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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贝鲁特，果然收获了对方呆滞的表情。 在这一瞬间，常樂也思考了一下，如此直白地把真相说出来，会不会对贝鲁特太残忍了一点儿。 但是现在游戏世界正在和伊西多尔大陆重叠，他早晚都要知道，也早晚都得接受。 她叹了口气，在“鲨掉世界”和“魔法大陆”之间画了个下箭头：“你们可以把魔法大陆想象成一个剧本，鲨掉世界里的人参照着伊西多尔大陆书写出了它，目的是做为一种娱乐手段，供玩家们，也就是异世冒险者们沉浸体验。” “剧本中其他角色的选角都是固定的，只有主角的扮演者会一直更换。贝鲁特，你在玩家的剧本里，扮演着他们队友的角色，所以他们全都认识你。” “那我呢？”芙里达迫不及待地问道，“我是什么角色？” 常樂忍不住吐槽道：“……你接受的未免也太快了吧？” 芙里达高傲地昂起下巴：“少说废话，我是不是剧本的女主角？” “很遗憾。”在面对贝鲁特的时候她还抱有怜爱之心，但到了芙里达这里，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美好幻想，“你就是个路人甲，没有什么戏份，玩家根本就不认识你是谁。” 简说：“……那我应该也差不多吧？” 常樂沉痛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以这样？！”芙里达气得捶桌子，“剧本是谁写的？这么没眼光？我不配当女主角吗？！” 常樂说：“故事里没有女主角，你就没想过？主角要是女的怎么办？” “女的怎么了？”芙里达看向贺小满，“你们俩不就是在谈恋爱吗？我看也挺好的。” 常樂：“……”那倒也是。 “行了，先别丢人了。”简打断芙里达无意义的抱怨，转而问常樂，“既然这样，贝鲁特应该也认识那些冒险者才对——哦，你们叫他们‘玩家’对吗？” “是。”常樂说，“剧本具有唯一性，正常情况下，主要剧情里的角色只有本场主角能够看到，也只能看到本场主角。至于为什么其他玩家也能看到贝鲁特……关于这点我有个大概推测，但是不一定准确。” 常樂在魔法世界上面画了个圈：“因为主演有很多个，所以同样的戏剧也有很多场。本来贝鲁特只会认识他所参演的那场的主角，但是由于某些原因，所有剧本合并在了一起，只剩下了由马科尔扮演主角的这一版，也就是你们。” 她对贝鲁特说道：“其他贝鲁特被你所替代，由原本的一人一个贝鲁特变成了共享马科尔版本贝鲁特，但你并没有获得其他贝鲁特的记忆，所以才会出现现在的局面——我这么说，你能听懂吗？” 贝鲁特足足沉默了两秒才缓缓点了一下脑袋，随后发出了灵魂提问：“所以……马科尔学长……和鲨掉……不是兄妹吧？” “是的，他们是一个人。鲨掉是他第一次当主角，马科尔是第二次。” “我去？”芙里达震惊道，“那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男的。” 贝鲁特的表情明显更恍惚了，他站起身，浑浑噩噩地说道：“抱歉……我想先去静静……” 常樂道：“让小满送你出去吧，记得要小橘来接你。” 贺小满拿剑起身，贝鲁特没有拒绝她的好意，幽灵似地跟在贺小满身后飘出了活动室。 芙里达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了怜悯的神色：“这么说来……他岂不是在同时失去了偶像和爱情？” 常樂揉了揉太阳穴：“是你们偏要问的。” 简说：“清醒的死亡总好过糊涂地活着。” 芙里达不同意她的观点：“那我宁愿活着。” 简额角抽搐：“没人在乎你的观点，露西娅别管她，你继续说。” 常樂只好继续道：“其实这种融合在之前应该就有过预兆……在我们出发之前，原本属于马科尔剧情里的盖尔斯特学姐也出现在了其他玩家眼前。” 简跟着猜测道：“我们都是马科尔学长剧情里的人，这么说……是马科尔学长出了问题？是他做了什么，才导致了我们的特殊化吗？” “额……”常樂想起了那些年马科尔被她们抢走的剧情，又想起了那些被她们改变了命运的npc，不由地沉默下来，半晌后才艰难地说道，“这个吧……不太好说，也可能是他没做什么……总之，都有可能……”
第309章 浮灰 走出教学楼后，贝鲁特停下了脚步：“就送到这里吧……贺小满学姐，谢谢你，我叫彼洛季德来接我……” 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脸，贺小满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于是斟酌片刻后开口道：“于玩家来说，这是一场游戏，但于你来说，这就是真实。” 贝鲁特怔了怔：“贺小满学姐……很早就知道自己并不是真实存在着的人了吗？” 贺小满颔首。 “那你是怎么接受的？” 贺小满说：“时间久了，就接受了。” 贝鲁特低下了脑袋：“啊……这样啊……” 意识到自己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贺小满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安慰道：“当我发现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剧情之后，就接受了。” 贝鲁特：“……” 贺小满：“……” 糟糕，好像还不如不安慰呢，怎么感觉贝鲁特的脸色更差了…… “嘿——！贝鲁特！哦？还有贺小满学姐？”幸好这个时候室友小橘顶着一头橘毛从远处跑过来了，隔着大老兴高采烈地向他们招手，用热情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 贝鲁特回神，垂头丧气地说道：“谢谢你啊贺小满学姐……我先走了……” 贺小满正色道：“注意安全。” 贝鲁特点点头，跑过去和小橘回合，两人停在原地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小橘转身挥手向她道别：“学姐再见——！” 贺小满点头，一直目送到两人的身影消失，这才转头往回走。 变故就是在这一瞬间出现的——还没等她走到教学楼门口，大地突然开始剧烈摇晃，摇晃程度比之施内兰冰原那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连她都很难保持平衡。 眨眼间天空就完成了由晴朗向昏暗的过度，光线瞬间褪去，乌云笼罩大地，狂风呼啸着，摇撼着树枝，发狂似的卷起满地尘土，把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雾蒙蒙的黄色，甚至无法分清天与地的交界线。 附近的建筑也在跟着晃，教学楼窗户“哗啦啦”作响，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地动还是因为风吹。 贺小满用剑鞘拄着地面，抬手用袖子挡住扑面而来的沙砾，艰难地维持着平衡。 “咕噜噜——” “咕噜——” 风中夹杂着一种如同石头坠落的奇怪声音。 她心中莫名涌现出一阵危机感，下意识地向着左边扑倒，一个侧滚翻离开了原地。 下一秒，一条巨大的裂缝自她刚才站着的位置出现，像是大地张开的巨嘴，“哗啦啦”地将上方的泥土与青草吞咽进去，露出深不见底的食道。 好险！ 这么大的一条裂缝，要是掉下去了可能连个着力点都找不到！ 大概过去了十几秒，地动终于停了下来，但风还在咆哮，不过已经不会对她的前进再造成什么影响了。 贺小满从地上站起来，放眼扫过去，看到了三四个同样的裂缝。 她没有冒险去观察裂缝，而是转身迎着风快速走进教学楼，刚推开玻璃门就看到了从楼梯上跑下来的四人。 常樂跑在最前面，见到她之后直接从最后四个台阶上一跃而下，飞奔着冲过来：“没事吧小满？！” 贺小满把她接了个满怀：“没事，但是不知道贝鲁特和彼……彼……不知道贝鲁特和小橘怎么样了。” “吓死我了……”常樂紧紧地搂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我光在顶上看着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贺小满顺了顺她的头发，轻声说道：“我没事，别担心。” 简跟在她身后下来，拍了拍手：“好了好了，没事就好。阿尔斯怎么也开始地震了？” 她裙子侧面沾了一大片灰，连脸上都有点，应该是在刚才摔倒了。 “不是地震。”楼梯上传来伊西多尔毫无起伏的声音，“是侵蚀。” 常樂松开贺小满，转头看祂：“侵蚀？” 芙里达抱着小萝卜头走下来，把祂放到地上。 伊西多尔背着手，往前走了两步，淡淡地说道：“重叠期间，两个世界的防御力会变得薄弱，因此给了一些东西可趁之机。” “什么东西？！”芙里达警觉地问道，“不会是鬼吧？？” 伊西多尔还是老回答：“不知道。” 有时候常樂真想拎起她的小脚丫把她倒着往下抖搂抖搂，看看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信息。 偏得一条一条往外蹦，就不能一次性全说清吗？！！ 像是看出来了她的意图，伊西多尔把自己藏到芙里达身后，探出来个脑袋说：“我被封印了一百多年。” 所以稍微有点延迟怎么了？ 常樂：“……”行，不怎么。 四人一萝卜头趴在教学楼的透明玻璃上往外看，在前面几次剧烈摇晃之后，大地已经不再摇晃了，但风一直没停，天也是暗沉沉的，像是正在酝酿一场暴风雨。 常樂说：“好像是不晃了，我们出去看看？” 芙里达仰着头，指着天空说道：“你们看，那是什么啊？” 另外几人跟着抬头，只见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下了一些灰黑色的浮絮，乍一看还以为是雪，细看之下更像是火灾过后漂浮在空气中的浮灰。 常樂发现了不对：“这些灰……怎么好像完全不受强风的影响？” 贺小满的表情凝重了起来：“这个场景……我在梦里见到过……” “梦里？”贺小满跟她讲过的梦境有限，常樂大脑飞速转动，瞬间从角落里扒出了很久之前的记忆，“你是说……贺重云？” 芙里达：“我有点乱，贺重云是谁？跟这个场景有什么关系？” …… 贺重云，常樂的假想敌，一个参与了贺小满过去的人生，还和她有一门娃娃亲的男人。 常樂一直因此而耿耿于怀，陈醋喝了好几坛。 不过后来在她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这种敌意就淡了不少，再加上后来贺小满再也没做过类似的梦，渐渐地她就不是很在乎这个人了。 之前她们就怀疑《侠骨OL》出现bug是因为贺重云，但谁能想到他业务能力会这么强，竟然已经打穿了隔壁游戏，进攻到《魔法大陆》来了？ “他是另一个游戏的配角，不过好像比一般的配角更能折腾。”常樂看向伊西多尔，“小萝卜头，你能感受到那个神秘力量是不是与贺小满来自同一个世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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