璃,在珍爱她的人眼里,她是矜贵易碎的,可在罡风面前,她又是坚如磐石的。 江晚秋沉了口气,“伏雪,我有些话想和你说,我们出去说吧。” 虞岁是半点都不想听别人的隐私了,闻言立马道,“那我先去看我外婆。” “不用。”江晚秋的目光单独对上虞岁,又多了点虞岁看不懂的柔软,她说:“一起吧,这件事也得你同意才好说。” 每人关注病床上的周舒桐,江晚秋先一步出了病房,她深深吸了口楼道里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冷空气,继而揉着眉心,挺直的背也微微的折下去,走到走廊里的椅子上坐下。 并排的三把椅子,江晚秋坐在中间,虞岁在她左手边坐下了,唐伏雪没坐,只站在虞岁身边,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 江晚秋看起来累极了,不管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她仰头靠着椅背,在唐伏雪开口前先抬手做了个制止的动作,“伏雪,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我接下来没说的事情,你能先别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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