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太太铁青着脸,她紧紧盯着应黎的表情,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应黎:“……”她在睡觉。 余老太太:“你在掐自己。要不是你大姨及时赶到,你就把自己掐死了。” 木床上的人睫羽颤了颤。 余老太太撇了眼她腕上的伤,隐怒道:“你就那么恨自己?做梦也要杀了自己?” 应烽是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那个家也没什么好待的,但至于么?余家不要没出息的alpha! “……”应黎默了默,静静抬眼,“外婆,我可能中.邪了。” 等着一段伤心往事的余老太太:“?” 顾老太:“??”年纪轻轻信这个,不太好吧。 大姨妈&二舅妈:“?!”果然是个神经病吧! 应黎淡然极了:“您认识高人吗?能驱邪避凶那种。” 话音一落,她后脑勺阴凉许多,像是有人从后面抱着她,贴着她的头皮摩挲。 二舅妈翻白眼,却也不敢大声了,只嘀咕:“应家真是会养人啊,又没礼貌又信鬼神。” 余老太太侧过脸沉声呵斥:“你不想待就出去!” “……”二舅妈委屈地抿了下嘴,觉得留下没意思,转身真走了。 看着应黎那双黑沉沉的眼,大姨妈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笑笑说:“小黎醒了就好,我也得告辞,小情还不太会抱孩子呢。” 余老太太背对着她没说话,倒是顾老太点头表示理解:“快去吧快去吧,小情身子弱,别累着。” 顾老太送大姨妈到了门口,反手把门拴上。 余老太太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取了下来,默不作声地拉过应黎的手,圈在了她手上。 应黎愣了愣,眼睛望着老太太满是皱纹的手没反应过来。 拿下佛珠的动作干脆利落,商量余地也没有,送出去就必须接受。 顾老太故作讶异:“这串佛珠是老太太您戴了二十多年、让空幻法师开过光的。” 余老太太哼道:“就你话多。” “……谢谢您,”头发的存在感终于回来了,后脑勺没再漏风了,应黎真心道,“外婆。” 余老太太虎着脸:“下次再看你做这些事,就赶你出去!” 应黎眨眨眼:“好。” 余老太太:“手腕这种地方不准留疤,天天该搽药的搽药,该补身体的好好补,余家不差你这点钱。” 应黎:“明白了。” 余老太太:“也不准仗着身体不好就乱了规矩,别像今天似的来那么晚,起早一些在院子里走走,年纪轻轻晚起像什么话。” 见眼前眉目清冷似有郁气的小alpha一句句答应着,余老太太站起身,说:“明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什么高人什么辟邪都不如你做两件孝顺事来得实际。” 应黎同样没反驳,再次郑重说了谢谢。 余老太太平日里总教小辈要客气,实则真到了这个地步她又不爱听了,没好气地重重哼了声,很瞧不上应黎的样子。 顾老太一直在旁边笑着看,听着门开门关的声响,她知道自己该跟过去了,匆匆帮应黎躺下去,撚好被子:“我是头回听老太太说这老些话,别看她云淡风轻,心里着急着呢。” “她的话你要听到心里去,诚心诚意待人,老太太也并非不通情达理。” 被子里的手轻轻碰着仍有余温的佛珠,应黎认真地点头。 顾老太走了,屋子里安静下来。 这具身体娇弱,跪了不到二十分钟膝盖都疼。 应黎阖上眼,困意又悄悄缠绕上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这回没再做噩梦。 * 可能昨天睡得饱,第二天应黎六点多睁眼,下床时神清气爽,竟有些脱胎换骨的感觉。 她抬起手腕去看那串佛珠,发现其中有一颗上面生出丝丝裂痕。 应黎心里升起的点点愉悦立马就被压下去。 她要的从来不是一日两日康健。 清理好自己便去了老太太的屋子,这个年纪的alpha觉都少,天不亮起了床,在院子里打会拳出点汗又去换干净衣裳。 见应黎垂眸站在旁边,余老太太斜睨着眼瞧她,见她身上确实是挑不出错,也不夸也不言语,依旧是冷哼一声擦过她走了。 之后跟家里人一同吃早饭,余老太太把应黎的位置挪到自个儿旁边。 她两侧总是空着的,没人敢跟老太太坐在一起,老太太也不爱跟人贴着,这是头回有小辈得了这么大的‘福分’。 虽说不是人人喜欢的‘福分’,但不想要是一回事,别人轻而易举得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二舅妈瞪着眼睛去看自己生的儿子,嘴里不是个滋味,喝粥差点都闪了舌头。 “……” 余老太太看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一扫就将众人各异神情尽收眼底,再看向身边波澜不惊的年轻alpha,绷着的面皮缓了缓,只表情说不上好看。 她向来都是表情不好看的。 时间飞逝,两月转瞬即过,应黎尖细下巴上养出一点肉,人也看着像个样儿了。 她随了余曼言,天生皮肤白,又有一双标致的桃花眼。 与omega含情脉脉的水眸不同,她眼尾微勾,眸光流转间带出些许不笑也笑的媚意,唇红得艳了,却不俗,宛若玫瑰花汁—— 是一种能将浪漫致死的凉薄。 应黎身材高挑,五官明艳,哪怕穿着老太太给她的青布褂子也有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仅仅两个月,老宅里的人竟是习惯了老太太身边总有这号人物,能替老太太传话、能坐在老太太身边、能给老太太念书。 二舅妈私底下叫应黎狗崽子,说她只会在老太太面前摇尾乞怜,在旁人面前恨不得把鼻孔仰上天。 大姨妈每回听了也只笑笑,该怎么客气还怎么客气。 余家有珠宝生意,主要大姨妈管着,二舅他们一家像是给大姨妈打工的,没什么话语权。 余子义大学毕业几年,二舅妈一直拦着不让他找工作,老想着见缝插针把他弄到珠宝行里去,或是让老太太介绍几个老友带带他,比成天看人脸色强。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破碎的,余子义就这么在余家玩了几年,大把大把往游戏里充钱,没钱了就找妈妈要。 几个小辈里,老太太最不耐烦看余子义,更别提让他在跟前尽孝了。 大姨妈家omega表妹嫁给了陆家二公子,生了个女alpha。 陆二公子常年卧病在床,平日有什么事都由表妹出面。 她家另一个alpha表弟跟言家omega接触近期进展不太顺利,对方连一顿饭的功夫也不肯给他。 这日,余老太太让大姨妈带应黎去市里最大的珠宝行逛逛:“别到头来不认识自家生意。” 大姨妈笑着:“好好好,我正愁一个人去无聊呢。” 话尽,她又对一旁脸色不阴不阳的二舅妈说:“你上回看中的那套黄金我顺路给你带回来。” “……” 在老太太冰冷的视线里,二舅妈实在勉强不出热情的笑容,只讷讷点头。 应黎摩挲了会儿腕上的玉镯,唇角提了提。
第5章 “久等了,姨妈。” 年轻的alpha自老宅里缓缓出来。 她换了件修身的墨色旗袍,腰间勾勒着一株白山茶。枝叶用暗线细绣,诡谲蜿蜒,与过分纯洁的白合在一起,绽放出些许出格的艳丽。 笔直漂亮的腿轻轻带着裙摆晃动出弧度,压在青石板上四平八稳,踩出极有韵律的脚步声。 微卷长发披散下来,左侧面以两枚珍珠发夹固定,竟是一缕碎发也没漏下。 “……” 饶是见惯美人的余曼雯,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alpha有不输于大明星的美貌。 眉间挥散不去的郁气哪里敌得上那双勾人心魄的眼,假以时日等她病好,光凭这张脸也足够在外面吸引一大片omega了。 余曼雯心中警铃敲了敲,面上不显:“小黎随意打扮打扮就这么好看,真不知以后会便宜哪个omega。” 应黎并不谦虚:“随了母亲。” 余曼雯:“……呵呵呵。”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路上余曼雯大概说了说珠宝行的情况,应黎漫不经心听着。 车穿过近两年新修的道路,驶上去往市里的高速。 余家珠宝行在全国都有分店,在业内名气很大,客户大多是当地名流。 余曼雯一下车就认出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长车是言家常用车,她领着应黎进去:“你到处看看,我照顾下熟人,马上就来。” 应黎淡淡‘嗯’了声,直接跟了上去。 余曼雯一回头,眼神变了,似有若无地挡住她去路,笑得无懈可击:“那边有新来的款,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喜欢姨妈做主送你两套。” 两套,少说也有上百万,姨妈还真大方。 应黎还是‘嗯’了声,却停在原地不动。 “……你到底要干什么?”余光瞥见言夫人过来了,余曼雯语气不免着急,“不要耽误姨妈正事。” 应黎微微笑着:“不会耽误。啊,言夫人到了,您还是正对着她吧,背对着挺不礼貌的。” 余曼雯:“……”我看你今天就没打算对我这个长辈礼貌。 余曼雯深深看了应黎一眼,熟练挂起惊喜的笑,转身叹道:“哎呀,好几天没见你了吧?” 言夫人挽着一个omega的胳膊,也笑:“是啊,难得带若若出来选首饰嘛。我也不去别家,直接奔你这来了。” “猜到你这大忙人准在这,就没提前跟你说。” 说着,她目光移到应黎脸上,嘴角弧度一滞,迟疑着:“这位是——?” 余曼雯:“是曼言的女儿,这段时间才回余家呢。” 听着后半截话,言夫人便移开了眼睛。 余曼雯不说名字,她也懒得问,言夫人拍拍omega的手背:“叫人哪,这是送你长命锁的余阿姨。” 言若小声:“余阿姨好。” 余曼雯笑得合不拢嘴,好像这几个字沾了蜜:“好啊好啊,若若越长越好看了,真是便宜我家那小子,哎。” “……”这话听了耳熟,应黎挑眉。 余曼雯亲.热挽住omega另一边胳膊,带着两人往别个方向去:“今天想看什么呀?” 言夫人抢话道:“手链,她腕上那个戴了几年都舍不得丢。” 言若小脸煞白,望向母亲眼里有浓浓祈求。 言夫人视而不见,强硬地拽着不太情愿的omega往前走:“都到了这里,别再任性。” “不,妈妈,我……” “当着你余阿姨的面,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不懂?”言夫人冷冷地问。 言若嗫嚅着,眼眶微红地低下头。 余曼雯则乐乐呵呵地跟在一旁,没听见母女两对话似的,十分热情地给言若推荐这个推荐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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