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琼见此不在多说,一挥袖摆拾阶而上,看架势是要一步步走上去了。约莫走了半日之久,看见一座下方上尖的佛塔,从中部开始层层上缩,走到尽头时,早有两名小僧等候多时,一面走一面说:“阿弥陀佛,我等已在此等候施主多时。”行走间衣袖翩飞,如春风拂柳,又如水间清月,让人一见便觉心旷神怡。
莲琼见他二人,明白如来佛陀已经知晓鬼母的事,微微欠身回礼道:“本尊在人间游历之际恰遇河梨帝母作乱,如今已将其擒获,因其乃佛门中人,特来交还。”
其中一个稍胖些的僧尼回道:“阿弥陀佛,佛祖已知晓此事,特让我二人来将其收押,如今帝母既已送到,我等也不多留您。”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向山脚走去。
“慢着!”莲琼一声喝出,拦住两名僧尼,“你们此等做派是要过河拆桥了,帝母是该交由你们处置不假,可若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本尊也没放人的道理。”
两名僧尼互相看了一眼,面上仍是春风和煦:“施主这是何意?”
莲琼:“河梨帝母在人间炮制的鬼婴和千年前祸乱战场的邪物如出一辙,这总要给天界一个说法吧?再者,河里梨帝母早已成佛万年之久,缘何如今成了鬼母?”莲琼未提高音量,只是声音中染上丝丝冷意,叫那两名僧尼变了脸色。
目的达成,莲琼缓下脸色,状似无意道:“罢了,你二人只是传话的,本尊无意为难,只带我面见佛陀就是。”
瘦和尚朝前一步,兀自说:“我佛只交代我二人带回帝母,其余一概不知。”
听闻此言,莲琼领会其意,顺着他的话说让他们自去忙,她亲身去求见佛陀,至于能不能见到再不与他两个相干云云。
穿过一条极宽的主道,两旁各有大小不一的佛塔,或是下方上圆,如同戴了一顶宽大的帽子,或是一座主塔四角并四座小塔,主塔上有挑出的短檐,短檐下供奉着佛龛,其中神像华光生彩,自有一股神韵在其中,与凡人以金石雕刻出的自有不同。再往前走一棵高大挺拔的树出现在视野中,主干粗壮,三人也合抱不住,其上纵横生出数条枝干,诡邪和神圣优美之感完美糅杂在一起。
莲琼莫名觉得这树熟悉,觉得应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脑海中一闪而过得画面却怎么也抓不住。无奈叹了口气,莲琼揉了揉眉心,经历了那一遭幻境后,她得心就没平静下过,在进入风萦得幻境时,她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不属于鬼母,莲琼却十分熟悉,熟悉到就算对方很快藏匿,还是让她想起气息主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在幻境中见到的一切是真是假呢?幻境是由进入之人的记忆为支撑,只要选取对方最为记忆深刻的片段,就能轻易击垮受幻之人,她原本已经做好了重游战场的准备,却促手不及的遇到了......风萦,一个她从没见过、完全陌生的风萦,连那段记忆她也毫无印象,可身处其间时总感觉心如刀绞。
按理说她不该有这样的感觉,但事实就是莲琼本能的觉得此事不能通过天界去查,恰好有这样一个契机,将河梨帝母交还、步行而上正是为了亲见佛陀,得一句指点。
“既以来了,还不进来。”悠扬威严的声音传入莲琼脑海,她一惊,手指下意识用力,“咔嚓”一声树枝应声而断。
“......咳”莲琼施法将其复原,飞身朝林地深处掠去。
一入其间,便是令一个世界。
莲琼恭敬朝佛陀拜礼:“女娲座下首徒莲琼见过佛祖。”
佛陀手指隔空一抬将莲琼扶起,声音中透着慈祥:“千年前请缨平定战乱,后生可畏,如今又来我这里做什么。”
莲琼:“略尽绵薄之力罢了,岂敢居功。此次是为请教河梨帝母作乱一事,事关天界,晚辈不敢妄下定论,特请佛祖解惑。”
佛祖笑而不语。侧方传来一阵朗笑之声:“既为河梨帝母一事,还是我来为你解惑罢,她原本是我二十诸天之一,只因前尘孽债未了,恰逢千年前去往人间赐福之际动了凡人运势,这才牵出此番因果,你待再问,自寻女危君去罢。”
他没说一句,莲琼脑中思绪就更乱上一分,千年前,又是千年前,那个时间究竟有何特殊,好像所有的转变都从那时开始。
问题已然解答,莲琼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空气霎时安静下来。周围渐渐传来阵阵笑声,莲琼紧抿着唇,木然站在原地。
一声悠悠叹息传来,好像蕴藏着无尽的力量,让听着不觉忘尽此生伤痛,“你所求之事皆不可说,你——去罢!”
话音刚落,莲琼就被一阵力道推了出去,最后有七个字传入耳中:“化化轮回重化化。” ---- 下一章倒叙,写前尘过往。
第19章 请缨
前言:
娲皇宫巍峨无比,青砖白玉、烟云缭绕。往常女娲娘娘在无极殿布诵,其门下弟子皆坐地聆听,而今日这诺大的无极殿空荡荡的,独女娲还高坐明堂。
莲琼此前已在此跪了三日,师尊清修之地,她不敢也不必隐藏容貌,一头银发半挽在脑后,脸色较往日毫无血色,显得苍白的有些过分了,一身广袖长袍上用银色丝线秀出一只飞鸟的轮廓,随着莲琼的步履好似要迎着风飞去一般。
“咚-咚-咚”钟声响彻天地,莲琼站在无极殿前最后一次回头,她望向远方茫茫云海,微微一笑:“人间,又是新的一天了。”
正文:
天魔两界素来不和,如今魔界终于发动战争,这场大战真可谓旷日持久,硬是耗的天界新天帝继位还不算完。可问题就出在这位新天帝身上,资质不够、阅历不够、能力不够...总之哪哪都不太行,用天界老一辈神官的话来说,就是:“不过是占着先天帝之子这个便宜罢了。”
可天界自诞生之日起就没讲究过世袭罔替,所谓新天帝自然无法服众,于是内忧连着外患,天界动荡不止在战场上也节节败退,眼看着魔界就要打到家门口来了,女娲宫那边天降喜事——女娲首徒莲琼将来协助天界共御魔军。
莲琼本是灵石化生,修行极为不易,可到如今其实力强悍也足以令满天神佛羡煞,得同道尊称一句神尊。于是莲琼刚到天庭,就得了个昭明将军的封号,匆匆拜见了新天帝就赶往战场。
接任主战之位后,莲琼恩威并施,迅速稳定军心,战场上一马当先,率领众神频频击溃魔军,真可谓战无不胜。直到那天——
“将军,这蛊毒极为罕见,老身翻遍古籍也寻不见破解之法啊!”
“将军,被婴灵入侵的将士神魂已经开始消散了!”
“将军,有一批昏迷的天兵突然醒过来,疯了一样攻击周围的天兵!”
“将军......”
“都退下吧。”莲琼说这话时手微微颤抖,声线却一如既往的平和。等人都退了出去,莲琼脊背一弯陷在椅子中,好似泄了气的皮球。
“将军,这是天帝秘旨意。”来人一身战甲,正是先前的领军之人——束玉。
莲琼一把接过,并不避他直接打开,在看到上面写了什么后,面色先是变得苍白,后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一般大笑出声。
束玉看的胆战心惊,犹豫道:“将军?”
莲琼连着摆了几下手才收住笑,问道:“这秘旨,你看过了吗?”
束玉:“没有。”
莲琼:“好,那我告诉你,天帝叫我们奋战到底,他在天界等着为我等加冕。”
束玉停滞了一下,随后面含坚毅,抱拳称是就要退出去。
“等等。”莲琼走到他面前,认真道:“我知你是先前领军之人,如今大敌当前,你我当齐心协力啊。”
束玉微笑道:“自然。”仍自离开了。
那密旨上明晃晃写道:局势危矣,卿再不必为我,可自离去。
三日后,一场后世所称逐渊之战在冥河上演。血液将冥河暗淡的天空都染成了红色,红色又变成了紫色。
疼痛、眩晕一起袭上莲琼脑海,长达百年的旧伤不愈,终于在这一刻聚成惊涛骇浪,将莲琼重重拍在地上。
“都给本座听好了!不管你是魔尊亲卫还是卑贱小民,凡是击杀昭明者通通晋升!凡是拿下她血肉者重重有赏!”
“不...我不能倒下...少昊、云何、还有那么多人都在等我...咳咳咳...决不能止步于此...”然而她再怎么痛苦不甘,结局已经注定了。
震耳的怪叫声环绕着她,一杆长□□穿她的腹部将她拖行数十米远,血肉翻搅,莲琼痛苦的卷缩身体,喉咙控制不住想要惨叫,却被淤血堵住喉咙,发出“嗬嗬”的气音。
好疼!好疼啊!
就这样去死好不好,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啊!!!!!!!!
“将军——!”
束玉拼杀出一条血路,眼看伸出的手就能抓住她,猛地汩汩黑烟凭空出现,莲琼生生被吸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
第20章 艳极花海
漫天黄沙吹扬,空气中弥漫着腥咸的气味,肉眼可见度不足五米,只能看到周围不时有黑影闪过。
莲琼漫无目的的行走,这里不分昼夜,刚来到这里时她还能数着过了几天,可时间旧了,她对时间的概念也越发模糊。
“这里时间流速不知道和外面是否相同,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外面不知情况如何,必须尽快出去才行。”
虽这么想,可她走了这么久,周遭景色从未发生过变化,偶尔有东西攻击她,但也都是些没有神志的东西,什么都问不出来,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原地打转。
莲琼伸手抹了抹脸上的黄土,正准备换个方向走,不远处传来模糊的求救声:“救命!有人吗、呜呜...谁来救救我。”
一个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的女孩被四五个黑色人影团团围住,女孩被其中一个高高抛起又重重落在地上,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口,就又被另一个拖进黄沙中,很快不见踪影。
“饶...咳咳饶了我...”女孩的鼻子先前挨了一拳,现在又被粗粝的沙子磨了这麽久,连话都要说不利索了。然而她被折磨这么长时间,并不见一个人来救她,内心渐渐生出绝望,身体慢慢放弃挣扎。
就在女孩静静等待死亡时,突然感觉身上的力道一松,她一头再下去,半晌不敢抬头。在呜呜的风声中,女孩清晰的听到一声笑,很轻,很好听。
“还不起来,是打算在这儿睡上一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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