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起身去找温度计,看到江琴坐在沙发上,冷着一张脸,寒气散发八百米远。 她下楼的脚步变慢,直到江琴注意到她,问她:“怎么了?” 苏晚看着她,片刻后说:“我妈妈回去了吗?” “嗯。”江琴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好像不太会开车……”苏晚说。 “谢董送她的。”江琴这么说着,留心观察着苏晚的反应。 苏晚只是想了想,过了一会问:“有温度计吗?” “你找楼上的女佣,”江琴冷着脸,“她们知道在哪。” 苏晚点了下头,默默地走了。 她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下楼的时候就知道江琴很不开心,再想想她说的几句话,苏晚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谢敏贤的时候,那是在不久前苏家的聚会上。不知道为什么,苏晚一见到他,就对这个人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她不明白这种直觉的缘由,但她总觉得不放心。 过了二十分钟,她又到了江琴面前,小声说:“江姨,我想借手机给我妈妈打电话。” 江琴皱着眉,“你家里没给你弄个手机?” 苏晚摇头,抿了抿嘴唇。 她眼神明亮,有几分像方玲玉的模样,脸庞虽然还有些稚气,但也没有苏锦那股子娇憨感,仔细看起来,她反而是最不像苏家的孩子。 江琴从茶几上拿出手机,翻到号码拨出去,按了免提递到她面前。 电话通了三下,被人挂掉了。 江琴脸色沉了下去,苏晚继续打第二通,这次手机一直在响,却始终没人接听。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点谢敏贤应该将方玲玉送回市区了,差不多也快到家了。 苏晚也记得,她妈妈的手机一直在手提包里,放在车上没拿出来过。没有道理挂她的电话的。 苏晚不放心,江琴更是气得脸都青了,她知道自己丈夫的德行,可再怎么着,也不能把主意打到方玲玉身上吧? 方玲玉是谢凝的准婆婆,如果谢敏贤对方玲玉动了歪心思,以后谢凝在苏家怎么做人? 她一把拿过电话,直接打谢敏贤的手机,打了几通终于有人接了,谢敏贤烦躁地说:“在开车,打什么打?有完没完?” 一般如果开车时接电话,会听到一些细微的杂音,比如发动机的声音、打转向灯的声音,江琴没听到这些杂音,也不敢贸然做出定论、认为谢敏贤就一定是把方玲玉拐到某个偏僻地方去了。 加上老谢这么一唬,江琴也没了主意,她也怕被老谢秋后算账。 这时候苏晚凑到手机前面,脆脆地开口说:“谢伯伯,是我。” 谢敏贤松了口气,“是你?那个什么……晚晚?” 苏晚小小声地说:“我书包落在车上,作业还没写的……” 谢敏贤有点烦躁,但是大人总要在小孩面前伪装成一副温和的模样的,他笑了下,“我把手机给你妈妈,你跟她说。” 方玲玉接过电话,声音有一丝丝发抖,她说:“晚晚,什么事?” “妈妈?”苏晚紧张道,“你快到家了吗?” “还没呢,快了吧。”方玲玉看一眼谢敏贤,后者正坐在她的驾驶座上,点了根烟,冷不丁地看着她打电话。 车子从小香山开过来,一路上谢敏贤在跟她聊苏家的财务问题,而方玲玉并不知道,原来老苏背地里欠了那么多债。 方玲玉也算是出身名门,太爷爷是清朝的进士,爷爷跟着搞Ge命,算是拿命换了子孙享福,她家里根本不缺钱。可即便如此,如果苏家的企业一直这么亏空下去,她娘家也不可能一直给她兜底。 她也不是方家唯一的女儿,她还有个事业未成、需要拿钱砸投资的弟弟,谢敏贤一席话说得她心情十分难过。 看她难过,谢敏贤伸手在她腿上拍了拍,以作安抚。 方玲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即便像她这个年龄的女人,有时候被人揩了油,也不是能那么明显地感知的。 她觉得老谢可能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碰到了她而已。 但接下来,老谢把车停在了路边,开着车窗,点了根烟。 天已经黑了,这边的路很偏僻,路上很少有车经过,更别说一个人影,甚至连路灯都坏了好几盏。 方玲玉想找手机,打开车内灯,在副驾座上找了一会,没能找到。 她并不知道,在谢敏贤坐上车的时候,就已经拿了她的手拿包。 方玲玉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不经世事、心思单纯,也从来没遇到过什么麻烦事。 谢敏贤将车子停了一会,她突然感觉到害怕。 “谢董?”方玲玉喊他的时候,声线都有点发抖。 她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但不论如何,她对谢凝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因此,对于谢凝的父亲,方玲玉根本不设防。 谢敏贤顿了一会,状似无意地说:“老苏今天不在家吧?” 方玲玉愣了下,满了半拍说:“他……还在出差。” “嗯,”谢敏贤说,“他的小秘书我见过,是个漂亮的女O。” 方玲玉想问他,为什么突然把车停了。 谢敏贤食中二指夹着烟,接着刚才的话题,开玩笑地说:“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都跟他说过,女O呢,床上用一用就算了,工作上还是不要带女人。” 方玲玉咽了下口水,她很讨厌男人跟她聊这些。 但结了婚之后,再矜贵的千金也得去适应,毕竟名利场上什么人都有,有些人就是喜欢开一些粗俗的玩笑。 这也不算什么的。 似乎是看她没有太激烈的反应,谢敏贤开始变本加厉,他侧过身,凑到方玲玉身边,吸了吸鼻子,他说:“苏太太,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啊?” 方玲玉脸都白了,她有点绝望,但她始终相信人是有底线的。 老谢可能是发了疯,无论怎么样都不至于…… “让我闻闻,”谢敏贤脸色沉了下来,“我还没闻过你的味道。” 这下,方玲玉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僵持的时候,苏晚的电话打过来了。 她拿着电话,听到苏晚的声音,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那边苏晚在跟她说:“我一会给张姨打个电话,你快到家了说一声喔。” 方玲玉说:“好。” 苏晚皱着眉,“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你手机是不是静音了?” 方玲玉看向谢敏贤,后者从车前抽屉里拿出了她的手拿包递给她。 “谢谢。”方玲玉很有教养地说了一声,又跟苏晚嘱咐了几句,期间,谢敏贤发动车子,将车开走。 到了小区门口,谢敏贤下了车,跟她说:“今天闻了一些味道,有点头脑发热。” 方玲玉松了口气,只说:“谢董,谢谢您送我回家。” 她也不知道老谢到底是发了疯,还是因为闻到信息素、受了刺激才做出越矩的事情,但今天这件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任何人提起的。 女人如果到了她这个岁数,还有人骚扰,那至少能说明她还有魅力。 方玲玉这样想着,决定忘掉这一天不快的事情,回到家里享用晚餐。 苏晚挂掉电话,松了一口气,江琴却笑她:“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苏晚摇头,可能因为她自己今天也经历了骚扰,所以对男人极其不信任,而对谢敏贤的不信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六点半,江琴将苏晚下来吃饭,这时候谢清流也从兴趣班回来,问她:“我姐病了吗?” 苏晚不知道这小孩在问谁的话,她不吭声,江琴说:“你别去打扰她,晚上就别敲鼓了。” 谢清流吃饭时候打量着苏晚,等苏晚上了楼,他也要跟上去。 “我还没见过姐姐生病的样子,”谢清流模样乖巧,讨好地跟苏晚说,“苏晚姐姐,你让我进去看看吧。” 苏晚歪着头看他,想了想说:“我得去问你姐姐的意思。” 谢凝清醒了好一会,靠坐在床上,头发披在两边肩头,额上湿了一片,脸上还有点苍白,坐着发了会懵。 苏晚叩门进去,关上门将谢清流挡在外面,手里端着一盆水,到谢凝边上。 谢凝声音有点哑,叫她:“晚晚,辛苦你了。” 声音不似平时那般清爽、伶俐,但眉宇间的英气丝毫不减,只是看着教人心疼。 苏晚摇头,放下水盆,拧了毛巾,给谢凝擦汗。 谢凝知道,到了明天,她分化的事情一定会传的满城风雨的。她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但至少目前这个身份,能让她和苏晚之间距离更近一些。 再过两年、最多两年,等苏晚成年了,离开苏家了,她再告诉晚晚真相。 这两年她可以做很多事情,去铺垫她们的未来生活。 到时候,如果苏晚还愿意嫁给她,那一定是她三生有幸。 如果她有所踌躇,那就再等一等,等到晚晚相信她谢凝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谢凝出了一身汗,后背也已经湿了。 苏晚拿毛巾给她擦了擦额头,用折好的毛巾贴着她的肌肤,给她敷了一小会,才慢慢挪动位置,太阳穴,鼻子,下巴那里也擦了擦。 她的头发湿了粘在脖子上,看上去就很难受,苏晚小心地将她的头发拨到后面,再用毛巾给她擦汗。 谢凝看上去很乖,一动不动的,只眨了眨眼,过了会她说:“我身上是不是很臭?” 苏晚凑上去闻,她很疑惑:“为什么会臭?你很香啊。” “我还没洗澡,”谢凝说,“从河里上来之后,就没洗澡。” 苏晚:“……”那是有点糟糕的。 谢凝看她一眼,犹豫着说:“晚晚。” 苏晚:“?” 谢凝说:“我想去洗个澡。” 苏晚想了想,“我去问江姨,看看你能不能洗澡。” 谢凝掀开盖在腿上的被子,想要站起来,可还没起身头就晕了。 要命,还是低估了那药的副作用! 苏晚扶着她的手臂,她说:“你现在应该不能洗澡,我没听说Omega一分化就洗澡的。” 谢凝叹气,“可是难受。” 苏晚说:“忍一忍。” 谢凝摸了下海藻般的头发,低头说:“忍不了。” 苏晚忍不住笑了,她很少在谢凝面前笑,尤其是这样没有缘由的。 谢凝看她,抬起两条眉毛,“笑什么?” “觉得你好玩,”苏晚收起笑容,她认真说,“要不我再给你倒点水,给你擦一擦身子。” 谢凝:“…………” 苏晚看她不动声色,补充道:“Omega的话,没有关系吧?” 谢凝咳了下,转头指了指另一间房,“洗手间在那,你扶我过去,我想冲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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