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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染澄振奋起来，拿起笔，有着今天不写七套卷子她不睡的激情。 半个小时以后，穆嘉卉睡着了。 桑染澄回头看了一眼，放下笔，悄悄摸出了她的作文书。 都学了半个小时了，看点故事不过分吧？ 什么七套卷子，七道题还差不多。 看着看着，又是一个小时。 桑染澄看得津津有味，不时还在旁边作画，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人醒了。 穆嘉卉并没有感觉好很多。 但她怕再睡，某不自觉的小魅魔又要荒废时间。 “桑染澄。”穆嘉卉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桑染澄尾巴直接吓得竖了起来。 她就知道。 穆嘉卉扶额，坐近了点。“你在干什么？” 桑染澄慌忙的把书收起来。 穆嘉卉当然看见了。 好啊，没了手机，还有书。 她是忘了这一点，这高中生常用的摸鱼手段：看书。 尤其是语文类教辅，有很多短文，摸鱼学生可喜欢看了。 桑染澄咽了口水。 穆嘉卉就这么盯着她，不带情绪。 可桑染澄感觉她生气了。 小魅魔一怂，包着眼泪，默默把书递了出去，上交给了穆嘉卉。 穆嘉卉要是有力气，肯定得拿书敲她。 “今天的亲亲扣一个。”但穆嘉卉没有力气，只能换一种办法。 “啊……怎么会这样，我真的知错了呜呜。” 又开始嘤嘤嘤了。 不是穆嘉卉说，这崽但凡把嘤嘤嘤的力气用一半在认真专注上，也不至于两分钟就开始玩手指甲了。 穆嘉卉抬手制止了魔音贯耳。 桑染澄一包眼泪蓄在眼眶，尾巴摇得寂寞，可怜的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穆嘉卉欺负她呢。 明明是她自己犯错了。 但穆嘉卉真吃这套，舍不得骂了。 “写完前天给你，的任务。再说亲亲。”穆嘉卉干脆守在了桑染澄旁边。 有了穆嘉卉的监督，桑染澄当然不敢玩了。 但两天没学习，手生了，她做题速度慢了不少。 而且由于体力不支，穆嘉卉没法给她讲太多遍，得靠桑染澄自己领悟。 桑染澄痛苦的学，穆嘉卉痛苦的守。 两个人凑在一起倒不像一对相亲相爱的伴侣，而是像一对相爱相杀的师生。 很显然，离了老师，学生真的学不动。 桑染澄越看教材问题越多。 她思维太跳跃了，很快就从教材里的定义跳到别的地方，然后开始胡思乱想。 穆嘉卉管得了她的手，管不了她的脑子。 “你再这样，今天还是练作文吧。”在又一次桑染澄神游天外被穆嘉卉逮到后，穆嘉卉下了最后通牒。 “不要！我一定好好学！”桑染澄知道穆嘉卉嘴里的作文日指的是写一天作文，写完还要修改，力求写出肌肉记忆。 结果半天过去，桑染澄连一个单元都没有自学完。 穆嘉卉按着眉心，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染澄坐在她身边，一副悉心接受批评的乖巧模样。 尾巴摇得很慢，跟小白犯错面壁思过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浪费了两天半。原本可以做八套卷子，学好几个单元，你告诉我你这两天到底做了些什么？”穆嘉卉一字一顿的说着。 她没有之前逮桑染澄摸鱼时的大火气，说得很慢，却让桑染澄心里一惊。 这种语气也太可怕了。 就好像，这个人不生气，是因为放弃这件事了。 桑染澄咽了下口水，抬头，从穆嘉卉的眼神里看见了失望二字。 那眼神如刀一下就刺痛了桑染澄的心。 她垂着头，眼泪根本止不住。 一是不服气。她觉得两天半的时间也不多，况且她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学，只是慢了些。 二是失落。她以为穆嘉卉对她很有信心的。 其实那点失望转瞬即逝。 穆嘉卉更多的还是怨自己掉链子。 那份失望有一大半是对自己的。 但桑染澄没有抬头，也就没有看见。 她哭的很专注，难受的心绞，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穆嘉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她觉得自己也不算很严厉吧？她甚至没有直接开骂啊。 换任何一个班主任来，逮到学生反复划水找各种东西玩，都会比她骂的凶。 她忘了她的身份并不是任何一种老师。 她只是桑染澄的伴侣。该有的体谅和温柔，她都没有。 桑染澄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抽噎着，小心翼翼的看向穆嘉卉。 “我，我不行。”桑染澄一边掉豆大的眼泪，一边轻声道。 “什么？”穆嘉卉以为她听错了。 “我不行！我做不到！”这一质问，让桑染澄加大了嗓音，近乎歇斯底里起来。 “我就是做不到！我专注不了！我学不会！我看着就是要走神！！”桑染澄一口气把心里话全吼了出来。 她试过了，她觉得她不行。 谁都能做到的事，专注这么简单的事，她就是做不好。 每次下了决心，没过几分钟就没感觉了，要去玩了，她都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可她并没有感觉到爽快。 她看着穆嘉卉呆愣的模样，心一抽一抽的，痛的愈发厉害。 她受不住了。 桑染澄站起来，往外冲。 “桑染澄！等等！”穆嘉卉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要是换在平时，穆嘉卉肯定追出去了。 但她今天身体抱恙，赶不上一只年轻力壮的魅魔。 只是穆嘉卉有一种感觉：她不能不追。 若是就这么放桑染澄离开，她也心痛。 她终于想起来，桑染澄是她伴侣了。 穆嘉卉强忍着不适站起来。她腿都在发抖。 没两步，她就摔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和桑染澄开门的声音重合了。 桑染澄捕捉到了那个声音，脚步一顿。 总不能是穆嘉卉在摔东西吧？桑染澄眼泪又涌了不少。 至于对她这么失望吗，都要砸东西泄愤了…… 还有，真的不挽留一下吗？ 桑染澄越想越难受，她蹲在门口，嚎啕大哭起来。 大概两分钟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来就往书房赶。 她看见摔在地上的穆嘉卉。 “嘶，穆穆！”桑染澄有被吓到，眼泪都不敢流了。 她赶忙跪下，把穆嘉卉翻过来。 还有呼吸！但穆嘉卉眼睛已经闭上了。 “穆穆！你醒醒！”没有常识的桑染澄也快晕过去了。 只是撒了通脾气，她没想到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穆嘉卉今天本来就生病，于情于理自己也不该再惹她。 一股懊悔的劲儿涌上心头，桑染澄趴下去，埋在穆嘉卉胸口，失声痛哭起来。 隔会儿穆嘉卉终于醒了。 得亏她平时锻炼的多，身体够健康，不然今天这一出，少说也得落下些毛病。 然后她就看见了正在给她哭丧的罪魁祸首。 还不如直接昏过去呢。 穆嘉卉两眼一闭，很不想认。 这是谁家的蠢魅魔，以为她死了。不会是她家的吧？ “你……先起开，压着我了。”穆嘉卉面无表情，望着煞白的天花板，无话可说。 “啊！穆穆！呜呜……我以为，我以为你……我错了，我不该发脾气，呜呜……”桑染澄哪儿能就这么放手呢？ 她换了个姿势扒在穆嘉卉身上，勾紧穆嘉卉的脖颈，使劲蹭起了她的脸。 真的好像小狗。 穆嘉卉也没脾气了，抬手摸了摸桑染澄的头，顺便把她按住。“至少先让我起来吧？” “嗯嗯，我，我拉你。穆穆呜呜呜……”桑染澄勉强把穆嘉卉拉到了椅子上，让她做好。 穆嘉卉捂着头。有点痛，可能是刚刚摔着了。 但比这更难受的是接受小魅魔的魔音灌耳。 “乖，安静一点。”有了刚刚的教训，穆嘉卉是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了。 她回忆了一下桑染澄的话，发现问题真的很大。 桑染澄不嚎了，抱着她默默抽泣起来。 穆嘉卉也不在意衣服脏不脏，给桑染澄顺了顺气。 “你觉得你都做不到吗？”穆嘉卉轻声问了句。这个问题今天必须解决。 桑染澄抬头，眼泪还在往下挂，眼眶都肿的不行了。 “不，不然呢？只要你不在，我就专注不下去……做一点点就要开始玩，我真的……我不行。” 穆嘉卉没跟她对视。 “我曾经也这么觉得过。”她目光飘向远方，一瞬间的距离感让桑染澄害怕。 “穆穆？可是你真的很厉害啊。”桑染澄抬头，止了眼泪。 “你根本就不玩，一直都在忙。你要给我讲题，还找到了工作，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做不到啊？” 穆嘉卉手还搭在桑染澄头上。“可他们都这么说。他们都说我做不到。” “谁？” “所有人。我身边所有的人，都想劝我放弃读书。哪怕我的亲人，哪怕我考的并不算差。”穆嘉卉悠悠说着。 恍惚间，桑染澄跟着她一起来到了那个破败的村庄，四处是黄土灰沙，房屋连雨都避不了。 没有洁净的砖瓦高楼，没有可以娱乐的电子设备，甚至没有灯，没有食物。 懵懂间，桑染澄大概理解了穆嘉卉吃剩饭的习惯。 原来她从前是吃不饱饭的。 “为什么呢？既然你做得不差，他们为什么要阻止你？”回到现实，桑染澄不懂。 她做得很差，所以大家都说她做不到。 她可以理解，于是她也这么认为。 可穆嘉卉呢？桑染澄看过穆嘉卉的笔记，听过她讲课。 穆嘉卉也说过异世界的学科和她原世界不完全相同。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握这么多知识，桑染澄觉得她很厉害。 “……或许因为我不是最好。或许他们觉得我以后不会更好。或许他们觉得我最大的价值不是读书工作，而是嫁人育子。”穆嘉卉没有说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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