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衡澜说。 两人并肩走着,韩樱子感受着脚底下的雪被踩得“嘎吱嘎吱”作响,她贪恋与衡澜相处的每一秒,此时无比地希望这条路更长一些。 衡澜把她送到门口,汽车停靠着等韩樱子。 韩樱子双手拎着包,恋恋不舍抬头看向衡澜。 衡澜一丝不苟盘起的长发,微红的眼角和淡淡的眸色。 一切都让韩樱子心碎又着迷。 “衡澜姐姐,我好冷。” “辛苦你来送奶奶最后一程。”衡澜只是看在她来吊唁的份上,才勉强对她客气。 韩樱子抬起眼,祈求道:“你能不能再抱我一下?” 衡澜附在慕姨耳畔,说了些什么。 慕姨取来围巾。 衡澜把围巾挂在韩樱子的脖子上 韩樱子激动起来:“衡澜姐姐,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不再生我的气了。” “别说胡话。” 韩樱子说:“衡澜姐姐,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我不像那个阮今雨,她在这种关头离开你!不过你放心,她永远也不能背叛你了!她会得到报应的!” 衡澜的眸色动了动。 韩樱子的手腕被紧紧握住。 “衡澜姐姐?”韩樱子诧异抬头,心底里百转千回。 衡澜的脸上似乎凝结着一层冰霜,手轻颤着,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你刚才说的永远是什么意思?” 韩樱子大笑着,一口白牙森森,脸上的笑容却是全然的天真:“我保证,她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韩樱子!”衡澜双手握紧韩樱子的手,良好的教养一点点全线崩塌,“你说清楚!” 韩樱子从未见过衡澜的怒意,脸上的表情疑惑起来:“我替你教训她,你不喜欢吗?” “如果有任何人在这段关系里要得到惩罚,这个人只能是我。” “衡澜姐姐,你到现在还……”韩樱子说不出话来,面前的衡澜在发抖,眼底尽是猩红。 衡澜手上的力道几乎能捏碎韩樱子的手腕:“立刻,告诉我,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只是叫人用硫酸给她一点点教训,”韩樱子捏紧两根手指,天真地笑,怯怯地说,“一点点而已哦。” 衡澜甩开韩樱子。 韩樱子重重地撞击在车身上,她看着衡澜语无伦次地叫人,她看到衡澜整个人在轻颤着,原本发白的嘴唇此时竟像是紫色。 原来,衡澜姐姐关心人,是这幅样子。 —————— “今天九院来了一位全身被重度烧伤的病人,体表烧伤面积在70%以上,能不能活下来很难说。听说是因为穿着丝袜,被人恶意点火。” “丝袜这种东西,一旦燃烧起来,速度很快,而且更要命的是它燃烧的时候会收缩,附着在皮肤上,加大伤口清理的困难。” “你们看过路人拍下来的视频吗?火点燃的瞬间,整个人都成了火球,虽然远远的听不到声音,想一想也是撕心裂肺的。那丝袜熔了说不定熔进肉里去了。” “你们要看视频吗?今天我们群里在传。”司机转过头看向后座的两个女乘客。 “不用,开车,”唐娅冷声说,“关于那个病人,你也不要再多说半个字。” “好吧。” 司机耸耸肩,把嘴巴闭起来,不过还是忍不住通过后视镜去看另外一个乘客,虽然那人把全身捂得严严实实,但气质这东西是会不自然流露出来,只是这个美丽的乘客双眼紧闭,眉头微蹙,浑身都在发抖,看上去状态很不好。 唐娅紧握衡澜的手,感觉自己握的像是一块冰。 “没事的,你要知道,九院是离那儿最近的医院,也是最好的医院。” 衡澜嘴唇轻颤,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该有多疼? 我会失去你吗? 阮阮。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8-22 20:52:50~2022-08-23 21:02: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进厂拧螺丝 14瓶;橘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医院里, 总是萦绕着一种消毒水的味道。 阳光的余烬透过缝隙洒进来,空气中悬浮的灰尘死一般的沉寂。 满目白色,不熟悉医院的人总是晕头转向。 问过前台才知道烧伤科在急诊大楼那边。 一路上, 唐娅追着衡澜的脚步, 察觉到她紧迫的心情。 “一定会没事的”这种话说出来太轻了。 所以唐娅选择默默跟随。 如果司机说的属实, 那阮今雨再无出现在屏幕上的可能,往后的生活也将如坠深渊, 不复从前。 去了烧伤科, 衡澜几乎迈不动脚步。 她无法想象分开时还好好的阮今雨,如今该是怎样的面庞躺在病床上。 “你先坐, 我去问。”唐娅强按衡澜在长椅上坐下。 两个路过的护士步履匆匆,面色难看:“今天送来的那个病人真是太惨了, 才刚成年的年纪,烧成那个样子。” “给她清创的时候,皮粘连着撕下来, 露出下面粉色的肉,我的天, 她那个叫声撕心裂肺的。” “她还对麻醉药过敏, 那么大面积的烧伤,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扛过来。” “我看了她身份证上的照片, 很漂亮, 像明星一样,哎,太可惜了……” 两个护士走得很匆忙,只有只言片语落进衡澜的耳朵里。 但这已经足以击溃她。 衡澜心里有一把刀, 把身上的皮肉割成一片一片, 血淋淋的。 心里有怨恨, 可不知该恨谁。 这事怪韩樱子? 可源头全在她衡澜自己身上。 婚内欺骗是真,在阮今雨苦苦等她的时候,她在安渝的家中。 对阮今雨疏忽是真,韩樱子对阮今雨的恶意那般明显,倘若她多花一点时间在阮今雨身上,她早该发现,后面的伤害也不会造成。 倨傲自负是真,打赌阮今雨只是闹小性子,明明计划好了挽回,却在韩政坤的推波助澜下,那样轻易地放她离开。 一个有无限可能的冉冉新星,如今却浑身焦黑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等待命运对她的审判。 原本她的人生即使没有大起,也不会经历如此大落。 明知道她是那样一个在情感中缺乏安全感的人物,却却总在一堆消息中选择性地回复。 明知道她对这段感情的患得患失,却并不直白表明自己的心意,要她猜,要她问。 那些个徘徊在嘴边的“我爱你”。 一开始没说出口是因为那是不能轻易分发的糖果。 再后来说没有说出口是因为那像欲盖弥彰的谎言。 潘多拉魔盒里的魔鬼,都是她衡澜带给阮今雨的。 她令她无助,令她彷徨,令她伤心,令她难过,令她在漆黑的雨夜里无眠到天亮,令她在晴朗的天空下枯坐到黄昏,令她形销骨立,令她失魂落魄。 令她眼里的神采黯淡无光。 衡澜双手插进长发中,拽着头发,只有痛苦才能让她感到救赎。 自我惩罚,让良心得片刻安宁。 可是这轻微的痛楚太轻描淡写。 衡澜的眼前一片模糊,心被活生生地撕扯开了。 从未感受过,生和死之间并没有那么的泾渭分明。 “断就断得彻底一点。”像是咒语一般萦绕在她耳边,不断地拷打和质问她。 她自以为是的轻飘飘的姿态,终于在以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像大山一样压垮了她。 唐娅看着衡澜痛苦神情,也很难受,没想到她对阮今雨竟这般在意。 “是马飏焱的家属吗?先去前台把费用缴了。人送进重症监护室了,最快一个星期以后才能探望。”好心的护士过来催促。 “马什么?”唐娅先回过神来。 “马飏焱啊,”护士重复道,“一直联系家属,怎么都打不通电话。” 衡澜握紧唐娅的手,低声喃喃。 “不是她。” “是啊,不是她。” 两人都忽地松一口气,如溺水之人被救上岸。 唐娅发现衡澜的掌心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护士看她们的样子,也意识到中间有一些误会。 “今天有没有一个叫阮今雨的病人,很漂亮,她……” “她?她只是被烫到了,已经走了。” 阮今雨的伤不严重,很轻微,不过因为那张脸,所以护士对她有些印象。 衡澜再次拿起手机拨打阮今雨的号码,又给她发消息。 可无论是什么渠道都没有回应。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石头沉入大海一般。 阮今雨决定了的事,就再也不回头了。 断得彻底这种话像生锈的锯子一样,来回地锯衡澜的心。 衡澜失魂落魄,但还是让唐娅去帮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交了医药费。 一阵拍手声响了起来。 衡澜抬头,看见韩政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从空荡荡的长廊上走过来。 “我不知你是生来就有充沛的情感,还是做戏时分外投入。”韩政坤说,“收起你的演技吧,她已经走了。” 阮今雨在咖啡店遇袭,不过对方拿着打火机扑上来的时候,阮今雨用羽绒服挡了。 “告诉我她的下落。”衡澜说。 韩政坤像是听到了什么年度笑话,耸了耸肩说:“这不可能。” “如果需要我求你的话。”衡澜看向韩政坤。 韩政坤一愣,没料到衡澜,高高在上的衡澜,会说出这种话来。 爱情战争里哪有常胜将军? 韩政坤摇头:“她不想见你。” “让我见她,或者今天的事,我把韩樱子送进监狱。” 衡澜抬手将鬓边的碎发挽至而后,面庞上重新戴上一层冰冷的盔甲。 韩政坤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惊讶。 没料到为了一个阮今雨,衡澜要做到这种地步。 “我没有开玩笑,”衡澜说,“韩总你自己决断。” “没事,她已经进去了。”韩政坤说这话时,脸上彻底没了笑容,阳光落在她瘦削的面庞上,照到她面颊上的沧桑和疲倦。 韩政坤起身,失魂落魄地走向电梯。 衡澜站起身来追上前,挡在电梯前。 韩政坤看向衡澜,头一次见到她这般失态的举动。 “无论如何,让我见她。” 衡澜语气中竟然有了一丝的卑微。 韩政坤冷笑:“她不想见你。” 衡澜眼前突然地发黑,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霎时间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了。 电梯门关上前,韩政坤留下最后一句话。 “你固然可以用手段找到她,但你所做的一切仅仅只会是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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