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泠浑身都湿透了,姬以期也好不到哪去,她刚要出去换陆莲就被祈泠拉住,紧抱住她不让走。 “好冷……”祈泠脸都发僵。 姬以期扯了被子拢住她,掌心贴着她面颊不停摩擦给她些热度,“到了信州就好了,乖,再忍忍。” 祈泠拉扯被子把两人裹在一处,欺身挤压她,凉气钻进她怀里,姬以期被冻得一哆嗦。 转瞬间,她身上那点热气也被祈泠搅没了,祈泠捧着她的脸去搅和她最后的热源,冷风还是不时吹进来砸在薄被上。 不知过了多久,车轮再次陷入泥坑。 姬以期嫣红着脸要出去,祈泠委委屈屈地看她,“外面都不打雷了,凭什么不让她去推?” “那你还去赶车吧。”姬以期也觉委屈她。 祈泠抓着她手腕,“我们一起。” “她一个人推不动。”姬以期说着就要下去。 祈泠也要跟她下车,“还是咱俩推吧。” “算了,你老老实实在车上待着吧。”姬以期去喊陆莲,陆莲欣然同意,把缰绳塞到祈泠手里。 祈泠不情不愿地握住缰绳,狠甩一下。 迎着大雨,三人不时替换,又推了几回马车。 待行至信州,天已黑了。 这是信州边缘的一座城池,唤作兴城,此刻城门紧闭,大雨还在下,已漫过膝盖。 三人去拍门,足足两刻钟才有不耐烦的守卫骂骂咧咧地说不到时辰不会开门,让她们滚。 祈泠气得冒火,姬以期从怀里摸出一块显不出她具体身份的姬家腰牌,朝着城楼上的守卫晃了晃,装作趾高气扬的模样要进去。 守卫嘲笑,“我是没见过这么狼狈的姬家小姐。” “算了,我们还是等明日开城门吧。”陆莲道。 姬以期拧眉,“现下戌时,城门卯时才开,中间隔整整五个时辰,照这个雨势,不到两个时辰我们就得被淹了。” “那怎么办?”祈泠也发愁,信州这地界被朝廷掌在手里,五大家族的影子弱得很,姬以期的身份根本不够用,可她又不能自爆太子身份,且不说会招来皇帝,头顶的守卫信不信都难说。 姬以期咬了咬牙,“我们先找个高处吧。” 马车回转,在黑漆漆的夜里摸索。 不一会,车轮就走不动了。 祈泠把缰绳一扔,扭头进了车厢,“又堵住了。” “车不要了,我们骑马走。”姬以期当机立断。 三人上了马背,马儿努力抬着蹄子趟水。 大雨像一盆盆水倾倒在身上,姬以期凭借一点稀薄的回忆寻到让水滑下脚踝的高处,钻进了一座破败的土地庙里。 马儿也被领进庙里,三人围坐一圈,姬以期拿燧石点了一堆火取暖,三人啃着冷硬的干粮勉强撑着。 祈泠实在吃不下,把肉干架在火堆上烤。 姬以期抱着她搓她胳膊,时不时劝慰两句,待肉干热了,两人又进些热气。 破败的小庙压根遮不住风,水也从漏风处钻进来流了一地,姬以期拾了几块砖石把火堆架起来,又哄祈泠多吃几块肉干。 祈泠拱她怀里想睡觉,姬以期掐着她软肉不让她睡,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再等等,入城了再睡。”姬以期抓了抓她湿透的发丝,把她身子扭过去背对着火堆烘。 祈泠靠在她肩头,“还要四个时辰呢。” “很快的,四个时辰很快的。”姬以期抵住她胸口微推开她些,直视着她略显狼狈的面容,“撑住,乖。” 火堆暖洋洋的,祈泠更疲倦了。 姬以期捏着她眼皮子强迫她睁眼,她们在外面淋了那么久,很容易生病,睡过去麻烦更大。 祈泠蹭她肩膀想伏上去,姬以期伸手抵住她,睁大眼睛瞪她,“祈泠,你听不听话!” “嗯……不知道……” 祈泠没有被她的嗓门震醒,还是昏昏沉沉的,姬以期咬了咬牙,捏着她下巴咬上去。 “嘶……”一声痛呼,祈泠终于清醒过来,舔了舔尚刺痛的下唇,浑身仿佛涌入一通暖流。 姬以期没好气,“醒了没?” “醒了醒了!”祈泠干脆地按住她,也不管旁边还有个陆莲,借用这种方式在这个破败的小庙里保持清醒。 见她兴奋了许多,姬以期松口气,也顾不上羞耻和拒绝了,只是目光飘到陆莲身上,倏地一变。 身子最弱的陆莲此刻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声响,火堆似乎并没有温暖她,冰冷的雨水从她身下流过。
第78章 078 子时。 陆莲浑身发烫,姬以期额头冒汗,不停翻腾陆莲制的各种丹药,但陆莲仿佛一点都不怕这么多丹药都放在一起串味,她闻了近半个时辰,葱鼻已经受不住了,甚至分辨不出香臭,更别提这些丹药了。 外面雨声嘈杂,祈泠帮不上什么忙,只是默默地在庙里捡些东西堵住漏风处,冷了就凑到火堆前烤烤火。 忽然,庙外的雨声中混了些脚步声。 祈泠凝神去听,发觉人还不少。 “有火!” 兴奋的叫喊声远远传来,不一会,就有几十个人窜上来,一股脑钻进这块避难地。 祈泠立在马匹旁,警惕地看着他们。 这群人挤到火堆前,勉强驱散些寒意之后才注意到她,眼里满是敌意。 祈泠没吭声,只是静静地和他们对峙。 庙外又是一阵吵嚷声,转瞬间,近百人挤满了这座小庙,孩童的哭声不绝,祈泠牵着马小心翼翼地挪到角落里。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有条不紊地指挥:“妇孺老人留在这,其他人都出去。” 没人有异议,转瞬间小庙就宽松了许多,余下的人寻了些稻草之类的东西席地而坐,那老人又让状态最不好的围着火堆坐。 一切安置好,老人才看向祈泠三人,“几位姑娘,是要往城里去才堵在路上了吗?” 祈泠还未作答,人群中忽然跳起一个人,激动地大喊:“姬姑娘!姬姑娘是你吗!” 姬以期迟钝地扭过头去,只见一个年轻女孩奔着她跑过来,一把抱住她。 祈泠面色微妙,眉头挑了挑。 老人也朝姬以期看过去,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出些笑意,“对,是……是姬姑娘。” 姬以期还有点愣愣的,祈泠忍无可忍地把那女孩揪走,姬以期反而伸手把那女孩拉回来。 “平贝!你帮我看看她!” 那唤平贝的女孩自是应了,“看谁?” “她。”姬以期指了指陆莲。 平贝看过去,皱眉。 “还有这些。”姬以期把丹药都挪过去让她看,分外苦恼,“我瞧不出什么是什么,你帮忙看看。” 平贝叹了口气,“姐姐还是这样啊。” 姬以期不好意思地给她腾地,平贝半跪在陆莲身前,凑近那些丹药闻了闻。 没多久,她就挑出一颗丹药,给陆莲喂下去。 姬以期松了口气,“多谢你。” “姐姐说的什么话,这些不还是明神医教的。”平贝拍拍手,冲她笑笑,“好久不见。” 姬以期点头致礼,“三年多了。” “是啊,转眼都三年了。”平贝似乎添了些郁气。 祈泠挤进两人中间,“你们认识?” 这是显而易见的,姬以期牵她手,“是啊,三年前我随师尊行医至此,村里的人得了怪病,我们在这留了些时日。” “这位是?”平贝上下打量了一下祈泠,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明神医新收的徒弟吗?” 姬以期轻咳一声,“不是。” 祈泠盯着她看,等她答话。 “她是……嗯……一个……街坊,我们一起出来玩的。”姬以期总算憋出话来,气都顺畅了,“对,出来玩的,我们三个。” 祈泠幽幽地看她,牵着她的手挣脱开来。 平贝哦了一声,“那你们可来得不是时候。” “是不太是时候。”姬以期抹了把冷汗,信州几乎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下很大的雨,甚至一连数十日都没有好天。 平贝有点发愁,“我们又要在这待好久。” 这个庙是附近最高的地方,每年降大雨他们都会躲到这里,等雨小了水降了再回家。 “过了今夜,还是入城去吧。”姬以期道。 平贝摇头,“城里也有水,客栈我们住不起。” “没事,她住得起。”姬以期努努嘴,把矛头指向祈泠,“她家可有钱了,我们可以租一个大院子。” 祈泠把手一摊,“我哪有钱,不都给你了。” “你哪里给过我?” 祈泠瞪眼,眼看两人要吵起来了,平贝连忙劝阻,“没事没事,我们年年都这样,不碍事的,不用去城里住。” 祈泠冷哼,“借花献佛倒是玩得转。” 她鼻孔出气,不高兴极了,姬以期失笑,把手伸到她背后去够她长长的墨发,“干了呢。” “哼。”祈泠拂开她的手。 两人周身的氛围开始变得奇奇怪怪,平贝识趣地去找有没有伤者,那白发苍苍的老人也尽量给她们腾出大一点的空位。 姬以期把陆莲拉到角落里就不去管她了,揪着祈泠的头发要给她扎辫子,祈泠来回躲,分外抗拒。 “来嘛,街里街坊的,扎个辫子怎么了?”姬以期揪着她发尾不放,另一只手心里放着她玉制的发冠。 祈泠恼怒,“你还有脸说!” 姬以期嘻笑,“怎么了,不高兴?” “你说呢!”祈泠几乎是低吼。 姬以期把她拉怀里,跟她咬耳朵,“那还不是怪你,非要穿我衣裳,要不然,我就能光明正大地跟她说你是我夫君了。” “哼,你之前明明说过,无论我打扮成什么样,你都会说我是你夫君的。” 姬以期疑惑,“我有这么说过吗?” “有!” 祈泠真的好大声,姬以期连忙捂她嘴。 “我当时不是不知道吗,无知者无畏,现下知道了,心虚。”姬以期很真诚地解释。 祈泠才不听,“哼。”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给你扎辫子。”姬以期还是执着她的头发,揪着缠了一圈又一圈。 祈泠气闷,姬以期倒是很认真地给她编了两条麻花辫,一甩一甩的。 “真好看。”姬以期发自内心地赞美。 祈泠只觉得像两条长虫,还一边一个垂到她胸口处,扫来扫去很烦人。 她当即就要把这该死的辫子解了,姬以期攥住她的手,双腿还从她背后夹住她腰身不让她动,摆出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陆莲悠悠转醒第一幕看到的就是这般,眨了几下眼,她心觉还是继续睡过去比较好。 所幸姬以期及时发现了她,“醒了!” “醒了还不放开?”祈泠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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