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的瞳孔逐渐恢复了寻常颜色,怔了一刻,眼见着涂山涟又出一鞭,她愣是没有躲。 涂山涟蹙了下眉,抬起的长鞭又收了回来。 “你不用愧疚,是我欠你的。”明渊缓缓开口。 涂山涟眼中有些不忍,月光之下,能看到她眼中的晶莹。 她努力平复心绪,略微仰头,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才道:“你趁我封神,绞杀我青丘一族,灭我涂山氏,这事可真?” “真。” “你诓我交出青丘大阵,帮姬家破山门而入,这事可真?” “真。” “你诱我喜欢你,对你百依百顺,你却在我渡神劫时欲图杀我,可真?” “不,不是的,我从没想杀你。”明渊话语中带着慌乱。 她从前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而现在,她只后悔为什么从前不多说说话,免得现在欲辩无方。 “我被姬家扣了镇灵锁,他们操控我,我不得不听他们的话。” 涂山涟听了她的辩解,不再说话,明渊看她不说话,自己也不敢说话。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默默开放的桃花,这九门监局内连声蝉鸣鸟叫都没有。 黑色的蝴蝶煽动翅膀,从涂山涟眼前飞过,又飞了回来,停留在她面前,仔仔细细的打量她的表情。 明渊脖颈上纹的黑色蝴蝶若隐若现,共情着涂山涟此刻的情绪。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的确是:“我……回去看一眼凤凰。” …… 皎月被黑云遮蔽,天空倏然下起雨来。 零碎的脚步声朝西门围过来。 黑镰朝云礼劈来,云礼勉强侧身躲过,看见了眸色恢复正常的明渊。 明渊收了黑镰,站在姬月身后。 “白家家主也是来抓妖凤的吗?”秦寰明知故问。 白若曦动了动唇,硬生生吐出两个字,“自然。” 她挑起媚眼,笑道:“不过,我与妖神还有些私债,我要把人带回白府审问一番,届时,再给你们送回来,如何?” “不……” 还没等秦寰口,云礼便转了身,面向白若曦,扔下了苍穹剑。 她双手举过头顶,交叠放在脑后,朝后退了两步。 这就是她的选择。 情愿被关进九门监局,也不会跟她走。 秦寰给白若曦行了个抱拳礼:“那今夜,就多谢白家家主帮我们抓捕妖凤了。” …… 明渊手中提着两坛酒,坐在九门监局的屋檐下,打量着自己金色的禁步,喃喃道:“凤凰,真有你的。” 月色尚浅,有人踏月而来。 “桃妖,我姑且信你。”涂山涟平淡了语气。 明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把手中一坛酒递给涂山涟。忽然,眸中多了几分惆怅,“你既然封了神,就不应该跳下神台,散尽修为。” 涂山涟把酒接过来,凑近她,“我跳下神台,是来杀你的。” “你舍不得,对吗?” “……才不会,我舍得。” 涂山涟猛然饮好几口烈酒,眼神有些迷离,“话说,你与云礼姐姐是怎么认识的啊?” 明渊侧过头看她,“在地狱道时,偶然救过她一次。” 檐外小雨淅沥,涂山涟喝了一口又一口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借酒消愁。 红晕染在涂山涟的脸上,明渊侧头看着她,觉得有些可爱,不禁勾起唇角,“当时我已经被姬家重伤,没办法带她离开地狱道。” 她豪饮一口,带着些时过境迁的感慨,“后来,她被上官逊哄骗走了,一样被带上了镇灵锁,过得…比我还惨。” “听说她七情被拔,成了上官逊手中的一把利剑。” “再后来,她就遇见了……” “哎——你——” 涂山涟的脑袋忽悠一下落在明渊的肩膀上,睡得深沉。 明渊就那样僵直着背,死死捏着手中的酒,一下也不敢动弹,生怕惊醒她。 …… 九门监局的牢狱内。 云礼手腕上铐着长长的镣锁,衣衫殷透出一条条血淋淋的鞭痕。 她垂着头,视线朦胧,近乎奄奄一息。 一人穿着青衣进了牢门,束发戴冠,金枝玉叶。 云礼抬起眼帘,模糊不清的叫着,“玄鸟……” 纤细修长的手掐上云礼的脖颈,“云礼,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云礼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失望,叹了一口气,声音冷了下来,“白若曦……你来干什么?杀我吗?” “我听秦寰说,在你身上并没有找到玄鸟卷轴,姬月的罗盘碎了,也没有办法探查玄鸟灵息的位置。不如你告诉我,灵息在哪,我也能免你受一些苦。” “我……不知道……” 白若曦冷笑一声,“很好。” 她绕到桌子前,打量着桌面上的刑具,还有摆在那的一堆药碗。 她仔仔细细的挑选着,挑了一碗药性最弱的递到云礼唇边。 “只要你告诉我玄鸟卷轴的位置,你就不必喝这药,也不必在这里受苦了。” “我在这里…不算受苦……” 对于云礼来说,这九门监局里的刑罚真的不算苦。 毕竟三千年前,上官逊处罚她时,受的都是些雷刑、蚀骨钉之刑、失六感之刑。哪一样,都比现在痛苦的多。 上官逊为了让她更好的听话,甚至拨了她的七情,让她成为一个杀人利器。 白若曦眼中生出残忍,世间怎么会有这么执拗的人,让她恨得牙痒。 她不是恨云礼能够狠心杀她,也不是恨她不跟她走,而是恨她怎么可以那般爱着一个人。 她嫉妒,嫉妒的发狂。 她掐起云礼下颌,强行把那碗药灌进云礼口中,逼她咽下去。 云礼感受着浑身传来的炽热灼烧感。 她修的琉璃净火本就极寒,而这药性却激发起她全身的妖力,致使血管和骨骼都像是在燃烧。 冰火两重天在她体内交杂,她坐在地上,倚着墙壁,蜷缩起身体。 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云礼轻微喘着气,额头上带着一层薄涔涔的冷汗。 白若曦的指尖摩挲在云礼的唇角,将她嘴角的血渍摩花了,她躬下身,凑近云礼。 云礼虚弱的抬起眼帘看她,一副不屑的神情。 白若曦眸光打量着她苍白的唇色,烛光微暗,照在衣衫不整的云礼身上,显得云礼眼中,多了几分温情。 她低下头,忍不住吻上去。 云礼略微仰头,避开了。她勾起唇角,泛着淡淡的笑。 笑容落在白若曦眼中,便化成了嘲讽。 白若曦掐着云礼的下颌加了劲,逼迫云礼直视她,一口咬在苍白的唇上。 血腥味铺满云礼的唇舌之间,她推着白若曦,腕子上的铁索在挣扎之间铮铮作响。 等到云礼快喘不过气,白若曦才松了口。 云礼在唇边抹了一把,缓缓蹦出两个字“恶、心。” 白若曦垂下头,不敢看她,声音中带着颤抖和乞求,“你能不能…忘了她,我娶你。” “滚。” ---- 不虐不虐~ 狐狸和桃妖是副cp~ 明天可能不更,如果晚上10点还没有更就不用等了哦~
第23章 禁术 白昼坐在白府中,折下一段梅花,一片一片地拔下梅花花瓣。 “我姐、云礼姐…” “我姐、云礼姐…” “我姐、云礼姐……云礼姐……!” “不行,我怎么能站云礼姐那边呢!” “她本来就是十恶不赦的妖神,杀人不眨眼,连救命恩人都下得去手!她就应该被九门诛杀!” 他长叹了口气,抻长了脖子,耷拉着脑袋,哼唧着,“可是……云礼姐有时候也挺好的嘛……” 白昼抱着头,在两股意念间挣扎。 他忽然抬起头,眼中泛着亮,一拍手,定了下来。“那可是我亲姐,我怎么可能不和自己亲姐站一队呢!” 他抿着嘴,强颜欢笑,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与此同时,白府的门钹被敲响了。 “谁啊?” 白昼心中觉得奇怪,她姐姐刚坐白家家主没多久,九门也因为玄鸟卷轴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谁会突然来拜访呢。 刚拉开门闩,便看见一个老人。 鬓角花白,面容沧桑,手里拄着一根拐杖。在白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朝着白昼倒了下去。 要不是白昼及时扶他一把,那老人怕是得脸着地摔下去。 …… 云礼无名指上的红木戒指闪烁着微亮的红光,下一刻就被云礼用手盖住,没有让白若曦察觉。 白若曦紧攥的拳头忽然放松了下来,抬起眼帘看着云礼,“你说了,我们是敌人了,对吧?” “对。” 白若曦摸上锁链,仔细打量着,“我知道,这种凡物压制不了你这妖神,可若是刻上梵文呢?” 云礼选择九门监局有两个原因。 一来是她被关在九门监局里,可以有不同的家族来审她。九门中的每个门派私底下其实都有比玄鸟卷轴更加想要的东西,谈起条件也是方便。 二来则是即便她被锁在这,也能默默恢复妖力,纵使他们不放她,等恢复妖力杀出去也不迟,至于每天受点刑遭点罪,也是无妨的。 可梵文对于她来说确是致命的。若是刻在锁链上,不仅会阻碍她恢复妖力,还会压制她使用妖力。若是九门不打算放她,她还真得一辈子被锁在这了。 白若曦很清楚这一点,她就是故意的。 或许是为了报复那一剑。 云礼白她一眼,“你也就会这些手段了。” “好用就够了。” 白若曦的指尖挥出一张符纸,贴在锁链上。 锁链骤然变得通红,上面缓缓被刻出梵文,多余的铁屑飘落在地面,混在土里。 “我想明白了,你恨我也是好的。” 她转身离开牢房,缠上了锁链,“啪嗒”一声按下锁扣。 直到她走了很远,阴暗的角落中才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披着黑色斗篷,把玩着手中的金色禁步。 “把卷轴藏我身上,还真是你上官云良能干出来的事。” 云礼笑笑,“我没有别的办法。”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不急,我还要再等一个人。” 明渊也不多问,看着刻了梵文的铁链,忍不住嘲笑一声,“用不用我帮你?” “不必。”一股黑气缠绕在云礼的指尖,顺着铁链攀爬,凡是黑气所经过的地方,梵文都被抹去了。 “禁术?” 云礼一口血喷在衣襟上,勉强撑着一口气,合上眼,感受着五脏六腑在体内翻涌。 明渊无奈摇了摇头,“你还真是……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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