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昨日过后,这些蝴蝶们会好好休息两天。”佩丽一边分请柬一边说,“还是低估她们把自己嫁出去的热情。” 阿尔塔心想你还不是热情地想要把我嫁出去。 “不过有一件有趣的事。”佩丽低下声音,用说闲话专用表情对阿尔塔小声说,“现在不知多少闺秀暗地里嘲笑王后呢。” “是因为昨天?”阿尔塔歪歪头,说。 佩丽点点头。 王都所有的贵族都知道当今陛下不喜欢有人插手他的权利,所以他在挑选王后时,选了一名外貌优秀,但家世普通的贵族小姐,马维尔家没有名气,没有领地,没领地意味着没有金钱,要不是马维尔家的女儿一飞冲天,去哪里能捡一个伯爵。 虽然只有伯爵的名头,仍然没有领地,但马维尔家族可是神气得不得了,以至于王后都想让家里多一位公主。 阿尔塔觉得自己虽然天真,但并不是蠢,她怎么可能选择马维尔,触动国王的威严。 许多明眼人一看就懂的道理,也不知道王后怎么想的。佩丽捂着嘴笑,她的父亲是有自己领地的伯爵,有底气看不上这位当了王后对女官们各位警惕又有些愚蠢的王后。 但同样,国王对公主的婚事不插手,同样有这个原因。 佩丽是她闺中密友,要是她再挑选一位地位超然的夫婿,那将来在政事上就算她无心插手,她的夫家,她以后的孩子呢? 尤其…… “马维尔家肯定盯上你的嫁妆了!”佩丽坐到阿尔塔身边,毫不客气地嘲讽,“那一家子穷鬼。” 阿尔塔从出生备受前国王王后喜爱,她王国白玫瑰的名头可不止源于她的美貌,还有这两位的宠爱。从她出生第一年开始,国王王后每年都会给她准备一些嫁妆,一直到三年前她们离世,据说阿尔塔的嫁妆足有一个宝库那么大,比国库还要富有,而且打开宝库的钥匙在阿尔塔自己手中,连国王都没有权利支配里面一颗金币。 “前任王后不是还给你留下一小块封地,命名为玫瑰园?”佩丽说完,将马维尔家族的邀请函丢到绝不去的那摞中,再次嘲讽,“一家子穷鬼!” 阿尔塔垂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翻看手中几张各位精美的舞会邀请函。 “阿尔塔,总归是被提防,还不如选最好的,绝对不要被拿捏!”佩丽语重心长地说,“现在的选择权都在你手上,谁还能逼着你嫁人不成?” 她说了半天,见阿尔塔还在数手里必须去的几张邀请函,疑惑道:“你快把上面的字磨干净啦,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吗?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阿尔塔失望地垂下肩,将那摞邀请函放在桌上,表情很明显不开心。 “利西亚明明说邀请我去伯托府上,为什么这里面没有伯托公府的邀请函,她是不是,忘了呀?”
第5章 不管阿尔塔如何翘首以盼,属于伯托小姐的那封邀请函始终没有来到她手上,而她接下来参加的舞会依然没有看到那抹浓淡相宜的倩影,午夜梦回时,被月光装点的房间内看不出一丝梦幻的痕迹。 仿佛许久前的一切真的是她的臆想。 每次这样想时阿尔塔忍不住从喉咙里发出不服气的哼声,然后像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赖在柔软的沙发或舒适的床榻间,任凭佩丽如何描绘今年的流行某爵家热闹的舞会,提不起任何兴趣。 “不要这样,小玫瑰,你已经长大了,要学着把自己从花园里拔出来,去别人家漂亮的大花园看看风景。”佩丽对阿尔塔说,她正坐在沙发的边缘,穿着睡衣的公主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中,手里捧着一本略微发旧的书看的入神,纤细雪白的腿压着一个圆滚滚的抱枕,柔软的皮肤陷在金色中,像往金沙中舀下一勺细腻的冰沙。 听到佩丽的声音,阿尔塔头也不抬,敷衍地开口:“嗯嗯,我知道,大花园,好大哦。” 佩丽多年的教养让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随后不客气地伸出手,托着阿尔塔的下巴把她从神秘的世界拔出来。 沙发正对着的空旷空间放着王室御用裁缝送来的新裙子,裙子是墨绿色的,蓬起的裙子上缝着一圈黑色的蕾丝蝴蝶结。女仆们正快速地在首饰间和茶水室穿梭,给新裙子搭配适合的首饰。 “看看,这才过去多久,今年流行的明黄已然被更深邃的颜色取代,伯托小姐影响力不同凡响,还有人公然说今年的流行代表伯托小姐深沉的思想,她为以往浮躁的威尔兰带来短暂的思考。乖乖,穿着一条黑裙子在舞会上大放异彩就标榜深沉啦?”佩丽声音越来越高,当然,她对伯托小姐没有任何负面的看法,反而她很想和伯托小姐打好关系,原因显而易见。 但这些追着流行还要用乱七八糟理由渲染的“艺术家”们真是无聊而愚蠢! “伯托……”阿尔塔大眼睛顺着裙摆往上看,随口道,“伯托府的邀请函到了吗?” 佩丽:“……” 她毫不留情地抽出手。阿尔塔脑袋往下坠了下,向着佩丽露出灿烂的笑容,无辜中带着一丝讨好。 佩丽可受不了这个笑,她忍不住拍拍阿尔塔的腿,温柔地说:“快起身,今日我们要去参加克恩小姐举办的读书会,邀请地点在郊区的庄园。” 终于不用跳舞啦? 阿尔塔喜欢读书,闻言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爬起来,开朗地对佩丽说:“好!” “呵!” 庄严的王宫打开沉重的铁门,雪白的马拉着印着王室徽章的漂亮马车向着郊外驶去。 夏日的阳光明亮,城外绿色连绵,又行驶半个小时左右,马车拐入林荫路,两边的高大的树木树枝缠在一起,拱桥似的洒下阴凉。 林中的风肆意地吹来,有种热烈的青草气息和淡淡的花香,以及一丝浆果的味道。 马车里的阿尔塔几乎立刻放下书,低头追寻钻进窗的风。 一旁的佩丽惊讶地晃晃手绢,疑惑地问:“奇怪,我记得克恩家常常住在郊区另一栋庄园中,克恩小姐可不喜欢这被树木包裹的庄园,说这里晚上阴森森的。” “怎么会?”阿尔塔惊讶地说,她看着充满生机的绿色森林,舒服地眯起眼睛,金色的长发散在她身后,发间别着墨绿色的蝴蝶结,刚刚成年的公主带着几分天真神色,下巴搭在手臂上,对着窗外笑道,“我喜欢这里!” 路边的草丛中,一只休息的蝴蝶被马车的动静惊起,蝴蝶扇动翅膀,擦着阿尔塔的手臂飞向林深处,消失在她眼中。 一名骑士减慢动作,弯下腰对马车里的两位小姐解释道:“据我所知,这间庄园克恩伯爵已经卖予伯托公府,因伯托小姐想要一处安静的地方休养。” 被某四个字戳到的阿尔塔立刻回头,更惊讶了,“利西亚?” 佩丽微笑着,心里咬牙切齿,心想伯托小姐究竟给阿尔塔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她整天就知道伯托小姐,可不可以想想伯托公子! 不过…… “克恩家竟然卖房子?”佩丽转了转眼睛,感觉有些奇怪,克恩家可是有领地的领主。 阿尔塔好奇地看向佩丽,但显然佩丽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只好耸耸肩膀,继续望着海一般的世界。绿色中,林荫路像架在海上的桥,通向未知的地方。这个想法让阿尔塔忍不住笑。 “既然这片庄园如今是伯托府的地盘,为何邀请函来自克恩?”佩丽戳戳阿尔塔。阿尔塔忽然直起肩膀,看向掩映在绿色中的灰色庄园,激动道,“问问伯托小姐就知道啦!” 哦!伯托!小姐! 佩丽捏紧手绢。 当白马迈着矫健的步伐驶入庄园时,林深处,窝在藤蔓组成的吊床中的女人似有所觉睁开眼,她拿起盖在脸上的书,深邃的眼底藏着一丝惺忪,望着飞来的蝴蝶。 她伸出苍白的手指,微微一笑。 “好的,我知道了。” 扇动翅膀的蝴蝶忽然着起火焰,化作一片黑色的花瓣飘落,而女人重新躺回吊床中,明亮的阳光穿破层层树叶艰难地洒下点点光辉,林中风静静的吹拂,她将看了一半的书盖回脸上,打了个小哈欠。 当风再次吹来时,吊床上的女人已然消失,只有一片黑色的蔷薇花瓣落在写着神秘文字的书籍封面。 庄园明显重新修缮过,庄严干净,但这份庄严很快被欢声笑语笼罩。 参加读书会的小姐们别出心裁地在草地上铺上花花绿绿的毯子,她们自己也像花儿般扎在绿地中,穿着漂亮的裙子追逐打闹。 负责送上糕点酒水的侍从们灵活地躲避,将一碟碟精致的茶点放在铺着桌布的茶桌中。 阿尔塔的到来让这些姑娘的兴致达到顶峰,这竟然完全是女孩们的聚会,没有男人的身影。阿尔塔本就对舞会厌烦的心情一下子舒服了,从佩丽手里接过帽子随便往头上一盖,一手夹着带来的书一手牵着佩丽开心地跑向绿地。 在场的都是熟人,都是爵士家中的千金小姐们。 “日安,诸位。”阿尔塔问好时从众人身上扫过,没看到利西亚。 “日安,殿下。” 鲜花们笑嘻嘻地说,克恩小姐戴着夸张的帽子,帽子周围别了一圈鲜花,她开心地说:“总算让我好好休息一天,这段时间我做梦都在跳舞!” 有人当即说:“咦,可你以后同样有借口拒绝其他男士的邀请喽~” 其他女孩们起哄的笑她,克恩小姐的脸红起来。阿尔塔便知道克恩小姐在这个社交季定下婚事,笑着恭喜她。 克恩小姐红着脸摇动扇子,有些羞涩地说:“没什么好恭喜的,今年除了我,还有我两个妹妹要出嫁,我的父亲向来疼爱我们,为了给我们备足嫁妆,干脆将这间向来不用的庄园转卖给伯托公府。” “事实上,这次读书会是我与伯托小姐联合举办的,只是伯托小姐身体不舒适,将主动权交给我,并且以过几天正式邀请大家参加舞会。” 她先向众人解释最近的谣言,至于多少人相信不得而知,但此刻表面上大家纷纷恭喜她。 阿尔塔手里捧着书,看着她们摇曳的身姿,以及丢在身后的书,失望地看向佩丽。佩丽借着给她整理衣服耳语道:“我怎么说的?” 写作读书会,实则小型交流会,新衣服新造型花边新闻男人,总之不会跟书有半点关系。 阿尔塔不服气地背过手,眼睛在热闹的交流会中继续找人。 这时有位小姐用扇子遮着嘴角靠过来,笑眯眯地打听,“尊敬的殿下,听闻您和伯托公子进行得不错?” 有吗?阿尔塔心里嘀咕,面上不动声色地微笑。 这位小姐见打听不出消息,转向佩丽,“我可爱的姑娘,今年同样是你的花季,但你看起来不太热情。我这里可是有不少好男人打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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