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碧玉勉强笑道:“殿下愿意离开 ?” 扶阳微怔,“我只当大人使计,并无真心。” 如今战乱,作为一州之长,周碧玉更看重的是江山,而不是私情。扶阳知晓此人的谋略,故而珍惜。 谈及感情,周碧玉深深凝着扶阳:“殿下若愿意,我愿誓死跟随。” “是吗?”扶阳笑了,又道:“听闻周大人甚为辛苦,光是爱慕的女子就有无数,会有真心吗?” 言罢,她俯身从座下暗格里取出一本册子,看到封面,吓得周碧玉心口跳到了嗓子眼。 “谁给你的?”周碧玉失声,这是她给秦湘写的花名册,怎么会落到扶阳长公主手中。 扶阳轻笑,“先生给我的,说这上面都是大人的相好,我将册子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大人当真是博爱。” 云浅给的。周碧玉被釜底抽薪的一招砸得晕头转向,愣了半晌没有言语。 扶阳倒是坦率,认真说道:“初见大人,我便知晓大人舌灿莲花,殊不知大人更为多情。也无妨,孤不在意。往事已矣,还需往前看,大人忘了吧。” 一句忘了吧,让周碧玉极为不适,什么叫忘了吧。 “殿下不在意?”周碧玉摸摸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扶阳颔首,“孤珍惜大人的才华,也希望大人留在都城,南朝给你的,太后会加倍。” 周碧玉眼皮一跳,唬人呢,她是南朝的官,怎么会为北疆卖命。 “待战事结束后,我带殿下去看看京城风采。”周碧玉嬉笑道,一息间换了一副面孔。 扶阳也不好糊弄,睨她一眼:“回去看你的那群相好的?” “这……”周碧玉噎住,尴尬地笑着解释:“您想多了,她们都嫁人了,这些都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你瞧我身边可有小娘子。” “说得也是。”扶阳不矫情,也不胡搅蛮缠,认真思索周碧玉的话,“没有是好事,日后也不要有了。你先寻上我,你自然得吃亏,不许去沾花惹草。” “什么意思……”周碧玉险些跳了起来,一辈子就被禁锢,不许动情了? 天杀的云浅! 扶阳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先生说你多情,该管一管,我觉得也对,大人博学,想必会得许多小娘子喜欢。孤不勉强,你若觉得不舒服,大可离开公主府去邢州。” 周碧玉气得咬牙切齿,云浅背地里捅她一刀,太可恨了。 作者有话说: 扶阳:去留随意,孤不勉强!
第157章 南北(十六) 一场大雪覆盖万物, 大军前进的路上遇到积雪崩塌,耽误两日。 到了城外,已进到腊月了。 同时, 南朝军队在另外一面堵着石州城门。 石州城如同铁桶, 陆澄领兵吃了两场败仗后就一直没有进展。 看着舆图,秦湘提议从两面包抄,什么都不做,就围着石州,等着霍明弹尽粮绝。 围到明年春日, 不怕霍明不开城门,眼下贸然进攻,增添伤亡, 也无法保证就一定会胜。 正面进攻,她们没有太多的胜算。 云浅没有反对, 但眼下北疆人主帅不会听她们的,对方是太后亲自选择的人,岂会听她们两个女人的。 但她们平安到了石州城外, 已然不易了,至于北疆怎么做,她们不会多管。 为了太后的明珠之恩,云浅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对方迟疑, 没有立即采用。 云浅没有多话,趁着夜里漆黑, 领着自己的人悄悄走了。 离开北疆大营, 众人该走河道水路, 但河面结冰, 她们只能在码头附近等。 一等便是两月,开了年,冰河消融,但没有船敢下河。 河道融化,冰块就会流往下游,一旦遇到融化的冰块,九死一生。 而在两月里,北疆攻城,败了数战,折损良多。 到了二月初,扶阳来到军营。 扶阳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寻云浅去处,同时,让人去联系南朝,准备同时攻城。 先除霍明,再谈议和。 然而石州城军防严密,河道融化,两军压根见不到面。 就在云浅还在等待的时候,石州城发起反攻,打了扶阳措手不及,无奈下,扶阳撤军三十里地。 同时,霍明领军出城,与陆澄昀对阵,两人阵前对敌,陆澄昀被打落马下。 恢复后的霍明如同天神附体,先后击退两军,震惊两朝。 听到消息的云浅只能回头去找扶阳。 一路上,战火连绵,遍地哀嚎,百姓尸体躺在路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赶到军营,营内将士士气低沉,主将们个个无精打采。 周碧玉更是躺在床上哀嚎,扶阳亲自伺候,喂饭吃喂水喝,睡前擦身。 本很焦急的秦湘闻言后,唇角抿了抿,轻轻咳嗽一声,床上的人立即坐了起来,“你们去哪里了?我险些都要死了……” 周碧玉痛哭,扶阳悻悻地站了起来,看向云浅:“先生让我好找。” “我走前说了,围困为主,莫要轻敌。”云浅叹气,“没有人与你说吗?” 扶阳摇首:“我不知此事,先生来得正好,该请先生指教一二。” “周大人这身伤是怎么回事?”云浅颔首,一面打量面色暗黄的人,“你的脸色这么差,与死人何异?” “还说呢,他们突然杀尽营地,我们来不及布防,活着与你说话都是命大,听闻陆澄昀半死不活,是吗?”周碧玉哀嚎一声,“你说霍明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厉害,都被前后夹击了还能突围。” 秦湘白她一眼:“霍明被北疆人奉为战神,不可小觑,你还是躺着为好。” 云浅言道:“错过合围的好时机,眼下合围已无用处,河道冰雪消融,再等等,透气后两军约定时辰,合力围剿,不愁不破局。殿下,您能做主吗?” 扶阳闻声点点头,“太后令我为监军,先生放心。只南朝如何肯与我们合作。” “会合作、会合作的。”床榻上的周碧玉接连点头,抚着腰上的伤口,后怕道:“再等下去,我怕我们都会被霍明给吃了。” 若在往日,秦湘必然跟着挖苦一句,秦湘今日打不起精神,反而望向云浅:“怎么办。” “等、等河道恢复。”云浅甚是无奈,“上天帮助霍明,人为也是无法控制的,码头附近的人说了,今年河道上的冰比往年都要厚。往年这个时候,胆子大的人都会下河了,今年无人敢试。” 周碧玉气得仰天叹气,秦湘眼睛盯着她的伤,“你怎么伤在腰上,霍明砍的吗?” “若是霍明,我只怕去见秦、梅两位姐姐了。”周碧玉无心玩笑,扭头看着云浅:“你怎么没有留下,我以为你一直在营内。” “不敢留下。”云浅坦率,没有军权,如何敢在敌军阵营中指手画脚。 扶阳愧疚道:“是我们思虑不全,未曾给予先生自护的权,眼下,先生放心,孤在,必护您安全。” “劳烦殿下了,我等不扰您了。”云浅微微一笑,轻瞥周碧玉一眼。 被这么一眼看到后,周碧玉不好意思地红了脸,下意识拖着被子遮住脸颊。 云浅拉着秦湘的手退了出去。 秦湘笑得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我觉得她二人像是、嗯嗯、成了。” “把觉得去了。”云浅迎着阳光,微眯着眼睛,低声呢喃一句:“这一战,北疆军实力锐减。” 霍明突破不了陆澄昀,就只能在这里想办法,她急着杀回京城去自立。 动不了南朝,就只能动小皇帝。 “你在说什么?”秦湘听得有些迷糊了,她摸摸自己的耳朵,“你嘀咕什么呢。” “霍明想要突破围困,就只能杀回京城。一旦联系不到陆澄,你可知道后果?”云浅低眸看向身边的女孩,“你如何抉择。” 秦湘好像明白什么,浑身一颤,“可、你不是要……” 不是要议和吗? 云浅牵着她的手轻轻晃动,唇角染了些冷硬的笑,“可这么一来,一劳永逸啊。” 顷刻间,秦湘浑身发麻,想起那颗明珠,心蓦地软了些下来,“阿姐、阿姐、你怎么突然变了主意。” “去休息。”云浅避开秦湘慌张的视线,紧握住她的手腕,主动迈出一步。 秦湘魂不守舍,跟着云浅回到暂且休息的营帐内。 春日里阳光直射,营帐内温暖许多,坐下来,浑身都是热的。 士兵送了些被衾进来,云浅铺在了床上,慢慢地坐了下来,秦湘突然伸手抱住她。 “不可以留作封地吗?” “可以,但终究是隐患。” “那、那也是襄平的事情,我们可以仁慈些。” “所以将这个决定交给上天,若能联系到陆澄昀,我们便不做恶人。” “一旦联系不到,霍明不会放过小皇帝的。” 秦湘说完后,云浅没有再回应,而是低头轻轻地摸着她的腕骨。 午后温暖,许久未曾有过温馨,让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谁都不敢打破寂静。 阳光西去,士兵送来晚膳,秦湘握着她的手,出声道:“我去找陆澄昀,我会泅水,就算船沉了,也不会有事。” “秦湘,你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太后看重你,她如景文太后一样看重你。”秦湘激动道,“我知晓你觉得对不起景文太后,但你可以留下这位太后啊,至少、至少不那么难过。” 云浅失笑,“她死了,我愧疚她,但我不会将这种愧疚转嫁到旁人的身上,秦湘,你理智些。” “理智、可最后死亡、太、太多了。”秦湘结结巴巴,激动得双颊发红,“减少些杀戮,不好吗?” 曾经的云浅以天下问己任,而面前的人为了统一,戏耍旁人,增添杀戮。 云浅皱眉,“你声音小一些。” “云浅,减少杀戮,可好。”秦湘哀求道。 云浅不为所动,“减少杀戮的背后就是让你去强渡河吗?你的命不是命?” “我说的不是这些,我说的北疆都城内太后皇帝乃至扶阳的性命。你让周碧玉喜欢长公主,利用她们之间的感情,达到你统一南北的目的,你让她如何自处呢。”秦湘压低了声音,眼眶泛红。 “我说过,让天做主。”云浅深吸一口气,“不是我所决定。我给过他们机会,他们自己不珍惜,只合围,不强攻,便没有今日的局面,是他们自己愚蠢了些。” 秦湘顿悟,难怪她会一反常态地不管营地里的事情,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她豁然松了口气,无力道:“你精准地算到了每一步,霍明打了过来,我们去哪里?” “去码头,我准备好了船只,一旦登船,霍明追来,也无益。”云浅解释道。 “周碧玉呢?”秦湘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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