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律师。” 乔禾来开车门的手下意识松开,回头看去就见刘璐的弟弟正从不远处快步跑过来。 他比刘璐小两岁,还在念高中,虽然看上去像个大人了,但眉宇间还有掩不掉的稚气。 乔禾和岑亚都对这个男孩子印象不错,见他过来,乔禾便柔声问道,“还有事?” 男孩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那个,我姐姐她好吗,最近她都不怎么回来,我电话被爷爷奶奶收走了,平时上课的时候也不好打扰她,我……我有点想她了。” 男孩子倾诉自己思念的时候,总是会有些难为情。 乔禾看着对方笑道,“你姐姐也想你,我帮她转达。” 男孩脸上有明媚的笑容,“嗯,乔律师,谢谢你。” 谢她什么呢,乔禾看着男孩离去的身影想着。 不过正因为这样,她这些天的所作所为没有白费。 “好了,我们回家了。”乔禾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对岑亚说到。 刘璐的事情告一段落,乔禾和岑亚也开始为农历新年做准备,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小年夜临近。 何老先生被乔禾的舅舅们接回了老宅,小年夜这一天特意邀请乔禾和岑亚上门做客。 乔禾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外公了,早上一起出门的时候,岑亚肉眼可见她心中的雀跃与急切。 大概是因为何老先生的缘故,岑亚对何家也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岑亚是怀揣着善意来的,可有时候人真是不得不认清现实。 —— “哎呀,快带上,这可是我特意从静安寺求来的符,保佑顺顺利利,母子平安。” 乔禾有三位舅舅,舅舅们又各自有自己的孩子。 今年过年何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除了迎新年,还准备迎接一个新的小生命。 乔禾小舅舅的儿媳妇有了身孕,月份不小了,等到三月份春暖花开的时候差不多就要生产了。 这不,乔禾的小舅妈为了自家未出世的小孙子特意求来了平安符,好说歹说想要劝自己的儿媳妇带上。 儿媳妇的脸色有些难看,她年纪不大,还是爱玩爱漂亮的年纪,生孩子身材走形已经够让她难受了,自家婆婆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一个奇丑无比的平安符让她日日带上,想要塞进衣服里面还不行,非要晾在外面。 儿媳觉得这东西根本不能保她平安,不过是让迷信的长辈们图个心安,鬼画符一样的东西让人看着就隔应,儿媳再三推拒,谁想到招来自家婆婆许多古怪的话来。 “你啊,年轻,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总觉得我们讲究什么风水,命格是老一辈迷信,你看看阿禾,你知道她妈妈当年怎么没得,还不是因为不听我的话,我就说乔禾这孩子命硬,让她不要抱在自己身边养,结果你看看,年纪轻轻的最终怎么样,有的人啊就是命硬,虽说是天生的,但也有别的办法的呀,你快听话,把平安符带上。” 风水命格,命硬克母…… 岑亚气笑了,这种话,她们竟然敢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轻而易举说出口。 如此随意,这样随便,这不可能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习惯。 今天尚且有自己在这里,别人还如此不顾及,那之前她还不认识乔禾的时候呢,她们是不是也倚老卖老仗着自己是长辈,乔禾是晚辈不好顶撞她们,便在这里信口雌黄? 乔禾的眉头微微皱起,外公还没从楼上下来,她还没来得及见外公一面,总不能现在发作,转身离去。 乔禾双手握成了拳头,可不等她开口,已经有人先声夺人。 “哎呦,舅妈,要我说啊,您也是白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这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谁说得清呢,一个平安符,管得了那么多吗,又保大又保小的,你看今天好好一大活人在面前有说有笑,明天,嘎嘣,死了,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这才是天命,您说是不是。” 岑亚露出甜美的笑容,啧啧,谁看了这样一张娇俏的脸庞不夸一句姑娘漂亮乖巧呢,只可惜啊,她嘴里这些话实在恶毒。 怎么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被她嘎嘣说死了,多不吉利! 何家小舅妈脸色铁青。 不过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岑亚话还没完呢。 “您刚刚说您这平安符从哪里求来的,静安寺?”岑亚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很是惊讶地拉上了舅妈的手,对方想挣脱都挣脱不开。 岑亚一惊一乍道,“静安寺啊,舅妈你不知道静安寺早前发生的事情吗?” 小舅妈最是迷信这些佛儒道,下意识就问道,“发生什么事?” 岑亚绘声绘色讲述着,“说是从前啊,静安寺有个大香客,跟您一样,虔诚得很啊,大笔大笔的香油钱捐着,就图全家一个平安顺遂,结果你猜后来怎么样。” 后来肯定不怎么样。 小舅妈不想听了,她想走,可岑亚死死拉着她偏偏不放她走。 她有模有样继续学道,“说是有一年郊外的杜鹃花开得好,他开车拉着全家一起去看,结果就在拐弯的路口发生了车祸,啧啧,全家四口人就活下来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b市发生这样重大的交通事故,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曾经听说过。 不过这人是静安寺的香客? 嗯…… 人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你也不可能去找他求证了。 岑亚有些惋惜道,“按道理说这样捐大笔香油钱的香客,总该更得到庇佑吧,可你看看,最终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小舅妈脸色煞白,这岑家的孩子,大过年口中生生死死的念叨,怎么一点忌讳都没有呢。 小舅妈费了好大的力气总算是从对方手中挣脱出来,谁想到没走两步,对方又缠上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舅妈,这些平安符都是哄你们这些上年纪长辈的,要我说靠它图个心安,咱还不如自己想得开,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这世界上每分每秒多少产妇死于意外啊,什么意外跌倒啊,不小心发生碰撞啊,还有生产的时候大出血,手术台都下不了,一尸两命啊。” “你!”舅妈终于忍耐不住了。 她想斥责岑亚说话太没有分寸,结果口条没有岑亚顺溜,刚刚说了个你字出来,紧接着话又被岑亚接过去了。 “舅妈,你听我说,还不止这些呢,就算没有一尸两命,产妇好好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还可能有各种各样古怪的疾病,自闭症,脑瘫,先天性心脏病,说不定孩子都很难养得活。” 孩子脑瘫,心脏病? 小舅妈脸色铁青,气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她觉得自己快要得心脏病了才是。 岑亚的话还没有结束。 “就算这孩子好好养大了,也保不准他出个什么意外,走路被高空抛物砸到啊,路上遇到交通事故啊,还有可能觉得人生没有希望早早结束生命,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小舅妈要气疯了,她伸手往一边抓着,像是想要得到别人的帮助。 在座的都是女人家,何家三房可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和睦,她们乐得看别人的热闹,轻易根本不出面阻拦。 倒是小舅妈的儿媳妇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她确实是不喜欢婆婆搞平安符这些有的没的,最开始她也乐得看戏,可岑亚说话也太过了,连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咒上了,她立马挺着肚子站起来,走到自家婆婆身边。 岑亚又感慨道,“不过要我说啊,有时候这人真是死了干净,活着有时候又叫活受罪,现在的人生存多艰难啊,要忍受环境污染,要忍受疾病传播,有时候还有饱受其他人精神层面的摧残,就拿最简单的过敏来说。” 岑亚似乎觉得光靠自己的言辞不够有说服力,还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网上搜索一些表现过敏症状的图片。 过敏啊…… 网络上皮肤过敏起得那种连成片的红疹,密密麻麻,泛着油光,只是看一眼都让人头皮发麻。 岑亚找到了看上去恶心得很合她心意的图片,直接放大拉宽,展示在了小舅妈和她儿媳妇的面前。 对于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这真是精准打击,小舅妈腿都软了,儿媳妇的孕吐症状早就消失了,可她现在忍不住干呕着想吐了。
第50章 婆媳二人强忍着恶心,往一楼的洗漱间走去。 虽说岑亚是岑家的孙女,大家都要给几分薄面,但岑亚所作所为实在不像话,她能对着何家的三夫人这样不客气,难道还指望她能将别人看在眼里? 此时此刻,终于有人清了清嗓子准备出言制止。 “岑丫头,那好歹也是我们家阿禾的长辈。”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岑亚的身上。 岑亚还在笑,笑得那样可人,明媚鲜艳好像年画里的漂亮娃娃。 “大家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呀?”岑亚眨巴着一双无辜的鹿眼,浅色的眸子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家为什么看着你,你心里没数吗?! 众人心里都在默默吐槽,可所有人都自拘身份,谁也没有开口将话挑明。 “哦!”岑亚忽然做恍然大悟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一个个人看过去,突然笑道,“是不是我说的话你们都不爱听啊。” 众人谁也没有开口。 岑亚唇角一弯,目光冷厉非常,“可这里有的人也是这样,知道别人不爱听,知道自己不该说却还在那里说,既然当初没有人制止这种人,那我现在干嘛要闭嘴啊。” 干呕了半天的小舅母终于回来了,也是赶巧,该她听到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落下。 岑亚回头看到她,又是一个明媚的微笑,“小舅母,我给过这种人面子了,可也得她们自己要脸对不对。” 小舅母气得直哆嗦,她那双手颤颤巍巍抬着指向岑亚,岑亚丝毫不惧,大有见招拆招的架势。 可就在这时候,门厅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动静,一个在场所有人都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而这时候也有人从楼上下来,是何家的小朋友,手里抓着为新年准备的糖果,蹦蹦跳跳下着楼梯。 小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她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看不懂大人们彼此仇视的眼神,也听不懂她们话中内涵的深意,她只是摇晃着两个小辫子,用甜甜的声音叫道,“小姑姑,祖爷爷叫你们上楼去。” 小姑姑叫得是乔禾,既然何老先生说了你们,那定然是让她带着岑亚一起上去。 何老先生发话了,小舅母就算心里有再多不满,此刻也只能让道放行。 她恶狠狠盯着岑亚。 岑亚却不再多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刚进门的乔谷身上。 这个男人每次都是这样,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完美错过战场。 这怎么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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