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闪烁,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岑锦星听见自己很轻很轻的声音。 “姐姐,七夕快乐。” 最终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让她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阮月愣住了,大脑一阵空茫。 后车不断按着喇叭,刺耳的笛鸣让她稍微找回了点理智,勉强驶过路口,停在了最近的一个停车位上。 “……小星?”她的嗓音不再平静也不再温柔,微微颤抖着,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毕竟岑锦星的声音那么轻,轻得不能再轻。 原本岑锦星还特别紧张,可瞧见阮月的反应,忽而就笑了。 “我说。”她讲得特别慢,几乎一字一顿,“阮月,我也喜欢你。” 这是从认识至今,她一次叫阮月的名字。 郑重且认真。 不是把她当作知心大姐姐,而是跨越了十岁的年龄差,令她心动和喜欢的人。 良久阮月都没有任何反应,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岑锦星重新紧张起来,尴尬又不知所措,指甲不停地扣着虎口。 她是……会错意了吗? 她突然感觉呼吸困难,整个肺部犹被火烧,带来钻心刺骨的疼。 眼前逐渐变的模糊,鼻间酸涩难耐,她深深埋下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的状况。 直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鼠尾草的味道紧紧环绕住了她。 “傻瓜,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呢。” 阮月终于从不敢置信的巨大惊喜中抽身,瞧见面前的小家伙哭得都快喘不过气,心疼又自责的感觉令她窒息。 “我喜欢你,岑锦星。” 在被你遗忘的时光里,在你毫不知情的岁月中,爱了你已经很久很久。 久到她因为长年苦苦找寻到几乎魔怔,连自己都快不记得了,那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 二十年前的春日,她如往常一样按时去老师家里上课。 只不过这次老师没有在钢琴前等她到来,而是抚着肚子躺在庭院的摇椅里,带着暖意的阳光倾洒在那张洋溢着幸福微笑的秀颜上。 老师对她说,月月你要有弟弟或者妹妹了,帮阿姨一起给ta取个名字好不好? 那时她尚且年幼,对这么重要的事情有些无所适从,一个劲地摇头。 她的父母和她的老师是世交,大概也是念及这个,所以最终老师决定道: 叫星年好不好? 沈星年,星月交辉,年深月久的星年。 这个名字赋予的意味,仿佛即将出生的孩子是为她来到世上一般。 老师说,月月,帮阿姨照顾星年好么? 她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给你找了个小丈夫呀。 您怎么知道一定是男生? 那就给你当媳妇。 当时她觉得老师不过是在和她开玩笑。 后来沈星年出生了,是个小妹妹。 老师把孩子放在她怀里,哇哇大哭的小娃娃弄得她手足无措,只能求助地看向老师。 老师笑得开怀,说,你得自己学会照顾媳妇啊,怎么能让阿姨帮你。 莫名其妙的,她学会了抱孩子、换尿布和冲奶粉。 现在想想老师大概只是为了把这些活计甩出去,又因为丈夫常年不在家,于是就落到了她头上。 再后来沈星年慢慢长大了,从在地上爬到学会走,从牙牙学语到开始会叫人。 沈星年叫老师,妈妈。 而在老师的唆使下叫她亲爱的(sweetheart)。 她无语至极,怒斥老师恶趣味。 老师笑得开怀,似乎全然没放在心上,因为直到那年出事,沈星年都一直是这么叫她的。 后来的后来,她找到了岑锦星,告诉老师的时候,她设想过无数老师知道后的反应,却没想到老师说的第一句话是: 月月,你确定找到的是自己媳妇么? 或许老师的玩笑里,含着对她的信任,也真的有想过要将人交托给她。 又或许玩笑开得多了,在她心里也成了真。 所以至始至终,她对沈星年都抱有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第四十九章 ==== 这个拥抱,阮月等了太久。 尽管重逢后她不是第一次抱岑锦星了,但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那时她克制守礼,仅仅是为了抚慰女孩的不安。 眼下她全然放纵了自己,将人紧紧拥在怀中,下巴轻抵在岑锦星的肩头。 女孩天生一张高级勾人的厌世脸,几乎不喷香水,身上是一股极浅的与容貌不符的奶香味。 她嗅着那好闻的味道,眼眸也有几分湿润。 “乖,不哭了。”她嗓音低哑,如一坛精酿浓香的好酒,听着令人心醉,“姐姐好心疼。” 岑锦星抽抽噎噎的,欣喜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将难过冲淡,整个人恍若梦中,分不清什么是现实。 阮月不舍地松开她,被空调对着吹了许久的指尖带着凉意,贴上了岑锦星水痕分明的脸颊,将它们一点点拭去。 “宝贝,不哭了好不好?” 岑锦星愣愣地仰着头,从那双如黑曜石般的双眸里,看见了自己逐渐放大的梨花带雨的脸。 她好像醒过来了,因为那张浅红色的唇瓣,隔着拇指,吻了下她的嘴角。 很快阮月就退开了,整个人柔和得仿佛发着光,却显得过分平静,如果不是耳垂那点绯色,可能没什么会出卖她的紧张和害羞。 岑锦星看着想笑,事实是她也这么做了,带着哽咽发出不合时宜的银铃声。 得偿所愿,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垂眸盯着和阮月交握的手,用指尖摩挲着那逐渐回暖的手背。 或许别的恋人在刚确定关系的时候会亲吻,抑或不会,她没有经验得不出确切的答案。 但同样的,她没有问阮月,为什么隔着手吻了她。 大概是害羞,也可能有所顾虑。 不过她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回去的路上,她的嘴边一直挂着好看的弧度。 今晚的月亮不圆,可月色出奇的美,她想她会一直记得这个夜晚。 临下车前,阮月轻轻抱了下她,在她耳边低语:“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加油。” 停了几秒,又说:“晚安宝贝。” 岑锦星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下车的,又是如何回到的宿舍,等到身体陷入软和的席梦思里,她仍有一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按了按自己的胸口,那儿烫烫的,是从未有过的被填满的陌生感。 若非睡衣上沾染了鼠尾草和烧烤的味道,大概她会以为自己刚从一场好梦中醒来。 岑锦星有些懊恼。 因为她有关初恋的记忆,是孜然混着辣椒面味的。 翌日,第一场公演开始了。 录制现场搭建了一个新的舞台,看起来更为高级,四周喷洒出不少干冰。 阮月身着一袭长裙翩然登场,犹如清冷孤傲的仙子降临人间,又在将目光投向岑锦星的时候,沁了点点烟火气息。 她极快地露出一个微笑,然后马上回到平时不苟言笑的模样,开始主持。 岑锦星抿抿唇,心里为这点隐秘的情意,飞扬泛滥起无尽的甜。 “九十九位选手以及屏幕前的见证官们上午好,我是Ace总判长,阮月。” “欢迎各位来到一公的比赛舞台,待会我们将根据评级分组比赛,具体每一组选择了什么主题请看大屏幕。” 阮月身后的电子荧幕应声显示出上次各组抽签的结果。 “......再次提醒各位本场是个人战,将从你们之中淘汰一半的选手,请各位调整好状态,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出来。” “现在比赛开始,请S组选手根据昨晚抽取的顺序候场准备。” 说来也巧,岑锦星抽到的是最后一位,而殷雨柏就在她前面。 她们坐在后台的观战室里,通过墙上的电视去看同组其他选手的演出。 屋子里很安静,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于是殷雨柏只能把声音压到最低,“锦星,我好紧张啊。” 岑锦星偏头拍了拍她的小臂以示安慰,做了个口型:“放轻松。” 看起来她似乎很平和,可实际上她本人并没有比殷雨柏强多少,虚握成拳的掌心里都是汗。 前面已经表演完三个人了,个个实力强劲,不管是舞台张力,还是其他的,都比她要好太多了。 她对自己,不是很有自信。 之所以能不表现出来,全都得益于阮月前一晚跟她讲的那些话。 她知道无论结果怎样,阮月都不会对她失望,可她仍然怕自己给阮月丢脸。 她的心上人站在行业的金字塔顶足以睥睨所有人,而她也要努力攀登高峰。 就算不为与之并肩,也不要成为旁人能攻击她的那柄利刃。 屋里的人越来越少,因为表演完的选手会留在舞台旁边等待区,所以最后只剩下岑锦星和殷雨柏二人。 后者连连做着深呼吸,岑锦星难得打趣道:“这么紧张吗?早上起来我看你还睡得很香。”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殷雨柏苦着脸朝屏幕努了努嘴,“要面对这么多现场的观众呢,更别说同组的人个个都很厉害,我好怕自己就止步于此,不能和你做舍友了。” “就算你大步往前,我们两也不能做舍友了。”岑锦星善意地提醒道。 殷雨柏有点懵,“啊?” “一公结束不是会休息几天吗?”岑锦星解释道。 殷雨柏嘴角微微抽动,幽幽地说:“锦星,你是真不会安慰人,这玩笑太冷了。” “是吗?”岑锦星天真无害地笑笑,也不反驳,“我还以为这样能让你好受点。” “谢谢,有被暖到。” “不客气。”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完,然后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出来,屋内的气氛顿时没了先前的沉闷。 “我感觉好多了。”这次殷雨柏真心实意地说,“谢谢你锦星。” 岑锦星摆摆手,“我们不是舍友吗?” 有个工作人员来叫殷雨柏上台了,她离开前冲岑锦星比了个加油的动作,“锦星,我们二公继续做舍友吧。” “好。”岑锦星轻声答应。 当殷雨柏出现在屏幕里时,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很快就将现场的所有人都带动了起来,跟着她的节奏摇头晃动。 反响简直不要太好。 岑锦星不由得松了口气,又因为自己无意识的反应感到好笑。 她现在就是个泥菩萨,居然还有心思顾虑别人怎么样。 台上的表演接近尾声,岑锦星也去到了登场的升降台候场。 听见头顶热烈的掌声,她的心脏也开始狂跳起来,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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