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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燃垂眸强迫自己不去看旁边，目光自然移到了自己的对面，对面坐着的女人正好也在看她，面容有一些眼熟。 方巧端起桌上的红酒杯，对着莫燃方向虚空碰了一下，笑着抿了一口。 这个动作让莫燃认出了她是那天在对面别墅坐着的女人，顿时也不含糊，有样学样地举杯抿了一口红酒。 她并不太能喝酒，抿了一口也没品出个什么来，放下酒杯就开始耐心等待着晚宴开始。 长餐桌上摆满了餐盘，正菜却还装在一旁侍者推着的餐车上，东道主不在场，没有人会提出先上菜吃这种要求。 所以哪怕一众队员都饿得肚子打鼓，也强装出优雅的姿态。 好在姜统领并没有让大家等很久，大约过了十来分钟，他便推着轮椅，从门外缓缓走进来。 在座的所有高层都站了起来，哪怕先前还在说着悄悄话的人此刻脸上也都是尊敬和惶恐，莫燃敏锐地察觉到这份尊敬除了对姜统领以外，更多的是对着那轮椅上坐着的人。 戴着奇怪的兔子面具，满头银发，身着一袭白色长裙，裙摆长到盖过双脚拖在地上，扶着轮椅的手背上皱纹遍布，看得出这是一双老人的手。 异能者之间是有感应的，也许因为是同类的缘故，哪怕是做了一定的伪装，异能者之间也能互相认出，甚至一些异能等级低的人，还能察觉到来自高位异能者的威压。 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就给莫燃带来了一丝威压，但她又感觉此人的异能等级并没有她高，但能给她带来一丝压迫感的，除了之前遇见的五行异能者外，还没有另外的人。 异能者中会察言观色的不止一人，莫燃知道林可然等人必定也都看出来者的不凡，这位必定就是日城众人口中的“那位”了。 姜统领将人推到主座上，把老者抱上座位坐好，随后才站在一旁，像一名侍从一样等候吩咐。 “我说过了，大家不必对我行礼，我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们都坐下随意一点就好。”老者开口讲话了，声音却是如同少女一般清脆婉转。 天山童姥？ 莫燃心里突兀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来，打量的神情落在老者的脖颈处，发现那里的皮肤跟手背不同，是皙白柔嫩的少女肌肤。 心中疑惑更甚，等她发现自己一直盯着别人有多不妥时，老者已经默默看向了她，尽管隔着一张兔子面具，莫燃也仿佛感受到了一束幽深的视线凝视。 那视线像是能穿透她的身躯，穿透一切东西，包括时间。 “金属异能者的持有人，我能看见你灵魂的残缺，少年，你大限将至。”清脆的少女声音讲出的话却是十分薄凉。 莫燃震惊，惊于对方看出她不是完整的金属异能者，更惊于对方说出她大限将至。 任谁听见有人说自己快死了都会愤怒吧，但是对方讲的确实是实话，假如一直不把No1干掉，那她可不就是快死了嘛，所以她不但不生气，反而疑惑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 席上的人没有人对老者讲出的话有半分的质疑，想来他们对这位天山童姥的能力有着近乎信仰般的肯定。 莫燃愈发好奇对方到底是什么异能了。 “你说我大限将至，有什么依据吗？”她试探着询问道。 老者笑了一下，随后面向众人：“我没有依据，我还能说在座的各位，包括我自己在内，都是大限将至。” 此言一出，有人面上露出了惊恐之色，但大多数人脸上都是了然的死寂，好像早就已经知道并接受了这件事情。 老者不给众人过多反应的时间，继续道：“各位异能者想必都能看得出我就是日城里唯一的异能者，我也不会跟诸位兜圈子，我所言都是实话，这也是为什么，你们来到日城，带来丧尸王会攻城这个消息，我们很快就接纳你们的原因。” 她这番话是对所有异能者说的，诚然，异能者们带着婴儿丧尸来投诚，经历了一些质疑和检验，但异能者们的消息却是很快就被日城官方确认了。 也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日城那么快接纳他们，原本归功于他们表现良好，现在看来，分明是因为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带来的消息是真的。 而这个确凿的证据就是面前的老者，老者的异能或许是看得见人的死亡时间，她发现了日城所有人都将死去，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时候莫燃等人带来丧尸王攻城的消息正好对应，所以他们才被接纳了。 日城的确将面临重大的灾难，所有人都将死在这场灾难里面，这是得到异能认可的事，因为异能是不会说谎的。 林可然越看高位上那人越是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此人到底是谁。 跟死亡时间挂钩的异能，按理来说博士绝对会重用，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何尚也跟林可然一样疑惑，但他却比林可然知道得更多，此刻面上非常凝重。 老者见众人面上神色各异，又等了一会之后才再次开口，话锋却是一转：“虽然各位大限将至，但这种情况并非不能改变，各位别忘了，在此之前，我们也陷入过如此危机，我曾认为没有人可以逃脱时间，直到我们亲手改变过时间，这一次，我想也不会例外。” 少女的声音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甚至在无形之中降低了丧尸攻城的压力。 这里的所有人都很信服她说的话，在听见有转机之后，那些原本神色惊恐的人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是啊，日城之前也差一点面临消亡的危机，但他们改变了这一切，只要提前知道自己会何时死去，就可以改变这一结局！ “好了，我累了，就不陪同大家共用晚宴了，姜统领，劳烦您将我带回书房。”老者声调疲惫。 “我的荣幸。”姜统领弯腰将老者抱回了轮椅上。 从始至终，座位上这些高层都是恭恭敬敬的，直到老者再次被推出门去，众人才缓和下来，又开始坐下，侍从们这时也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此刻晚宴才像是一个真正的晚宴，欢声笑语遍布席间。 莫燃等人没有吃太多东西，哪怕餐桌上都是平常吃不到的美味佳肴，但除了乔帅莫白蒋成几人在胡吃海塞，其他人都很有默契地提前下桌了。 餐桌上大家好像都没注意到这几个异能者离席，也可能注意到了，不过都默契的选择无视。 莫燃几人一出门便看见了管家，对方好似就是在等他们一样，弯弯腰，做出“请”的手势，随后便径直走在前面带路。 刚才席间，老者故意说莫燃大限将至，虽然她后面又说在座的各位都大限将至，但很明显她对异能者们说的话意义不一样，在走的时候更是留下了书房的暗号，暗示众人去书房见她跟姜统领。 虽然莫燃是个五大粗，但这点领悟力还是有的，更别说张婉莹，林可然她们这样的聪明人了。 书房内，在管家打开门之后，众人就见到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老者和姜统领，管家将人带到之后便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第85章 第十六天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 是对饭食不够满意吗？”老者状似疑惑地问道。 “您说笑了，只不过是觉得您将我们叫到书房来，并不是想问我们饭菜好不好吃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莫燃作为队长, 自然是替大家回答。 她这个人向来喜欢直着说话, 所以希望尽快将话题引入正轨。 老者也很识趣的没有再说别的, 只嘀咕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没幽默感。 “将你们叫过来是为了感谢你们的，”老者的少女音跟形象很不相符，“一是感谢你们把丧尸攻城的消息带到日城来, 让我长久以来苦恼的问题得到答案。” 莫燃摇摇头：“人类命运是共同体，这不过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们也同样感谢日城的收留。” “当然，”老者点点头, “但我私人还有一事要谢谢你们, 或者说是谢谢你，金属异能者, 当初你打开地牢使我获救, 否则我不知道还会在蓝星待多久。” 莫燃有些错愕，随后便明白过来，原来这个老者也是当初她暴力破坏掉蓝星的地牢门放出来的，可那里面关着的不都是没什么用的异能者，还有一些繁衍体和没有理智的怪物吗？ 这位看起来并不应该被关在地牢啊，单从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逃离蓝星, 还避开了差点让异能者全军覆没的丧尸群这一点, 就已经说明对方实力不凡了。 老者似是看出来她的疑惑, 笑着解答：“我不愿替蓝博士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他并不知道我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只当我是一个无用的特殊异能者, 放我在地牢中自生自灭，假如没有这个末世，我或许一辈子也不会使用这份力量。” 提及蓝星基地，老者的声调平缓，就像在谈一个之前住过的旅馆，言语间并没有对蓝星基地的恨意，更没有因为自己拥有与众不同的力量而表现出多么的骄傲。 从蓝星出来的异能者，大多数对那里都充满了难以忍受的痛苦回忆，还从未有过谁对自己遭受这一切不怨不恨，更别说心态平和了。 在场的同样从蓝星出来的异能者们，没有谁敢说在蓝星那段经历对自己是毫无影响的，哪怕脱离了蓝星，那些阴影也会伴随着自己一辈子，每每听到蓝星的名字，身体就会回忆起当初的痛苦。 但这位老者，却已经不会因为蓝星而有任何的波澜，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完全脱离了蓝星，重获新生的人。 在场的众人心思各异，只有被蓝星影响小一些的莫燃还算平静。 “那么您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呢，既然能做到逆天改命，那是不是说明其实并不需要我们您也可以让日城一直这么平和下去？”她开口问道。 “逆天改命？”老者笑了笑，“不不不，你太高看我了，少年，我只不过是一个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的可怜人而已。” “可您知道他人最重要的命运不是吗？”张婉莹忍不住插话道，言语间有些动容，“我的异能同您相似，却天差地别，根本帮不上任何人。” 假如她之前能准确的知道莫燃会在什么时间死去，那她就可以提前做出反应，至少不会白白让黄山殒命。 黄山的死，在她心里一直都是个疙瘩。 她无意害死同伴，如果可以，她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莫燃的性命，而不是间接害死同伴。 这一切都源于她太过弱小了，假如，假如她也拥有这样逆天的异能…… “姑娘，我不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但我的异能绝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好，而且我能够看见你的时间，你比我们所有人拥有的时间都要多，你不可能是一个弱者。”老者摇了摇头。 “此话怎讲？”张婉莹眼里闪过一丝不解，“您不是说我们都会死在丧尸攻城下吗，为什么我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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