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时清辞分开后,她很少再梦见对方了。所希冀的相见,就连梦境也不愿意成全。 她以为自己这样是要忘掉了,可她没有。她的心还是留在了那个地方。她该怨时清辞的狠心吗?不,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作茧自缚。 十月底的时候,谢昙的状态好了很多,谢朝真这才回家。 谢昙也没提让她留下,这样也好,省得再起争执,最后两个人都伤心。 在小区外,谢朝真一眼就看到了遛狗的时清辞。 走路没再一瘸一拐了。 她的身侧还站着一个人,有说有笑的。 谢朝真想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夏槐安。 她漠然地收回了视线,朝着小区中走。 在她目光避开的时,时清辞才抬头看她。 “我说,你怂什么?”夏槐安恨铁不成钢。 时清辞死鸭子嘴硬,非要狡辩:“我才没有。” 夏槐安呵呵冷笑,斜了她一眼,又说:“我看算了吧,就这样当陌生人不也挺好?” “要不出去旅游散散心?你的猫狗我来照顾。”夏槐安这话说得是豪气冲天。 时清辞睨着她,双手环胸:“你算了吧,阿姨过敏呢。” 夏槐安一股劲气立马一泻千里,跟着时清辞哀嚎。 时清辞信誓旦旦:“过段时间要降温了,等春暖花开我就出去旅游。” 夏槐安对她这借口嗤之以鼻:“往赤道走,就暖和了。我看你就是想多看谢朝真一眼,怎么,在同一个小区里呼吸同一片空气,你就满足了啊?” 时清辞蹙眉:“别胡说。”她想笑,可笑不出来。 夏槐安不懂她们的爱恨纠缠,撇了撇嘴说:“你真是纠结。”她的视线从时清辞的身上挪开,去逗萨摩耶。 不想搭理那狗不理的了。
第12章 遛完狗后,时清辞跟夏槐安出去吃了顿烤肉。 美食向来让人高兴,时清辞也没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了。 夏槐安问她:“周五就是你生日了,准备怎么过?” 时清辞懒懒道:“就那样过呗,你不是要出差吗?我妈让我回家去。” 夏槐安瞥了时清辞一眼,问:“要回?” 时清辞搭着眼帘,吐出一个字:“不。”如果时衢要给她庆贺,同个地儿的亲朋好友都会过来,到时候就不是她的生日宴了,绝对会闹成“追悼会”。时衢不怎么管她,可她的亲戚们比时衢殷勤多了,活像是接了催婚指标。 时清辞对生日没什么执念,她们那边也就过周岁和整岁的生日,其他的年份都不过,连一碗长寿面都不煮。后来高中、大学,同学们年年过的。时清辞凑过热闹,后来因为生日和伤心事挂钩,她又没了殷切和期盼。 “本来我看周五还挺好的,可谁知道下了班就是出差。每次都是这样,有本事从工作日开始出差啊。”夏槐安愤愤不平,也正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工作,她将跟时清辞的约饭往前推了几天。长叹了一口气后,夏槐安又隔着腾腾的热气看时清辞那张朦胧的脸,她说,“不管怎么样,生日快乐,年年开心啊。” 时清辞洒然笑道:“那是肯定的,我现在没有烦恼呢。远离了工作,整个人都充满了活力。” 夏槐安瞪她:“我酸了。” 时清辞说:“这福气是我应得的。” 两个人都没开车,在地铁口分道。 时清辞提前一站下的,走路消消食。 临近十一月,姗姗来迟的寒气立马给众生一个下马威。行道树光秃秃的,在路灯下,投落的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凶怪。 道旁的店还没关门,五颜六色的灯牌像是光污染,填充了几个视野。 时清辞抬起头,天空一片幽暗,别说是闪烁的星辰了,连着云山都不怎么瞧得见。时清辞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看到星空了。网上星河的图片洗刷着她对过往的记忆,她都快记不清过去到底是什么样。 初中的时候,时清辞喜欢在晚饭后绕着操场散步,到了高中课业渐紧,只能推到了晚自习后。去操场那边得穿过阴森的林荫小道,时清辞不想体验“恐怖故事”,就改成了绕教学楼运动,走个两三圈再回去。 她每次回宿舍的时候都能碰到从教学楼出来的谢朝真。 谢朝真留在教室里做作业,总是最后一个走的。 时清辞放慢了步调等着她过来,一起爬寝室的六层楼,谢朝真没有拒绝跟她同行。 后来,慢慢就变成了她也留在教室学习,跟谢朝真一起出去、一起绕着教学楼走动,最后再回到宿舍里。 谢朝真问她是不是喜欢看星星,她回答说是的。 谢朝真又指着群星问她,那是什么星座。 她一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路痴怎么可能说得出星座? 她当时有些羞恼,想着一定要好好研究,到时候让谢朝真刮目相看。 可她没有去研究星空,谢朝真告诉她了,一次又一次。 她当时记得很清楚,可后来又忘记了。反正也看不到星辰了,不记得也没关系。 在回家的路上,时清辞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在问她的妈妈“怎么在元旦晚会上扮演白雪公主”。时清辞心想着,元旦不是还有两个月吗?但是很快的,她又反应了过来,小孩子眼中的节日跟大人不一样。工作后,到了放那天才有真切的感受,可读书那会儿,她也能提前两个月开始操心。 高中时候有元旦晚会。 有时候是在十二月月底,有时候因为一些事情会推到十二月中旬。 美食节也在那会儿办的,连着班级晚会、年级晚会,可以快活两天。 班里能人辈出,吹笛的吹笛,拉二胡的拉二胡……时清辞没什么文艺细胞,非要说的话,她能吹口哨——以前在家赶鸡鸭的时候学的。 她惯来是个看客,可也不减对这一活动的热情。 当时有个室友想跳双人舞,可一直没找到合拍的对象。 夏槐安多嘴,说了句“谢朝真”。 时清辞都不知道谢朝真有这本事,打听之后她就来劲了,想方设法地缠着谢朝真,想看她在元旦汇演的时候跳舞。时清辞跟她卖惨,说以前的活动都很无聊,从来没有热闹过。又说初中的时候有个人骗她,连散步都没实现,别说是跳舞了。时清辞那架势一看就是胡说八道,但谢朝真最终点头了。 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时清辞混到了其他班级座次里。座次是按照班级排的,她们是五班,就在后头。学生们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不公平,可校方就是不改。 可惜那时的她没有手机,也没有相机,只能够靠着回忆一点点地描摹那场视觉盛宴。 结束后其他班级的男生来打听谢朝真的消息,时清辞扫了嬉皮笑脸的男生一眼,呵呵冷笑。 想都不要想。 后头的节目时清辞也没有什么心情看,她很快就提着羽绒服溜到了后台去,给谢朝真披上。 时清辞问:“要回宿舍去换衣服吗?” 谢朝真没答:“等我一下,卸个妆。” 一旁的室友调笑:“小时,怎么不替我拿衣服?” 时清辞伸手往前方一指,理直气壮说:“有空调,又不冷。” 等谢朝真过来的时候,时清辞跟上了她的脚步。 可谢朝真没有朝着宿舍的方向走。 没什么风,可南方的冬天,格外阴冷,尤其是夜晚。 时清辞困惑地看谢朝真。 谢朝真慢悠悠说:“你不是讲没人跟你一起散步、没人跟你一起看星星吗?” 时清辞:“……”谢朝真都陪着她数了几回漫天星辰了?她都是瞎说的。 月色清寒,星辰寥落。 谢朝真又问她:“冷吗?” 时清辞用力点头。 她以为谢朝真要回去了,可谢朝真没有。 谢朝真只是很突然地牵过了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 那一瞬间,时清辞觉得就算冻死她也没关系的。
第13章 时清辞走得不快,到家之后坐在沙发里摸手机。 几分钟前,夏槐安发送了打游戏的邀请。 时清辞没什么玩游戏的心思,回复了一句:“我才到家呢。” 夏槐安:“?” 夏槐安:“不会又在小区楼下碰到谢朝真了吧?这是蹲点的吗?” 时清辞想,谢朝真可没出现在她的跟前,而是直接出现在了她的心里。她低头,慢慢地敲字:“没,走路消食呢。”也没将手机收起来,而是搜索倒背如流的号码,看着谢朝真的头像发呆。 她还是不敢添加好友,加了也一定会被拒绝,何必多此一举。 接下来的几天,时清辞没出门。 除了忙着不挣钱的“副业”,时清辞也给自己画了一张新头像,用来迎接寂寞的生日。 十一月四日那天,时衢问她要不要回家吃顿饭,时清辞再一次拒绝了,时衢也没说什么,直接给她发了一个大红包。 工作的那几年,生日都是时清辞一个人过的,有心情的时候给自己煮一碗长寿面,没心情时候就将它当普通的日子。大部分时候都是没心情的,她总是会沉浸在往事中走不出来,非要说点高兴的事情,那就是公司发的福利,一张价值五百的生日购物卡。可在忙碌的日子她的物欲极低。没钱百分百会让她情绪低落,但有钱,未必能够拯救她糟糕至极的心情。 早上的时候时清辞煮了碗面条,几个荷包蛋算是对自己的犒劳,午饭实在是不愿意折腾,直接点了外卖——只是那味道差点将她整个送走,至少坚定了不再坚信店家的心,从楼下超市里买了个面包。 回去的时候天还没有黑,时清辞依稀觉得有人在看她。等她停下了脚步,四下张望,没看到半个人影,像是错觉。她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走路的时候寻思着怎么度过普通又丧气的一天。生日本来可以很普通的,可惜当天发生的时候成了永恒的记忆,还覆盖了过去的美好印象,谁不抱怨一声糟糕? 她当年的脾气怎么那么大?如果再耐心等待一阵,如果再多点包容心,是不是结局就不会走到那么惨烈了?起初,她在怨谢朝真,后来,又开始自责,到最后分不清情绪了,总之有一根尖利的刺扎着,始终拔不出来。 天黑后,门铃响了,紧接着手机也显示了来电通知。 时清辞接通了电话,传来了外卖员清爽的声音,抱着满腹狐疑开门,从外卖员手中接到了一个小蛋糕。 时清辞没下过单,可外卖员坚持自己没送错,匆匆忙忙就转身走了。 萨摩耶窜到了门口甩尾巴,狸花猫在沙发上看热闹,时清辞搭着眼帘,提了蛋糕进屋。 没有卡片,她根本看不出来谁送的。 她回到H市的时间不算短,可知道她住处的老同学不多,更别说是送生日蛋糕这样的交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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