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认得我?我们在‘域’里应该见过。”李熙微抬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和黛拉坐在她的另一边,“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陛下找我来,恐怕不是为了唠家常的吧。” “嗯哼,我本来是想找你合作的,只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不太乐意啊。” “你我怎么合作?” “为什么不能合作?”李熙微挑眉说道:“怎么,我们之间有什么利益冲突吗?你想要大周安宁和平,我看不惯哀王是个废物所以想要继承皇位,也是为了大周。” 秦之予哽住,李熙微见状乘胜追击。 “至于私人恩怨,我们之间就更没有了,我睁眼的时候正好赶上你们阴阳司被哀王,就是先帝,抓到牢里,包括你们登州遇到的人,也是哀王的手笔。” 李熙微无奈地摊手:“好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师父……就是云漱意,她说自己要留在这里赎罪,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她的。”李熙微深深地看了秦之予一眼,“果然,灼云没有把当年的真相告诉你。不过也是,谁会把自己的错事告诉徒弟呢?” 秦之予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你师父从前可不叫什么云漱意,她叫灼云,是昭华宫门口守门的小丫鬟,当年我策划谋反的时候,她趁乱偷走了我的阴魂玉。”李熙微叹了一口气,“往重了说,她也是我计划失败的罪魁祸首之一。” 秦之予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师傅还有这样的过往,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这么震惊,小朋友,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李熙微走到秦之予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人有私欲很正常,谁也不是完美的。” “那,仙姑庵的那些孩子。” “那些孩子?”李熙微转头看向黛拉,意思是让她自己解释,黛拉冷哼一声,“那些孩子打小小偷小摸,欺男霸女,还有那个什么王府的世子,小小年纪宰了多少条猫狗。” “听到了吗?” “我把你拉进‘域’里,一方面是我看到了阴魂玉,另一方面,我不想黛拉再多造杀孽。只不过我如今还是回来了,既然死过一次了,这次回来我就不会再失败。” 李熙微又说道:“别说我们残忍,秦之予,争权夺利本就是一个流血的过程,比起我的父亲、叔叔、还有我的兄弟,我已经很仁慈了。没有哪个皇帝的手上是不沾血的。” “我愿意找你来合作,是因为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我不想你和阴阳司的人就此埋没。”李熙微坐下,冷淡的眸子注视着秦之予,“我答应你,只要我成为女帝,阴阳司一切照旧,云漱意当年的事情我也可以不再追究。”
昭华宫的烛火一夜没熄,无人知道她们在内殿里谈论了什么,只是在太阳升起之前,新帝大怒,昭华宫寝殿里搬出去一具女尸。坊间也流传出了涂山狐妖和阴阳司的漏网之鱼落网的消息。 不过几位当事人倒是安安稳稳地坐在宫里,沈鑫原本还担心自己要“再进宫”天牢,结果他们等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把她们请到天牢里。 “我们要不去登基大典闹一通?然后去天牢劫狱把人带走算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莽夫?” 沈鑫和涂山晓白听到宋元亦的计划觉得天都塌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莽夫?但这也不怪宋元亦,毕竟从昭华宫里抬出来一具身份不明的女尸,第一反应难免是“秦之予遇害了。” 如果是在以往,涂山晓墨现在应该已经掀翻后宫开始掘地三尺找人了,涂山晓墨也怕他姐突然暴走,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 不过作为正宫的涂山晓墨倒是显得十分淡定,她在秦之予身上留下的印记告诉她,秦之予暂时没事。更何况,按照李熙微的性格,真要动手,他们哪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 “姐,咱们要不要现在去找人?” 涂山晓白小心翼翼地问出口,涂山晓墨正要回答,门口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抄门外喊了一声“进”,一个嬷嬷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正是他们下午见到的嬷嬷。 嬷嬷朝他们微微福身,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涂山晓墨:“涂山族长,这是我们陛下和秦大人吩咐我交给您的,秦大人现在一切安好,诸位不必担心,再过一个时辰就是登基大典,届时还请诸位前往观礼。” 得了嬷嬷的这句话,涂山晓墨算是把心放到肚子里了。 “来来来,我看看信里面写了什么?” 沈鑫遇到这种事情向来最积极,拿过嬷嬷手中的信件便直接展开,和宋元亦两个人凑在一起,原本以为是他秦姐的秘密计划,但是因为不方便出面所以用信件传递消息。 于是,涂山晓墨就看见沈鑫和宋元亦欢天喜地地展开信纸,下一秒,脸上就跟被人逼着喝了三斤醋一样。 酸的。 沈鑫食指和大拇指捻着纸张的一角,做出兰花指的样式,一言不发,默默放到涂山晓白的怀中。 涂山晓白一眼都不看,恭恭敬敬地把信递给涂山晓墨,然后在心里默默吐槽沈鑫这小子实在是不懂事,秦之予的信你抢着看干什么,被虐了吧! 涂山晓墨接过信件,对涂山晓白的表现十分满意,她接过来,上面稀里哗啦写了一大篇表白的话,安抚了一下暴躁的涂山族长,最后表示你们一定要来观礼,至于干什么我先保密,你们来了就知道了。 整个信件透露出一股不太靠谱的感觉。 “咱们要去吗?” 涂山晓白的理智告诉他这封信不太靠谱,他也担心涂山晓墨一碰到秦之予的事情就大脑紊乱。 “去。” 涂山晓白心说不好,自己姐姐果然大脑紊乱了。强烈的视线让涂山晓墨转头看去,和自家弟弟写着“美色误人啊”的一张脸对上。 “你这什么眼神?” “姐,你不能因为一封表白信就贸然过去啊,如果是对面给我们下的套怎么办,如果秦之予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咱们再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 “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涂山晓白:您不是吗? “而且上面的字迹确实是阿予的。” “你怎么能确定?” 涂山晓墨朝他扔去一个“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然后把信件又递给沈鑫和宋元亦,让他们辨认自己,说道:“秦之予的字我还是认得出来的,你以为是你的狗爬画符吗?涂山的祖宗看到了都能被气活过来。” 秦之予的字和寻常女孩的字有些不太一样,相比起大众少女喜欢的小楷,秦之予更偏爱行书,但是她的字算不上好,可能是小时候没有被师傅好好“教训”过的原因,好好的行书写着写着就透露出草书的不羁。 说白了,就是字迹会越写越乱。 李熙微和黛拉是受过专业教育的公主,绝对不可能模仿秦之予的字迹写信。 太阳升起,不远处传来悠悠的礼乐声——登基大典要开始了。 “咱们走吧,去观礼。” 顺便看看李熙微和秦之予的葫芦里藏了什么药。 ----
第63章 黛拉之死
登基大典在玄清门举行,以往都只有朝中官员可以参加,不过这次李熙微特许官员家眷可以一同观礼,乔装打扮后的五人站在队伍的末尾,倒也不显得突兀。 但是四人都没有看见秦之予的身影。 涂山晓墨要不是为了不露馅,恨不得伸长了脖子把整个广场都扫视一遍。 李熙微身着龙袍,所到之处,两边的官员和家眷纷纷下跪行李,高呼“万岁”。哀王到底是皇亲贵族,站在队伍的最前排;倒是黛拉,她现在的身份是掌事宫女,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祭天地——” 李熙微缓缓坐上龙椅,祭台上的大祭司戴着面具,口中唱着祭词,高举火把,挥着手臂起舞。祭台的正中央,高高地堆起柴火。 大祭司的声音回荡在玄清门的上空,空灵的声音让涂山晓墨有一丝丝恍神。 这熟悉的声音……是秦之予? 她什么时候转行做大祭司了? 秦之予应该是给自己施加了什么法术,和她原本的声音有些不像,但若是十分熟悉她的人,还是能听出来这位大祭司的真实身份。 涂山晓墨心下一震,又看了一眼远处跪倒在地上的先帝——哀王。 经历过一次“域”,再加上登州的一系列事情之后,涂山晓墨也深知这位哀王的本性,她倒是不相信这个男人会心甘情愿把皇位让出去。 如果涂山晓墨是哀王,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李熙微——无论自己能不能得到皇位,她都不会让李熙微如愿以偿。 可是哀王平日里轻易见不到李熙微,就算见到了,她的身边有禁卫军,又有黛拉贴身保护,根本不可能成功动手。 那么今天的登基大典就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因为黛拉不能出现在这里。 但是…… 涂山晓墨看了眼四周严阵以待的禁卫军。 根据涂山晓墨了解到的东西,这位哀王并无修为武功,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在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行刺?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了。 要么,这些禁卫军都是哀王的人,会帮他一起行刺;要么……就是哀王自己有把握,这些禁卫军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 南玄秘术! 涂山晓墨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哀王会使用南玄秘术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他们这几个进过“域”的人之外,就是作为当年谋反事件主人公的李熙微和黛拉! 李熙微会猜测哀王的行动吗? 肯定会,否则她不会和秦之予演这么大一出戏,甚至不惜那自己的登基大典做戏台。 如果哀王不动手,老老实实在下面待着,那么这场登基大典就会平平安安地结束;如果哀王要动手,那么有秦之予在祭台上,底下还有宋元亦等人,李熙微也不怕他。 但是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似乎还有些地方说不通…… 然而,并没有给涂山晓墨太多的思考空间,祭台上的秦之予将手中的火把扔到木柴中,熊熊烈火瞬间吞没了整堆柴火。 赤红的烈焰倒映在涂山晓墨的眼中。 她想起来了! 大祭司跳的舞蹈,嘴里念的唱词,还有……那一堆柴火摆放的位置。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三十年前福安公主被火祭的时候! 涂山晓墨的脑筋飞速运转,而祭台上的舞蹈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只剩下熊熊的火光燃烧木头发出的“噼啪”声。 她的目光落到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哀王身上,他面露惊恐,显然是意识到了眼前这一幕跟他有关。
58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