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泠怔了怔,“为何?” “深居东宫就能翻云覆雨,不可怕吗?”虽说这一系列事情的起因都是陆莲无意间发现了她的身份,但她能及时转劣为优,覆灭整个陆家,现下又伺机夺取卉覃二州,姬以期真怕被她卖了还给她数钱。 祈泠抿直了唇,“你害怕我?” “害怕,也心疼。”说到底,祈泠只是在拼命求生,她太辛苦了,姬以期抚她眉,“若你没有成为太子,会怎么样呢?” 祈泠不想假设,“没有如果。” “那你大概会成为我的嫂嫂吧。”姬以期虽然不觉得两个哥哥配得上她,但其他人更配不上。 祈泠神色幽幽的,“也许我真有可能成你嫂嫂。” “才不要!”姬以期皱眉,这话从祈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像什么预兆,“他们不配!” 祈泠搂紧她,“不想我做你嫂嫂吗?” “那当然!你是我的夫君,怎么能做别人的妻。”姬以期揪着她肩上的衣料使劲晃她,“忘掉忘掉!你不能成为我嫂嫂!” 祈泠被她晃得头晕,“忘了忘了!” “谁敢娶你,我把他腿打断,亲哥也不行!”姬以期磨了磨牙,握紧拳头。 祈泠无奈,“明明是你先提的。” “我提你就要照做吗?”姬以期瞪眼,跨坐在她腿上,“不许再推开我。” 祈泠仰脸,“是你总是推开我好吗?” “不正经,我是说真的。”姬以期双手捧住她的脸,语气低落,“你推开我,我很难过。” 祈泠笑,“你推我,我也好难过。” “那你就难过着吧。”姬以期别开头。 祈泠倾身箍紧她,“我也是说真的,有时候,我真想似失明那几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缠着你。” “我也想,虽然你那几日很烦很烦,但又好可爱。”姬以期喜欢祈泠依赖她的模样,傻子一样的祈泠让她觉得太子殿下没有那么难以靠近。 若有一日,祈泠完全不需要她了…… 其实,她现下对祈泠的必须也只是姬氏……因为很多人都喜欢祈泠,她的喜欢并没有那么不可替代。 可祈泠于她,不可替代。 想着想着,姬以期眼睛酸酸的,祈泠从小接受的是男子式的教育,她真的会对自己从一而终吗? 从前以为祈泠是男子时,她一直对纳妾的事有准备,不曾妄想过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真的只守着她一个人,她只是想多独霸祈泠几年而已,可换作女子,她怎么就完全无法接受了呢?这对现下的祈泠公平吗? “怎么还哭上了?”祈泠挨近她,轻轻吻她眼角,“眷眷,原谅我,我不会再推开你了,我不该仅凭自己想法做事,你也是个完整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去留应该是你自己做决定,我也不该轻视你,我们眷眷这么厉害,我却当你是脆弱的花蕊,我错得离谱。” 姬以期还是不停掉眼泪,祈泠抱着她轻哄,“我真的知错了,一切的一切,我们一起面对,我不是你的伞,我们是彼此的剑,彼此的盾,缺一不可。” “那你会有别的剑吗?” 祈泠顿了顿,道:“会有杀人的刀,但不会有我爱的剑与盾,眷眷,我爱你。”
第64章 064 覃州,宋县。 二月二前一晚,这个小县就热闹得很。 忠义侯府还没建成,她们暂时住在驿馆。 夜幕降临,宋县灯火通明。 祈泠牵着姬以期出门逛,街上很拥挤,姬以期觉得好奇怪,“这个地方怎么这么多人?” “人多不好吗?多热闹。”祈泠牵着她行至一个卖面具的小摊前,捏起一个狐狸面具覆到脸上,“看我,好看吗?” 姬以期看过去,第一眼只被她的眸子吸引。 这只狐狸面具通体是白的,但眼睛附近一圈是红色的花纹,裸.露的地方正好框着祈泠狭长的凤眸,含着笑跟狐狸面具是十足十的配。 除了眼周,颊侧鼻尖耳朵和前额也雕着一些红色花纹,侧面还坠着一个铃铛,姬以期伸手碰了碰,清脆悦耳的铃声传出。 “好看,你真好看。” 月光映照下,面具上的红纹几乎殷红似血,配着她那双眼,衬得邪里邪气的。 “你喜欢哪个?”祈泠摸出荷包。 姬以期回头,指了一只雪狼面具。 雪狼面具通体也是白的,只一些地方掺着黑,神情是狠厉的,瞧着就不好惹。 祈泠付了银钱,给她戴上,捏了捏雪狼的耳朵,“好会挑哦,专挑我最怕的。” “就是要吃了你这只狐狸。”姬以期张牙舞爪。 掌心压压她蓬松的发顶,祈泠推开些面具,偏头戳戳雪狼的脸,“那你来吃啊。” 两只面具撞在一起,祈泠轻笑出声。 “这个面具不好!”姬以期鼓着脸卸下雪狼面具,倾身抚她后颈,蜻蜓点水地印下一吻。 长臂勾住她的腰,祈泠低头含住她下唇,不顾她欲拒还迎的推拒,肆无忌惮地汲取她香甜的气息。 月夜下的小县喧闹且热情,雪狼面具落地,随风飘到远处,铃铛不停作响,每一下都震到心上。 “要不……我们回去吧?” 暧昧的呼吸喷洒,姬以期一个激灵,急急忙忙推开她,“你……怎么能半途而废……” “半途而废?”指腹摩挲她面颊,祈泠直勾勾地盯着她晶莹湿润的红唇,“你不觉得,不继续才叫半途而废吗?” 瞧见她上下滑动的喉咙,姬以期长睫微颤,禁不住也咽了咽口水,指尖若有若无地碰碰她衣角。 噗嗤一笑,祈泠站直,把面具滑回原处,“眷眷,按理说,我们都算老夫老妻了吧。” 殷红的面具透着邪气,姬以期倏地揪住她衣角,小声,“你生气了?” “想什么呢。”祈泠把手送她手心里,十指紧扣,“你的面具都丢了,再买一个吧。” 雪狼面具重新覆上脸,姬以期晃晃她的手,“你要是想回去我们就回去。” “不了,出来玩呢,哪能这么早回去。”祈泠安抚地捏捏她手心,“乖乖别着急嘛,玩完再回去也有的是时辰。” 她惯常轻松的语调传出,姬以期嗔她眼。 “咦。”祈泠转了转头,铃铛跟着叮咚响。 姬以期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也惊奇地发现大街上多了很多戴狐狸和雪狼面具的人。 可随即,姬以期意识到了什么,“这么多人,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安全。” “怕什么,想看就看。”祈泠抬了抬下巴,轻蔑地扫过一众探子,“一群野狗,一看就娶不上媳妇,还偷窥孤。” 姬以期拧她一下,“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 “原来你不知道吗?”祈泠惊讶地扭头看她,姬以期把话咽回去,挺了挺胸,“我当然也知道!” 祈泠噙着笑,“那刚才他们看我们,你高兴吗?”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姬以期又掐她。 祈泠飘出一句话,“我好兴奋。” 姬以期跳起来敲她脑壳,祈泠哎呦一声。 相携着挤入人群,姬以期攥紧祈泠的手,“好好跟着我,不许放手。” “知道。” 可没过多久,两人就发现周围的人一直在挤她们,还吵吵嚷嚷的,姬以期干脆抱住祈泠胳膊,紧紧贴在她身上。 大街上满是戴面具的人,各种各样的彩灯照耀着,还有表演舞龙舞狮和杂技的。 舞龙舞狮的场地前搭了一个高台,高台往下坠着几个香囊,狮头时不时在狮尾的助力下往上跳衔下香囊,每衔一个,周围就传来喝彩声。 四面八方都推着她们,祈泠和姬以期不一会就被挤到正中间,近距离观赏舞狮表演。 狮子跳到她们跟前,把香囊掷到祈泠怀里。 身后的人再次往前拥堵,把舞狮场地围得越来越小,狮子也围着她们转圈。 伸手揽住祈泠,姬以期足尖轻点,蹬着狮头越上高台,台下立即水泄不通。 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一圈圈的狐狸和雪狼,姬以期哭笑不得,“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管他呢,我们走吧。” 姬以期揽着祈泠从高台上越下,跳出人群。 身后人群如鸟兽散,朝着她们追来。 姬以期拉着祈泠拐进小巷,七拐八拐地甩掉追赶的狐狸和雪狼们,气喘吁吁的。 “我们换面具吧。” 祈泠按着脸上的狐狸面具,“那样就没意思了。” “行吧。”姬以期也不强求,拉着她从小巷走出。 不远处又围了很多人,但没什么人戴面具。 姬以期欣喜,“看来这里没探子。” “也许吧。”祈泠牵着她往前走,随着距离拉近,她们终于知道跑到了哪。 土地庙。 庙前香火旺盛,祈泠买了几支香,随手插进香炉里,随后拉着姬以期迈过门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颗祈愿树,上面挂满了红绸,祈泠也买了两根,跟姬以期一起绑在树上。 红绸飘扬,铃铛作响。 往里走,是土地神和土地奶奶的像。 两尊像都是慈眉善目的,祈泠把荷包扔进功德箱,又请了三柱香插进香炉。 功德箱旁的老道士皱了皱眉,捋了捋白须,“公子为何见神不拜?” “见神就要拜吗?”祈泠负着手。 老道士合上眸子,“竖子。” “她腿疼,我替她拜。”姬以期忙道。 祈泠拽住她胳膊,不让她拜,“道长不如睁眼瞧瞧,这两尊神到底是什么,配不配受此供奉。” “配不配,非竖子言。”老道士睁眼,目露寒光。 祈泠抬脸,两尊神像的眼睛变空,寒箭射出。 姬以期立即扑倒她,门槛外人群聚集,皆戴着狐狸和雪狼面具,她不得不带着祈泠躲到神像后面。 甫一转过去,一只手就抓住她进了神像。 神像内黑漆漆的,姬以期被那只手拉着,另一只手拉着祈泠,不知道跌进什么地方。 随即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七拐八拐的,头顶是杂乱的脚步声,姬以期沉住气,牢牢攥着身后的祈泠。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那人停住。 石板被推开,那人爬了出去。 姬以期也探出头,目光却一滞。 眼前的人面色披散着枯燥的发丝,脸色苍白如纸,双眸紧闭着,身子僵硬。 姬以期压下恐惧爬出去,又把身后的人拉出。 铃声作响,姬以期安心了些。 “你是谁?”姬以期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人紧闭着同样苍白的唇,一言不发。 姬以期把头转向祈泠,颤声道:“他怎么像个死人,手也是冰凉的。” 祈泠也似个死人一般立着,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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