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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谈星然并不相信楚亦臻所说的。 这可是整整半年，六个月的时间，要让一个总公司开在叶城的人长期住在距离叶城千里之外的星城，开什么玩笑。 若换作是她，必然也不可能坚持得下去。 楚亦臻又怎么可能做到？ 虽心中对楚亦臻存有质疑，但谈星然也未表现在脸上，踌躇须臾回道：“……行，那我就等着看了，最后到底是谁把谁给耗死。” 她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但楚亦臻选择“以柔对刚”，“好啊，那我们可以试一试。” 谈星然没再接话，因为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索性继续转头望向窗外，也继续保持她的一言不发。 她也不知道自己之后究竟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看了多久的夜景。 等司机提醒时，她才终于如梦初醒，下意识回头张望，却发现明明之前还坐在自己旁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 “谢谢师傅。”不忘跟司机道谢，谈星然立即下车。 关门之际她也同时在漆黑夜幕下四处张望，搜寻着那个人的身影。 “谈星然，我在这里。” 忽然有声音在耳畔响起，谈星然顺着声音来源立刻朝斜前方望去。 楚亦臻就站在一个圆石墩旁，双手抱胸，静静看着谈星然这边。 谈星然没应声，只匆匆跟了上去。 当她走到停在那里的楚亦臻身旁时，她并未停下脚步，而是从对方身边擦肩而过，径直往机场里走去。 楚亦臻回头，目光跟着对方的背影一同朝前，不由有些忍俊不禁。 随后她也不再耽误时间，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直至与谈星然并肩时，她才终于缓下步伐。 谈星然拿余光偷偷瞥向身旁那个女人。 她没有多说什么，只继续依照方才的步速往前走，默认了楚亦臻走在自己身旁与自己的并肩而行。 -- 夜沉得厉害，机舱内亦是一片昏暗。 时间本就已来到夜晚，再加之舱内这种氛围，大家会像现在这般昏昏欲睡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超过半数人已经睡下，剩下谈星然还在低垂着眼眸发呆。 楚亦臻几次向她那侧投去视线，几次看到的却都是与前一次分毫无差的谈星然。 她对谈星然想到失神的内容很感兴趣，但她并未打扰谈星然的沉思。 距离飞t机落地还有一段时间，正好她也有些倦了，眼皮沉重。 本着只稍微打盹儿片刻的念头，楚亦臻缓缓阖上了双眼。 谈星然回神时是在约莫一两分钟之后。 在这段时间内，她想到了很多东西。 想到半年内她与楚亦臻之间究竟谁耗死谁的事情，也想到那条热搜的事情。 但仔细想想，其实这些事不都跟现在像个没事人似的就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有关吗？ 就好像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脱离得了楚亦臻的手掌心。 烦死了，这一件件都是什么破事啊…… 越想越觉得烦躁，饶是谈星然这位被外界称之为大家闺秀的人，也不由在心中狠狠咆哮一句用以宣泄躁动不安的情绪。 可惜的是，在心中发泄，终是比不上大声发泄来得管用。 这些事仍旧被憋在她心中，让她愈发憋闷难受。 回过神来后的谈星然视线无意间向旁边瞥去一眼。 让她有些讶异的是，她并没有想到楚亦臻竟然也同别人一样睡着了。 不过她很快回神，暗嘲自己一句。 楚亦臻毕竟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疲惫的时候，自己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谈星然目光不自觉在那个紧阖着眼的女人脸上仔细扫荡。 她目前无法确认楚亦臻到底是真睡还是装睡，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对方几眼。 她盯着楚亦臻的五官认真观察，数十秒之后，见对方面容始终平静，长睫也完全没有颤动的痕迹 ，大抵也就确认下来楚亦臻当真是睡着了。 她难得一次见到这种状态的楚亦臻，也不禁勾起了她的回忆。 好像那日醉酒之后，她们之中也有其中一人当着另一人的面睡着了。 不过与这次刚好相反，那次睡着的人是她。 一想到那夜的场景谈星然脸就不自觉红了起来，当即收回思绪，不让自己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 其实那天她亦是在宣泄着自己苦闷与不满的情绪，但她也不可能想到最终局面竟会演变成那样。 她本就是个不能喝酒的人，那日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但她立誓，若不到万不得已时，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喝酒了。 楚亦臻五官确实生得精致。 谈星然的目光就像一支画笔，从她细长的眉开始，一寸寸缓缓向下移动，当落到她微抿着的唇时不自禁多停留了几秒。 她好像看不够似的，目光许久未从那上面移开。 不知多久之后，她才终于慢慢折回去，缓缓勾勒出楚亦臻的脸部轮廓。 那段时间内，其实她基本上放空了自己。 她几乎什么也没想，唯一想到的无疑还是那个问题—— 在一张如此迷人的皮囊之下，楚亦臻这个女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算了，不想了，反正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得出正确答案来。 谈星然轻轻摇头，从鼻间呼出一口气来，极浅极浅。 随即她重新靠回到自己身后的椅背上，打开小窗遮板向外看了一眼。 夜色很沉，映入她眼帘的只是那一小块似被灰雾笼罩着的天际。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看不真切。 夜景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她索性重新拉下遮板，向四周望去。 在她的可见范围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睡下了，只剩个别人还在拿平板看着剧，戴着耳机独自听着声音，并不打扰任何人。 氛围昏沉，谈星然收回目光，困意也忽然涌了上来。 昨夜本就睡得不好，加之今早又起了个早，她也不再强撑，也调整让自己还算舒适的姿势，阖眼小憩。 谈星然确实太累了，闭眼之后几乎是秒睡。 在她睡下后的不多时，坐在她身旁明明早已熟睡的人却忽然悠悠睁开了双眼。 她仍靠在椅背上没有动，只是微微偏过头去，静静凝视着那个女孩半晌。 在安静的空间内，她敏锐的耳中传来女孩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伴随着这阵轻缓的鼻息，她唇角挑起一抹浅浅弧度，又再次闭上了眼。 安然陷入梦乡。
第45章 谈星然与楚亦臻下飞机时时间已经很迟了。 时间接近凌晨，但机场里人还有很多。 有人精力旺盛，也有人满脸疲态。 等到两个人从机场出来，坐上老徐的车往玉兰苑赶去时，可以看到路人的车辆与行人明显少了下来。 宽阔的马路空空荡荡，三人的车行在路上，一路开得顺畅无阻，以最快速度回到家中。 谈星然与楚亦臻坐在车后排。 许是因为太过疲惫，两个人始终保持沉默，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虽然在飞机上已补过觉，但在昏沉的夜幕与充斥着舒缓纯音乐的车厢之中，还是会让人不自觉涌上困倦。 脑内懵懵的，一片混沌无力。 谈星然靠在窗边，眼皮愈发沉重，到最后还是又睡了过去。 直至车子开进小区门口停至十五栋楼门口，在老徐的提醒下，谈星然才在迷迷糊糊间醒来，跟着楚亦臻一同下了车。 风猛烈一刮，吹得她发丝纷飞，本还算齐整，下车后直接一秒凌乱。 带着阴冷凉意的晚风瞬间让她清醒许多，她不自觉拢了拢外套，加快步伐跟在楚亦臻身后朝楼里走去。 二人先后上了楼，由楚亦臻开门后一言不发各自回了房间。 从下飞机直至一个多小时后的现在回到这个家中，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对话过半句。 其中一个原因确实也是太疲惫了，但更大的原因还是二人之间暂时无话可说。 再晚些时候，谈星然一洗好澡吹过头发就径直回了房间躺下就睡。 她是真的太过疲惫，脑袋一沾枕头就沉睡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早晨。 这一夜她睡得太沉，以至于当她睁眼的那一刻，她仍觉得是头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 揉了揉太阳穴处，谈星然艰难坐起身来，看着眼前，勉强睁开双眼。 额际隐隐跳痛，换过片刻后她才终于下了床。 与之前一样，洗漱过后当她前往厨房时，看到的又是楚亦臻忙碌的背影。 “早，今天的早饭是蛋花粥配鱼松。”楚亦臻转过身来时看到站在厨房外的谈星然，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对说了一句。 这种语气，这种态度，就好像一切都早已是家常便饭，她已习惯现在这种生活。 谈星然忽然发现，楚亦臻应是一个很能适应自己当下所处环境的人。 否则，其实她才来这里没有多久，又怎能这么快就把这里真正视作自己的家。 这一次，谈星然并未拒绝楚亦臻，走进厨房帮她的忙。 忙完手头所有的活，两个人面对面坐下吃早饭。 两个人吃的都是相同的，只是她们全程都没有说过话，独自不停歇地吃完了这顿早饭。 之后谈星然默不作声将自己那只空碗带入厨房洗净，收拾妥当后先楚亦臻一步出了门。 虽她始终不发一言，但她心里其实能感觉到，这一次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犹豫与忐忑。 很明显，这一次的她在面对楚亦臻时，相比之前已经自然了许多，之前那样的躁动不安亦减轻了许多。 -- 下公交后谈星然失神地走了一段路，很快小星星幼儿园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看了一眼印在门口硕大的那六个字，本想感叹一句“我还在这里，真好”，可转念一想，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能持续多久，若她只剩下这最后半年呢。 算了，不想了。 多想无益，倒还不如从今天开始好好生活，珍惜往后的每一日时光。 “早啊小谈。”这时忽有声音在谈星然耳边响起。 她知道是谁，于是笑着转头，“姜老师早上好。” “怎么不进去啊，站着外头发呆干嘛呀？”姜梅轻轻一拍谈星然的肩膀，示意她进去。 “没事，我也刚来。”谈星然笑着回应一句，跟着姜梅一同走进了学校。 姜梅刚才说话的语气听来让人很放松，谈星然有些郁闷的心情也瞬时好了许多。 等她进了办公室，见着其他几位老师，大家各自开心地聊上几句后，她心中就似原本有一朵闭合的花，因受到大家的情绪而重新得以盛放，绽开美丽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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