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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然轻轻抚了抚领口的褶皱，看起来好像并不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听见莫燃说出帮凶二字的时候她有了情绪波动。 “够了，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门在哪我自己走。”莫燃深呼吸了几下，背过身去不再去看林可然，看了就来气。 黄山听见这话，明白莫燃是真生气了，连忙几口刨完碗里的饭，站起来挺她：“对对对，我也要走。” “我也……”张婉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人打断了。 “你们走可以，她，”林可然冷冷地伸手指了指张婉莹，“必须留下。” “你说什么？”莫燃顿了顿，拳头攥得咔咔作响，她偏过头看向林可然，刘海投射的阴影下，眸底一片阴霾。 林可然楞了一下，对方的眼神太过吓人竟然让她有一瞬间躲闪，但她还是将话重复了一遍：“她必须留下。” 只是心里不免有些疑惑。 明明是她轻轻松松就可以杀死的人，为什么还能这么硬气的来反驳她？是因为那个有免疫力的女生吗…… 林可然忍不住看了张婉莹一眼，之前也是，这个女生冒着巨大的危险也要从她这里把人要回去，虽然没成功。 这两人是何种关系，为什么她要这么护着她啊？ 这个疑惑出来的同时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也冒了出来，像是吃了柠檬一样，酸酸的，这种感觉来的太过突兀，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林可然没有自己是普通人时的记忆，她能记得起事情的时候她已经是在实验室里饱受折磨了。 她刚才跟莫燃他们说的话大部分真假参半，但唯有她异能的来源这件事是讲的实话。 林可然最开始没有名字，只有一串长到她记不住的编号，在蓝星里，他们这些随时可能培育失败的人没有资格拥有名字。 漫长的试验不仅折磨着他们这些试验品也折磨着研究员的神经，没有研究员会给他们好脸色，他们互相之间也从没谁真的友好过。 她不会为同伴的死难过，同样的也不会有人为她的死而难过，后来她幸运的活下来了，获得强大的异能。 紧接着便是高强度的训练和各式各样的任务，几乎每天都在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她有时候都不明白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或许是因为异能也在改变着她，她看起来也越来越冷漠，但这只是看起来而已。 末世来临，她每每看见能够救下的人都会出手相助，一是因为她有这个能力不过顺手而为，再一则是她喜欢她救下那些人时有人会对她表达善意。 有一次她救下一对母女，那位母亲感谢她，给了她一块糖，她很开心，但在看见那个母亲带着自己女儿头也不回走掉时又觉得难受。 她没有母亲，没有女儿，没有同伴，也没有人会保护她，甚至还要被人厌恶，畏惧和利用。 酸涩的情绪在心间蔓延，林可然突然很想让这个有免疫能力的女生消失，而她也有这个能力，只要轻轻抬手就可以…… 不行，她在想什么啊，林可然闭眼把这感觉压了下去。 “她不能走，我也不会让你带走她。”林可然又重复了一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冷下来。 显然她做的很成功，莫燃被她激怒了。 “你说不能就不能？”莫燃被她这话给气笑了，“她愿意去哪就去哪，干你屁事。” 林可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抬起了手：“好好跟你说是行不通了，你不要忘了，我有这个实力让你们都留下来。” 是的，是“你们都留下来”，而不是“她留下来”，她想让这个女生也留下来，尽管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莫燃仰起脸，细长的手指插入发间，将那些遮住眼睛的发丝往后拢了拢露出底下的眼睛。 然后一步两步没有丝毫停顿地朝着林可然走去，裸露在空气中的那双眼睛去掉了阴霾，看起来极具攻击性。 林可然手指颤了颤，看着对方的眼睛突然有些胆怯了，这人怎么回事，难道就不怕她吗？ 从打破车窗，不，是从一开始以来对方好像就从未害怕过她，哪怕是知道她很强。 莫燃走到林可然跟前停下，伸手握住那只细白的手腕，用力抬起来往自己脸上摁，直到鼻尖触碰到那微微颤抖的掌心，她才低下头咧着嘴看向对方。 “那你动手啊。”那语气要多嚣张有多嚣张。 掌心下的触感让林可然仿佛被电击了一样猛的收回手，她低下头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猛的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对方往后退的动作，莫燃心里松了口气，但面上依然还是那么嚣张，她刚才其实是在赌，赌林可然不会把她怎么样。 对方虽然看起来下手狠厉不留情面，但仔细琢磨就会发现其实根本没怎么伤到他们，反而一开始在不认识的情况下还出手救了他们。 所以莫燃才会如此大胆的去试探对方，看来她赌赢了，当然也可能赌输，不过没关系，反正一条命嘛。 一旁本来还担心莫燃吃亏的黄山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果然他还是担心过头了，这家伙果然很会耍赖皮。 林可然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莫燃趁此机会将张婉莹拉住，对黄山使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三人很有默契地准备开溜，然而就在快踏出门口的时候却被人拦了下来。 红眸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显然是一副听了许久墙角的模样，而在他经过门框的同时那门框就像着火了一样燃烧起来，但仔细看却能发现火焰只是听话的沾在边沿上并没有烧到门框一星半点。 但那男人的眼神很明显的在告诉他们，如果擅自走出这扇门会是什么后果，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莫燃警惕地看着他，那眼睛的颜色十分异样，他绝对也是异能者，而现在的他们根本反抗不了这些异能者。 “真没用。”男人突然开口道，视线穿过三人往后看去，显然是对林可然说的。
第23章 第二十三夜 “闭嘴,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教我了？”林可然抬起头冷眼跟他对视着，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 男人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然后将目光移向了张婉莹, 话很简短：“就你一个人, 跟我走, 博士要见你。” 许是看出了对方的不情愿，男人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没这女人那么仁慈，不想你同伴缺什么零件的话最好听话。” 张婉莹脸色很是难看, 这个男人话里话外全是威胁，她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 这些人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不可以让莫燃再为了她冒险了，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有些贪恋地仰头看了一眼莫燃的侧颜, 眼里闪过些遗憾。 莫燃心情很不好，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打张婉莹的主意, 好的事情轮不上, 坏的事情总是抢着要她。 他们要张婉莹做什么，也要拿去做那可怕的人体试验吗？ “我说你们……”问过她的意见了吗就这么自说自话，莫燃面色不虞。 “燃燃，”张婉莹突然拉了拉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后半句话，笑的很温柔, “谢谢你。” “谢什么……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莫燃攥紧了掌心的手, 目光坚定。 张婉莹轻轻摇了摇头, 她已经很满足了，被人这样看重的保护着还是第一次,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在这末世里一直跟着莫燃。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行，莫燃的手心很温暖，但她该放开了。 手里有些微凉的温度逐渐下滑直到消失，莫燃错愕地看着对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张婉莹偏过头不去看她的表情，而是看向身后的林可然：“林可然。” 被突然叫到名字，林可然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疑惑地看着那个有免疫力的女生，有些惊讶对方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乎过她叫什么。 张婉莹很真诚地冲她笑着道谢：“谢谢你那时候救了我们，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林可然怔了怔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眼里多了些异样的情绪，抬手对着莫燃和黄山各放了一个水牢。 “张婉莹你什么意思？”莫燃看着身边出现的有些熟悉的水层感到难以置信。 对方没有回答她，而是从她身边擦过去走向了那个红眼睛的男人。 莫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张婉莹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出去，哪怕她喊破了喉咙都没回头哪怕一次。 等到人走的没了影她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对方真的离开她跟那个红眼病男人走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降落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挫败和不甘，她真想抓着对方的肩膀把人给摇醒然后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她连打破身边这个水牢然后追过去都做不到。 林可然算着时间估计人已经走远了才把水牢解开，还特别小心的没让水淋到两人的身上。 黄山恢复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莫燃，对方正抱着膝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这让他很担忧。 他跟张婉莹不熟，对对方的离去感触不大，但对莫燃他是实打实的关心。 “燃爷。”黄山小声地叫了一下。 莫燃没有理他。 黄山又叫了几声，对方还是那个姿势蹲在地上，像是已经自我封闭了一样，对外界的消息不感兴趣。 至于吗？ 林可然不解地看着地上不久前还嚣张至极此刻却跟焉了的小白菜一样的女生，她不光是心里疑惑，嘴上也问出了声。 “至于吗？” 莫燃没有理她。 空气安静了许久，久到林可然有点生气了，她提高了音量：“你至于这样吗，又不是……” 又不是生离死别。 最后半句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因为她看见了一双发红的眼睛，脸颊上还挂着水珠。 “至于，很至于，非常至于，特别特别至于！”莫燃吼完这一嗓子又继续转回头去抱着膝盖自闭。 林可然感觉自己的脸又快裂开了，这女生怎么回事啊，刚刚之前还一副霸气不要脸的样子，现在就跟个弃妇一样在这儿哭唧唧。 她之前一定是疯了才因为这家伙心绪乱，林可然扶了扶额头，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开口。 “你不要想多了，博士只是想试试采集她的血液来制作血清，目前为止免疫者只出现了这么一个，好好养着都来不及呢，不会把她怎么样的。”甜美的声音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莫燃耳边炸开。 “血清？”黄山比莫燃先一步出声问道。 “没错，血清。”林可然将手插到白大褂两边的大口袋里，“如果能够制造出血清，这场人类的浩劫也很快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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