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仙儿自是明白不能过去的,可现在的她身不由己。 她运转着妖力,努力将身体变成薄雾,脱离红线的束缚,可雾化的身体竟是只从皈苍手心飘走,而红线依旧束缚着她,小山羊难得地红了眼:“爷爷,我该早点听你的才是,若是我能早点醒悟,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竺仙儿在为过去不听劝告而忏悔,可这并不是她的错,皈苍摇摇头,赶忙叹了声:“命,这就是命。” “命不公,就该改!” 皈苍的话被离他最近的乐羡打断,乐羡的蛛丝缠上了那根红线,她想要把红线从艳霄身上剥离,只是随着蛛丝试图轰碎红线,一道紫雷猛地劈在了乐羡身上。 乐羡后背被轰开了一道血口子,血肉外翻冒着黑气,她原本合着的六只眼眸猛地睁开,疼痛没有让她识趣地收回蛛丝,而是更加用力地缠住了试图将艳霄带到余暮寒身边的红线,第二道雷重重地砸在了她手臂,骨头都被劈断了。 艳霄忙是抓上了蛛丝:“你快将蛛丝收回去,我死就算了,你要是跟我一块死了,虫族怎么办?难道要放任她们自相残杀不成?你可是答应过我会好好维持族内安定和睦的!” 乐羡没有收手,她有些偏执地单手拽紧了蛛丝:“你说过嫁我,还没做到,我答应你的事当然不作数。” 艳霄有些着急:“你知道的,我最怕疼了,我牺牲了那么多,你答应我的事都得做到做好!” 她将在意族人摆在了脸上,乐羡慢慢松开了蛛丝,自嘲地笑了声:“艳霄,活下来,只要你活下来,不仅我答应你的事都会兑现,以后也不会让你疼了。” 乐羡还是松了手。 虫族跟其他种族不同,不仅不团结,说是四分五裂也不夸张,若是没有人镇压都不需要外族入侵,内斗都能死伤大片。 这种时候倒是羡慕起来了旁族的团结,尤其是鸟族上下对大长老的维护给足了某只乌鸦死不松手的理由。 邬绣抱着蘅苒的腰肢,黑羽翅膀一次次阻挡着紫雷的下落。 她抵在蘅苒耳边,低喃:“不能过去,我会死。” 缠着蘅苒的红线渐渐有些发灰,可不过一瞬,那绳子又变回了血红色,邬绣蹙着眉又重复了一次:“不能过去,我会死。” 她的灵言是诅咒的力量,只有在说不好的话时才能成真,所以她分明只想拦着蘅苒,却成了对自己的诅咒。 只是她的灵言是天赐,而现在是在跟天斗。 不过两句灵言就像是抽空了她的妖力一般,黑血从唇边溢出,滴落在了白孔雀的肩头,染红了她慢慢浮出的羽毛。 浓郁的血腥味侵占了鼻腔,蘅苒眼眸泛了红:“邬绣别再开口了,我死了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若是我活着,族里的那些人只会亲近我,远离你,或许我死了,你能有不一样的人生。” “蘅苒,我不介意她们讨厌我,亲近你。”邬绣拢住她的手臂更用力了些:“我跟她们一样,我也想亲近你,所以你不能过去,我会死。” 分明她们都很清楚的,跌落命运当中会死的是蘅苒,可邬绣更愿意将诅咒一次次落在她自己身上。 她吐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了,衡苒的身躯猛地一颤,慢慢掰开了邬绣渐渐失力的手,她吻了吻邬绣的侧脸:“要乖,要听话,不许再张口。” 没了邬绣的束缚,蘅苒朝着余暮寒迈进的脚步更快了。 狐柔余光扫了眼别人的情真意切,再瞧瞧扯着她的两只老狐狸,忽然间心如死灰:“我都快死了,你们就不能将碧娘带来见见我。” 狐三白和狐四涟对视一眼,狐三白骂了声:“谁知道眼看着余暮寒名声都毁了还能有这一出 ,我要早知道,就算是她昏了,我也帮你把人扛过来。” “碧娘怎么昏了?难道是因为我乱说话?” 狐三白没好气道:“看见你接连受伤吓晕的,你到底喜欢她何处,柔柔弱弱,遇事也没个担当。” 他从前逼着狐碧娘嫁狐柔,这等着狐柔神志恢复清明了,倒是瞧不上狐碧娘了。 好在狐柔是瞧得上的,她听闻狐碧娘是被她受伤吓昏的,笑出了声:“碧娘对我倒是也情真意切。” 听着她说话,狐三白叹了声,指挥着狐四涟跟她一同将狐柔拽得更紧,任由紫雷不断砸落。 狐柔被他们俩拽得胳膊都要落下来了,她撇撇嘴:“两位长老,你俩也一把年纪了,再被劈下去,我狐族才是彻底无人了,你们还是松手吧!” 狐四涟怒气冲冲地朝着余暮寒迈了半步:“不行,我这就宰了他。” 狐柔叹气声更重了:“四长老,你现在动手,我说不定死得更快。” 狐三白眼珠子转了转,忽然说:“小柔,你要是死了,我就让碧娘改嫁!” “你敢!” —— 妖族热闹不休,倒是衬得人修寂静异常。 水峰用力拽着水泞的手腕,向来狂妄,目中无人的魔宗宗主罕见地红了眼,很是心酸地跟水泞两两相望,泪光闪烁。 他忍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说:“泞儿,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跟为父说?” 水泞空着的手指了指喉咙,焦急极了。 他们父女俩的动静惊扰了正在跟寒枫林长老僵持的白余,白余回过神,她看了眼水泞,又看了看水峰:“水峰宗主,我给她种了封禁术,她现在说不了话。” 水峰闻言又惊又怒:“你!什么时候的事!” 他又朝着可怜兮兮望着他的水泞看了眼,顿时怒火攻心:“白余,我杀了你!” 白余认真思考一番水峰的话,忽然说:“不用水峰长老动手,我们瞧着就是活不了了,我能保证我待会儿死在她前头。” 水峰还没来得及冲过来,一双手就被水泞死死拽着了。 水泞指了指她自己,又指了指白余,轻轻摇头。 再指了指余暮寒,摸了摸被红线捆住的脖子。 水峰恍然大悟,他指了指白余:“泞儿,你是说她脑子笨,杀她无趣,余暮寒才是罪魁祸首,该杀余暮寒对不对?” 水泞点了点头。 见水泞帮她说话,白余愧疚更深,她还想冲着水峰说话,人就被自家长老拽住了。 “宗主大人,你还是少跟别人开口,多跟我等说上两句吧。” 此刻拽着白余的两位寒枫林长老都是跟着她一同来雁碧山的,修为不弱,所以被雷劈得皮开肉绽了,还是在拽她,白余有些感动,也有些怅然:“事已至此,你们趁早松开我,我不惧赴死,亦不惧天命!” 寒枫林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不想替你找宝剑同穴,也不想当宗主!” 白余震开了两人:“你们不能在这丢命,弃寒枫林于不顾!” 在场的宗主也不止白余和水峰,还有个盛清凝。 盛清凝一只手被江蕊平扯着,一只手朝着卫南漪的方向挥了挥:“师姐!大师姐!我快死了,这宗主之位还给你了,你别忘了多埋些灵宝给我!” 事到如今,她还惦念着灵宝。 江蕊平一脚踹在她腿上:“盛清凝,你不会死。” 盛清凝知道江蕊平也是在担心她,她嘿嘿笑了两声:“师叔,这十二灵根,我们临仙山占了四个,这路上还有银越她们相伴,我也不孤单,你也别太发愁了,倒是师父怎么办,就算我死了,你也得杀了他啊!” 她还想着冯银越跟她同行了。 卫南漪朝着冯银越的方向看了眼,冯银越和楚遇晗相隔甚近。 古菱扯住了楚遇晗,霍馨扯住了冯银越。 虽只是同门,可也结结实实为她们挨了紫雷,冯银越不忍:“霍师妹,你和古菱师侄都松开手,生死有命,既是命该如此,那我和晗儿今日赴死便也是了,不能害了你们师徒。” 霍馨没有松手,她喘着气,喃喃道:“冯师姐,你有情有义,怎么还不让别人对你同样有情有义,我们都是同门,自是一家人,纵然是今日被雷劈死,我也心甘情愿!” 冯银越摇了摇头,她掰开了霍馨的手:“师妹若因我而死,我心中有愧。” 楚遇晗也掰开了古菱的手,她小声道:“多谢师姐了,只是我的命不值得。” 冯银越蹙起眉,她斜了眼楚遇晗:“晗儿,命如何能以值不值而论?” 楚遇晗见冯银越跟她说话,柔弱含光的眸子轻轻颤动:“师父,我还是你的弟子吗?” 冯银越颔首:“自然是的。” 楚遇晗松了口气,面上绽开笑来:“晗儿今日能坦然跟师父一同赴死,是否也能算多了些勇气?” 冯银越一怔,而后点了点头。 楚遇晗面上的笑更灿烂了几分,似乎面对的并非死亡。 这些年她总是因为柔弱的性子不像冯银越被人议论,勇气胆量向来是楚遇晗的心结,才会在因余暮寒生起勇气的时候而沉迷其中,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勇气从心中而来,而非因任何人而起。 卫南漪在原地踌躇不定,几乎在一瞬间,沈素遇险,十二灵根纷纷遭殃,她有些乱了方寸:“弱轻,这是怎么回事?” 弱轻望了望空中的雷云:“我也想问他们要做什么?” 她们说话的时候,白箬衣已经站在了余暮寒身边。 属于她珠子依旧黯淡无光,可身上居然出现了数十根金线缠上了余暮寒手腕,血珠子融入余暮寒身体以后会慢慢凝聚出淡金色的光雾,顺着金线被引进白箬衣的身体中。 她果真在共享余暮寒的力量。 白箬衣意外地睁大了眼眸,她看着身边围绕的灵根,愧疚占满了心头:“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为拿走别人的力量而惭愧,可余暮寒早已笑弯了唇。 十二灵根最后走到余暮寒身边的是阮桐。 原因无他,扯着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林水嫣和阿绫站在最前面,阿绫仗着超强的破坏能力,硬是封存了一道道紫雷,可渐渐也有些脱力,林水嫣她们身上也落了不少的伤痕。 她吸了口气,认真瞧着阿绫和林水嫣:“阿绫,阿姐,你们松手!” 林水嫣没有理会她,只是将她扯得更紧。 阿绫更不会松,她再次受下一道紫雷:“不松,阿绫能够保护大师姐!” 阮桐轻轻摇头,满眼苦涩:“我是大师姐,你们听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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