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梓月就同司棋安安稳稳地清点东西,还有绣着嫁妆。 她也不担心这番不给侯府面子,他们会在她的婚礼上怠慢,因着刑穹不光求了赐婚,还求了宫中来主持婚礼的恩典。 届时,两人的婚事都由宫中操持。 这事如今算是尘埃落定,宿梓月只一心待嫁就成。 侯府里的人也看清了局面,知道宿梓月不可得罪,倒也不曾来烦扰,只除了裴珏。 那日后,他就像疯了一样。 梨香院进不去,他就在外头呼喊,全然不给自己留体面,也不顾忌宿梓月的清誉。 好在老祖宗已经叮嘱下人,敢往外传些不该传的话,一律打死。 裴珏被侯爷的人拖回去好几回,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是人就是不死心,还想着翻墙进院子找宿梓月。 被丫鬟们发现,直接从围墙上就给揍了下去。 裴珏因此也伤了腿,安生了大半个月。 老祖宗心头有气,但如今宿梓月是要嫁去王府了,还是皇家赐婚,她心里头再不痛快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看不清局面。 她好生地送走了宿氏族长,又每日里派人给宿梓月送些补品炖货,再也不提她和裴珏的婚事。 也勒令府里的人不可再提起此事,倒真是一副慈爱的长辈模样。 王夫人也因着来找宿梓月麻烦,被老祖宗喊去敲打了几番。 不过自从宿梓月将那送子观音给王夫人送回去后,王夫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再也没去寻过宿梓月了。 还让人看紧了裴珏,不许他再去找宿梓月。 如今她还得抓紧给裴珏寻摸一门新的亲事,倒也忙得很。 不过这忙碌也没有持续太久,裴珏脚伤好的那日,白芷涵却晕倒了,大夫当场一诊断,原是有了身孕! 王夫人当场也惊得晕了过去。 宿梓月知道后,去库房里挑了好些礼物亲自给王夫人送去道贺,还狠狠夸了夸那送子观音可真灵验,让王夫人日夜诚心供奉,早日抱上孙子。 王夫人又给气晕了过去,裴珏还没成亲,却先有了孩子,如此这般,哪家好人家会把姑娘嫁给他啊! 芷涵又是她的亲侄女,如今没名没分得有了孩子,这可怎么得了啊! 王夫人一夜愁白了头发,若不是白家实在离谱,不堪为亲家,她是愿意裴珏娶了白芷涵的。 思来想去,芷涵还是只能为妾,不能做正室,免得白家舔着脸上门要这要那。 王夫人日日叹气,白芷涵的肚子等不起,裴珏的亲事又完全没个影儿! 裴珏因着这事又叫侯爷打板子打得皮开肉绽下不来床,王夫人也四处寻摸亲事,两人都无法再去找宿梓月的麻烦。 宿梓月终于是乐得清静了,至于以后,侯府这些就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宿梓月觉着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出嫁这日。
第49章 成亲 永宁侯府沉寂许久,如今因着圣上御赐的婚事,一时间风头无二。 虽说出嫁的是侯府表小姐,还是曾经要说与侯府世子的姑娘,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竟是给荣安王世子如今的抚州将军刑穹给瞧上了。 上京的人惯是会粉饰太平的,虽知道中间必是有龃龉,面上都不显,一个个说着不要钱似的吉祥话,恭维侯府的主人们。 王夫人原想托病不出的,被老祖宗臭骂了一顿,不得不强撑着身子帮着操办婚事。 刑穹昨天就送来了催妆单子,除了俗礼里有的三牲海味,糕饼蜜饯,还有金银无数,最是令人吒舌的是那一整套的凤冠霞帔。 那上头的珍珠颗颗圆润光泽、大小一致,随便一颗都够普通人家嚼用一年了。 还有那金丝细织鸳鸯戏水红盖头,不说那用料珍贵无比,是南洋上供的流光锦,就说那金织的技艺,侯府上下竟是无一人见过如此精妙异常的绣工。 老祖宗一生见过不少好东西,也看不出这绣工是何流派,虽不知刑穹上哪儿请的当世大家,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刑穹对这门亲事的在意和重视。 老祖宗这几日为着帮侯府同宿梓月修复些关系,也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宿梓月,可都被她退了回来。 原本想着宿梓月只是拿乔,想要更好的,如今看来,和这些东西比起来,她送的那些却是有些不入眼了。 侯府上下更是一个个红了眼,尤其是白芷涵,在见过刑穹送来的一屋子的聘礼后,嫉妒的心就像烈火烧着、热油煎着,日日夜夜地叫她难以下咽,夜不能寐。 甚至在裴珏来看她时,一不小心就把这心里压抑的抱怨宣之于口,暗讽裴珏完全比不上刑穹。 气的裴珏这几日都没去瞧过她。 今日宿梓月出嫁,昨夜裴珏给自己灌了个烂醉,王夫人怕他出事,让白芷涵在屋里看着她。 白芷涵瞧着胡子拉碴眼底青黑的裴珏,心头万分后悔。 如果当初她选择下手的对象是刑穹的话,如今那些风光,是不是就是她的了? 为何当初,她会这般看走了眼,把鱼目当珍珠,万般手段都用在了裴珏身上,明明裴珏比之刑穹,就像山鸡对凤凰! 白芷涵透过窗牍看向外头还暗着的天色,这天都还没亮,侯府已经热闹得如同过年般,只有她这儿冷冷清清...... ***** 宿梓月被司棋从被窝挖出来时,人还迷迷糊糊。 等被伺候着梳洗清醒了些,才发现天都没有亮透。 “成亲怎的这般辛苦?”宿梓月半合着眼,任由丫鬟们服侍着换上了嫁衣。 这嫁衣从里至外竟是有十几层这般复杂,宿梓月光是穿衣服就穿了两刻钟。 穿好了嫁衣坐在绣凳上等着梳妆时,宿梓月觉着她像穿了一副铠甲,整个肩膀都快被压塌了! “这是嫁衣还是刑具啊!” 屋内丫鬟们听着宿梓月的抱怨,笑成一团。 喜娘抿了抿唇,眼底都是歆羡:“小姐这话可叫咱们嫉妒了,什么刑具这般用心,我做喜娘这些年,还头一回见着这般用心的嫁衣!” 宿梓月闻言微微睁了眼,她在嫁衣送来的时候就见过了,立马就认出来是刑穹的手艺。 这般复杂的嫁衣,也不知道她是从何时就开始做的,心里头是感动的,可是这点感动在这份压身的重量下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晚上她必得跟刑穹说说,以后别做的这般复杂。 “幸好我就嫁这一回。”宿梓月不仅感慨道,幸好就辛苦这一回。 屋内笑声一片,很是热闹。 天稍稍亮了些,全福夫人就来给宿梓月梳头了,还是王夫人亲自陪同来的。 刑穹请的全福夫人身份贵重,是镇国公齐家的主母,双亲俱在,子女双全,更是禹王妃的生母。 随便一个身份,都够王夫人赔小心的。 她今日穿着件绛红色缎地云蝠庆寿蟒袍,带着全套的翡翠头面,端庄又华贵,她这等身份,除了皇家亲事,轻易都请不得她。 这回还是禹王妃亲自开的口,她才会来这没落勋贵家。 待宿梓月规矩给她行了礼后,齐夫人细细打量起了人,倒真是明媚妖娆、香艳夺目,怨不得那刑世子明明是低娶,姿态却低的如同在高攀。 连全福夫人这些事都方方面面的替宿梓月安排了,处处费心给体面。 “如此美丽的新娘子,倒叫老身看呆了。”齐夫人笑着拉过宿梓月的手,笑意盈盈夸赞道:“好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快坐下吧。” 宿梓月倒是第一回听到这般直白的夸赞,也不知道该不该应,好在脸上的腮红掩盖了羞涩。 齐夫人握着她的手,又说了好一会儿的吉祥话,才接过司棋手里的牛角梳,替宿梓月梳起了头。 等阳光铺洒满梨香院的时候,前头炮仗声也渐渐密集了起来,紧接着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阵阵锣鼓声。 “迎亲队伍竟这般早就来了!”司棋惊叹出声,“姑娘手里要拿的宝瓶呢,谁保管着?” 屋里一时间慌乱了起来,找东西的找东西,收东西的收东西。 看着他们进进出出,外头声音又纷乱嘈杂,宿梓月的心也跟那鼓点一样,吵闹得很。 最后还是喜娘出声稳住了这局面。 “都别慌,姑娘过了午后才出阁呢,姑爷且得在这用了午间席面,都别紧张!” 宿梓月捏着嫁衣衣摆的手骤然一松,是啊,午后才出阁,她在惊慌什么? 随后她又想啊,是啊,时间充足的很,为何天不亮就要唤她起来梳妆! 晚间必得好好同刑穹说说,她今日可是吃了大苦了。 她在前头山珍海味的吃着,宿梓月这边却是一碗热饭都没有。 早上起来就喝了一碗莲子百合粥,中午又按着习俗得吃夹生的红枣花生粥,难以下咽,她只应付着吃了一口。 司棋虽心疼她,也不敢坏了习俗,只能多给她几颗桂圆红枣,让她饿的时候对付一下。 好不容易熬到了吉时,宿梓月迫不及待就盖上了盖头。 裴珏今日托病不出,宿梓月是由裴恒背着上了花轿。 等着花轿有了动作,身后的炮仗声‘噼里啪啦’一阵巨响,惊得宿梓月差点没拿住手里的宝瓶。 她透过盖头瞧了眼怀里的东西,忽然余光瞧见了座位边上有个金漆木雕花鸟纹八宝小匣。 宿梓月掀开了盖头连同手里的东西一同放置在了座位旁,她伸手取过脚边的八宝小匣,打开看了眼。 里头有各类糕饼点心,还有蜜饯零嘴儿,最上头放着一张巴掌大的信笺。 [吃点东西,别饿着。] 瞧着刑穹的字迹,宿梓月鼻子一酸,眼眶有些热,刑穹竟是连这都想到了。 她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桂花的清甜溢满口腔。 宿梓月想着刑穹对她这般好,等秋日桂花开了,她要亲手酿坛桂花酒。 瓮上两年,等一个下雪的冬日,同刑穹窝在屋子里,一边欣赏室外茫茫大雪,一边热一壶清甜美酒,谈诗论道,好不惬意。 她们还能再养两只小猫崽,一只通体玄黑,但四脚雪白如同带了羊毛手套;另一只黄白相间,就像手里头的桂花糕...... 轿外的锣鼓声音一直响着,轿内的人吃着点心想着日后美滋滋的生活。 等轿子停了,才慌乱地拍了拍手,盖上盖头抱紧了手里头的宝瓶,正襟危坐. 被一双温暖修长的手牵着走出轿子,宿梓月那刚刚安静下来的心,又开始剧烈颤动。 一直持续到拜完堂进了洞房,听着喜娘笑着让新郎掀盖头。 眼前一亮时,宿梓月那慌乱狂跳的心奇迹般地静止了下来。 她略仰起头,看着站在面前显得比她还局促不安的刑穹。 刑穹今日一身大红喜服,同往日里见过的新郎喜服不一样,她这身瞧着多了好些花样,叫人一眼就能瞧出来,同她身上的嫁衣是一对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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