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泠背着她,慢跑到了御花园。 姬以期按着她的肩往上拱,“我想举高高。” “可以!” 姬以期往上爬,坐到她肩上,“哇,好高。” 祈泠仰脸看着她,“你好重,我要撑不住了。” “你才重,撑不住也得撑。”姬以期拍她脑袋,仰头看明月,“今个的月亮好圆啊。” 祈泠回:“明个的更圆。” “哼,肯定是今个的更圆!” 祈泠晃了一下,“你都没看过明个的,怎么会知道一定是今个的更圆呢?” “因为今个是十五,月圆之夜。”姬以期摁住她的肩,“再乱晃,我打你了。” 祈泠又晃了一下,“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吗?” “你还晃?”姬以期捏她耳朵。 祈泠继续晃,“就要晃,这样能看见两个月亮。” “你说什么……两个……” 倏地,姬以期被她晃得往后仰。 祈泠站不稳,被她带着往后倒。 两人重重跌到草丛里。 姬以期哎呀一声,直接踹她,“你摔我几回了!” “两回。”祈泠还很认真地掰指头。 姬以期又踢她一下,“跟着你准没好事。” “没好事。”祈泠傻笑着重复。 姬以期活动自己的胳膊腿,祈泠躺在草丛上顺着往上爬,爬到和她平行的地方才停下。 “眷眷,我想你了。” 姬以期嫌弃地拿胳膊肘捣她,“我不想你。” 祈泠撑着身子靠过来,脑袋贴到她心口处。 “你骗人。” 姬以期仰面看天,“是啊,骗的就是你。” “骗子要受惩罚的。”祈泠往上凑。 姬以期戳她脸,“我更愿意称之为奖赏。” “奖赏骗子吗?”祈泠抵她前额,扣住她手腕。 姬以期一本正经,“你也可以说是惩罚,但骗子觉得那是奖赏,是对骗子的肯定。” “那样……那我还是肯定这个小骗子吧。”祈泠低笑,啃了一下她的脸。 姬以期挣扎,“骗子觉得被骗了。” “没有呢,只是搞错地方了,因为我看到两个骗子。”祈泠晃了晃脑袋,辨别出真正的骗子。 姬以期凑过去,“骗子不开心,因为等急了。” “不可以。”祈泠按紧她,跌跌撞撞地挨过去,轻轻舐咬,含糊不清道,“骗子就该老实待着。” 浓烈的酒香冲进咽喉,姬以期几乎一瞬间就变得晕晕乎乎的,软着身子哼唧。 草丛起伏不定,明月高悬。 直到,一声惊呼。 姬以期迷迷糊糊地抬眼,对上秦嫣的脸。 “秦……”姬以期强行憋住。 祈泠从她怀里探出头,眼神迷离,“眷眷……” 姬以期把她按回去,咬牙切齿,“眷眷没了。” 秦嫣铁青着脸转过身去,几乎要被看到的画面剜了心,这还是她矜持克制的太子殿下吗? 矜持克制的太子殿下尚在迷茫之中,有点委屈地往姬以期怀里拱,“骗人,眷眷一直在。” 姬以期一只手就把她拎到旁边晾着,匆忙地整理凌乱的衣襟,脸颊发烫。 祈泠挨过去,还想把她按倒。 姬以期揪着她耳朵吼,“你给我醒醒!” 她被吼得更委屈了,吸着鼻子掉眼泪。 “眷眷欺负人。” 姬以期别开脸,放弃叫醒她。 祈泠反而穷追不舍地扒着她,哼哼唧唧地倾诉委屈,话语之矫情让秦嫣目瞪口呆。 姬以期麻木地把她按到怀里,“嗯,乖。” “我很乖的。”祈泠冒头,仰着脸眨巴眼,“眷眷也要乖乖的,夫君带你去看花灯。” 姬以期打哈欠,“嗯,好。” “现下就去!”祈泠蹦起来。 姬以期被她扯着往前跑,秦嫣在后面追。 祈泠一路跑到宫门口,那里立着一个幽怨的身影,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六妹,你来好早啊。”祈泠惊讶。 祈舒咬牙,“我等了你半个时辰!” “有那么久吗?”祈泠困惑。 姬以期气喘吁吁,“有。” “眷眷,你也来了!”祈舒惊喜,一把拉住她,“那我们一起去玩吧,今个十五,街上可热闹了!” 姬以期又被祈舒拉走,这次换祈泠追她们。 宫外,熙熙攘攘。 祈泠牵着姬以期的手逛街,买了一堆花灯和没用的东西,姬以期面无表情地从荷包里掏银子,眼睁睁看着鼓鼓囊囊的荷包变得干瘪。 祈舒本来也想蹭她的,但姬以期不让,把祈舒推给秦嫣,照旧是用东宫的银两挥霍。 走到河边,祈泠又要放河灯。 她用姬以期的荷包买了很多很多河灯,每放一个都要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 “要和眷眷在一起一辈子。” “下辈子也要。” “还要上辈子。” 姬以期怜惜很少出宫门的太子殿下,由着她胡闹,许些前世今生的诺言。 祈泠放了满河的河灯,直到荷包空空如也。 “还要。”祈泠可怜巴巴地看姬以期。 姬以期去看秦嫣,秦嫣把荷包倒过去抖。 祈舒也在不停地放河灯。 姬以期揉了揉眉心,目光流转。 终于,她看到了希望。 “大哥!二哥!这里!”姬以期拼命招手。 姬怀远和姬广白看见她,眼前一亮,连忙奔过去,正要好好对妹妹寒嘘问暖,姬以期直接抢过他们的荷包去买河灯。 祈泠站在河边,表情无辜。 掏空了姬怀远的荷包后,祈泠兄妹终于放够了河灯,开始搜寻新的目标。 一行人坐上了舫船。 祈泠还亲自体验了掌舵,差点撞上别人的船。 姬以期拉着她坐下,让她安分一点。 祈泠哦一声,靠在姬以期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看河上风景,边看边笑。 姬怀远觉得她病得不轻,姬广白认同他。 可怜他们的小妹妹,要被祈泠压榨。 祈泠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忽然一个激灵。 姬以期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乖乖?” 祈泠紧抿着唇,面色顿变。 姬以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大舫船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不绝于耳。 船上的人皆着绫罗绸缎,最中间的人更是贵不可言——五皇子祈宸。 除他之外,姬以期还看见了一个比较眼熟的人,是顾昭,只是有点心不在焉。 祈泠眉心突了突,其他人……都是世家子弟。 这似乎只是一场普通的聚会,整条船上除了他们就只有乐师和舞女,那些舞女还都围着他们跳,不时跳进他们怀里。 祈宸浸染其中,丝毫不违和。 她这个五弟,可是一向清高。 没想到,私下也是这番货色。 “看来五殿下是下定决心要向世家靠拢了。”姬以期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我以前觉得他跟你很像的。” 祈泠讥笑,“东施效颦罢了。” 祈宸如今面上的做派,学得不过是当初的她。 学也学得不像。 祈泠眸光沉静,“调头吧。” 舫船转身,远离了那条显贵的欢乐乡。 慢悠悠地飘在河上,祈泠去找自己放的河灯,还一个个地数,甚至嘟囔许的愿望。 “要和祈泠在一起一辈子。”姬以期忽然出声。 “下辈子也要。” “还要上辈子。” 祈泠偏头,“你剽窃我。” “就剽了,怎么着!”姬以期理直气壮。 祈泠别开头,“不怎么着。” “那你能每个都剽一遍吗?” 姬以期扬脸,“你听着!” 祈泠竖起耳朵,姬以期一个个地指,嘴里念叨祈泠刚许过的愿望,一字不差。 祈泠捧着脸像之前姬以期看她一样看着姬以期,眼里满是璀璨的星光。
第31章 031 九月,秋闱放榜。 不出所料,这次世家子弟仍占九成。 当日,吕寒击鼓鸣冤。 受了四十大板后,吕寒状告礼部。 京兆尹觉荒谬,把他扔进大牢。 翌日,上千人齐聚京兆府衙前,要求释放吕寒。 禁军出动,包围了这些人。 姬国公竖着耳朵听了他们的冤情,扭头就告上了御前,他可不知道有这种事,因为他家没多少人。 皇帝震怒非常,亲自提审吕寒。 金銮殿上,吕寒身着血迹斑斑的囚服直直跪着,眼里虽然带着畏惧,但还是颤颤巍巍地开口。 “学生吕寒,巩南郡人氏,正初十年巩南郡案首,后乡试两次,均不中,今年是第三次,亦不中。” 皇帝沉着脸,“三次不中,你就要状告礼部?” “此事若只学生一人,自是怨学生才疏学浅,可此事牵连数千人,其中不乏小三元者,反而是……钟鸣鼎食之辈轻而易举便可霸占皇榜,学生等贫贱之家甚至达不到十之一二,学生斗胆,以为定有蹊跷,故击鼓鸣冤,望陛下明察秋毫,给天下寒士一个交代,学生死不足惜。”吕寒重重叩首。 皇帝抬眼,看向群臣,“你们怎么说?” “乡试应试者一次便有万人,最终取者不过千人,即便有数千人……那也可能只是才疏学浅。”礼部尚书沉声道。 礼部众官员出来应和,坚决认为吕寒诬告。 “儿臣有话要说。”祈泠往前一步。 皇帝面色和缓,“太子尽言无妨。” “敢问尚书大人,方才吕生所言,贫贱之家占不到十之一二,钟鸣鼎食之辈霸占皇榜,可为真?”祈泠面带困惑,很是不解,“难不成蠢钝之人全生在了贫贱之家不成?” 祈望呛声,“那有什么稀奇,不蠢钝就不会贫贱了,贫贱之家都是又懒又蠢,太子殿下还这个都不知道?” “恕兄不能苟同。”祈泠轻轻摇头,不赞同道,“战乱、赋役、天灾,甚至人祸都能毁掉一方百姓,绝非一句蠢钝就能概言。” 皇帝抚掌,“太子仁厚,所言极是。” 祈望憋着气,别开头。 “那就请尚书大人解惑。”祈泠看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拱手,“乡试应试者万,一州应试者千,最后取者百,历年来看,确是十之一二取之寒门,然即便十之八.九,也不过几十人,根本不足言有蹊跷,吕生所言,不过妄断,遍观朝野,左相右相皆出身寒门,若真有蹊跷,就不该质钟鸣鼎食,而该质贫贱之家。” 他不卑不亢,应对如流,吕寒浑身发抖。 “既如此……孟卿宋卿,你们怎么看?” 被点到名,孟溢之面无波澜,“臣应试那年,是宋相主考,陛下钦点的状元,若有蹊跷,应不是臣的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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