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估了神仙酒,高估了这个呆子。 许羡清被扶到床边。 叶寻昙为她宽衣,动作娴熟,像是做惯了的事。 许羡清被褪去外袍以后,她突然清醒了一瞬,“叶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叶寻昙脸色冷下去几分。 许羡清迷迷糊糊地抬手搓了搓脸,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我怎么听到有人再叫我?” “这么晚了,谁能叫你?”叶寻昙将她衣服脱了,哄着她去床上,“快些歇下吧。不是心口不舒服吗?乖乖躺好,我帮你揉揉。” 许羡清方才的清醒又消失了,顺着叶寻昙的话爬上床。 “叶小姐?”许羡清上床以后,乖乖地盖上被子,鼻息间闻到一股清香,她扯着被子的一角看了看,“不是客栈的被子?” “嗯。你喜洁,恐受不了客栈里的被褥,我都换过了。你安心睡吧。”叶寻昙一边说着一边解了衣,在她身边躺下,指尖灵力微动,将房间的门给关上了,又布下了禁制。 门外周芷伊来来回回走三遍了,愣是找不到许羡清跑到哪里去了,她也不敢一个人乱走动,找不到人以后便乖乖回房,将门关好以后,满是不悦地等着许羡清回来,渐渐地倒是在床上睡着了。 叶寻昙躺下以后,许羡清很自然地伸出手臂将人揽在怀里。 合契三年,她和叶小姐相敬如宾,但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叶小姐待她好,她心底对叶小姐也是欢喜的。 否则也不会顺着叶小姐的谋划行事,不会听从叶小姐的遗嘱,一步步朝着南方走去。 许羡清想着这些,手上又很自然的搓了搓怀中人的胳膊,想要用这种方法让她能暖和一点。 许羡清突然顿住,怀中人很温暖,而且…… 方才许羡清想到了叶小姐的遗言,醉醺醺的脑子突然清醒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看着躺在身边的叶寻昙。 “叶道友,你——”许羡清拉过被子挡在身前,整个人像是被虎狼包围了似的。 叶寻昙见她突然清醒了,眼底露出失望的神情。 在叶寻昙想要靠近她的时候,许羡清突然拔出匕首抵在她脖子上,“叶道友,自重。” “……”叶寻昙看着熟悉的短匕,不禁失笑,“别冲动,许道友……” 许羡清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都快被扒光了,她怎么能不激动? 许羡清现在牢牢记着了,出门在外,不仅要防着邪修妖道,她还要防着请她喝酒的女修才行。 许羡清将匕首又往她身边贴近一些,许羡清威胁她,“让我出去。” 叶寻昙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她抬起手臂,随后问许羡清:“许道友方才吵着闹着要上我的床,还要我帮你揉揉,怎么这会又翻脸不认人了?” 听了她的话,许羡清意识渐渐回笼。 方才她喝了些酒,结果直接醉了,不过比她大婚那日要好些,那时候她直接醉倒不省人事,刚刚一杯酒下肚,她虽然醉了,但还有几分意识。 许羡清想起来,刚刚喝醉了酒,误将叶寻昙当做叶小姐了。 许羡清默默将匕首收了回来,脸上也腾腾火烧一般红了,她避开叶寻昙戏谑地眼神。 叶寻昙却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伸手勾住了许羡清的衣领,叶寻昙逼近她,在她耳边轻声问着:“许道友把我当成谁了?” “一位故人。”许羡清伸手准备推开,结果叶寻昙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轻轻碰一碰,她便软得直接倒在了床上。 衣裳领口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敞开,白皙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上落下了乌黑的发丝,一黑一白映在一起,看得许羡清心神恍惚。 她又想起了叶小姐,叶寻昙不经意间露出的神态与叶小姐同她相处时的小习惯像极了,她清醒时尚且恍惚,不怪醉酒后会误认。 只是,叶小姐还在隔壁洗漱,而她却在一墙之隔的地方爬上了别人的床。 许羡清想一想便觉得羞愧难当,她准备离开,还不等她有动作,便发现自己身子发软,所有力气都仿佛消失了一般。 “我怎么了?!”许羡清惊骇。 叶寻昙扶着她再次躺下来,她笑着解释着:“别慌,神仙酒可是好东西。你喝了以后哪能一点作用都不起呢?” 许羡清的困惑没有持续多久,在体内灵力突然像惊涛拍岸一般汹涌而来时,她便感觉到了神仙酒的好处。 她的伪灵根好像被洗涤似的,一遍又一遍,起初有些不适,渐渐地有些疼痛,很快便是筋脉寸断似的痛苦。 而许羡清也是这时候开始精神涣散,再次失去了意识,浑浑噩噩只能感觉到浑身难以承受的灭顶痛感。 “呜……”许羡清架不住这股疼痛,她呜咽出声,双手紧紧抓住能够抓住的一切,“啊——” 很快有一股柔和的灵力进入她的身体,顺着她的脉络,帮助她梳理她的身体,很快她的身体接受了那股灵力,渐渐地她也放松了下来。 叶寻昙见她好受一些了,便将灵力收回,而她能做的也只是帮她减轻一点痛楚罢了,养灵根这种事没办法依靠外力,只能自己慢慢熬过去。 许羡清下意识咬住了下唇,血珠顺着唇角滑落,看得叶寻昙也跟着皱起眉。 “乖,不要咬自己,放松一些。” 许羡清听不清耳边的声音在说些什么,只是很快嘴里被塞入了细绢,让她不至于再咬着自己。 叶寻昙取了帕子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但很快白皙脖颈上的汗珠顺着肌肤滑到更隐秘的地方,叶寻昙拿着帕子有些为难,想了想决定作罢。 她单手将人揽在怀里,又伸出手替她揉着丹田的位置。 伪灵根的洗涤是痛苦的,相当于搅碎它,再重造,其痛苦不言而喻。 而神仙酒虽好,功效却是霸道,一遍又一遍搅碎伪灵根,再进行塑造,一直到提炼出适合身体的最佳灵根。 叶寻昙时刻注意着许羡清的状况,过了一个时辰,许羡清紧锁的眉头稍稍放松了一些。 叶寻昙跟着松了口气。 没有灵根便无法修行,许羡清命格特殊,就连她也看不透这个人,但她晓得许羡清绝非池中之物,总有一天许羡清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存在,或许那时她们便真的是敌对的双方了。 许羡清已经昏睡过去了。 叶寻昙伸手,指尖落在她的眉心,缓缓拂过睫羽,又轻轻顺着鼻梁一路滑到她的唇瓣上。 阿妻。 叶寻昙笑了。 她不仅是魔,体内还有上古天魔族的血脉,故而她修的道是一条残酷血腥的杀戮毁灭之道。 她以杀入道,用不断地杀戮来巩固自己的道。 她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她是魔,魔生来就是带着毁灭的力量。 但她不会胡乱杀戮,毕竟修道的目的是为了飞升,飞升需要背上因果,除非她的杀是替天行道,否则就算她修为强大到能扛过渡劫期的雷劫,也能修过问道期的困惑迷茫,但最终一定会折在天道问心这一关。 天道问心,需要心无障碍,身无孽果,得到天道的认可,如此才能飞升成神。 世间修行有两种办法,一种是修行已经有的道,例如无情道,很多剑修偏爱此道,并且认为这是天地间唯一的正道。 大道无情,方成正果。 所以等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以后,渡劫期以后,就会迎来证道期,修士会一遍又一遍去证明自己的道没有错,巩固心中关于自己道的理念,直到达到天道的标准,皆是天道会降下天梯,请修士前往上仙界。 踏上天梯以后,每踏上一个台阶,就会经历一次天道问心,在这里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修别人已经修过的道有一点好处,就是有前人的经验,只需要记好答案,让天道认可自己的考核成绩便好了。 而另一种,是修行世间还没有出现过的道,算是一个新的开拓者,找到一个新的道,一遍又一遍的尝试这个道的可行性。 直到引起天道的注意,再反问天道,自己所修的道为什么不能是正道,为什么不能成为新的秩序? 直到天道无法反驳,最终认可。 而天梯之上,每一阶都是和天道的一场辩论,须得做到问心无愧,才能走过那漫长的天梯,但凡稍有差错,便会被打下天梯,身死道消。 她修的便是一条前所未有的毁灭道,她很确定这条道没问题,毕竟世间万物不破不立,所有新生都建立在毁灭之上,只有毁灭才能带来新的未来。 但她渡劫期以后,在问道期迟迟不能寸进。 她还缺一场顿悟让她了解真正的毁灭道,所以她将神识分了出去转世投胎,想要体验一下世间百态,以另一个角度来看看这世上的其他道,如此或许能给她一些灵感。 但没想到魔族除了败类,提前把她的分/身给弄死了,不仅如此还阴差阳错绑了个合心契。 合心契的姻缘轻易断不开。 不仅如此,她还算出她与许羡清有两段姻缘,虽然不清楚合心契都结了,为什么不是生生世世的绑定,但不妨碍她靠近许羡清探查真相。 或许跟着这个人,她真的能迎来一场顿悟。 魔,怎么会有喜欢这种感情呢? 更别提是以杀入道的天魔族。 叶寻昙侧身看着许羡清,指尖落在她细嫩的脖子上,反复只要手上一使劲,就能轻而易举的了解了这条生命。 “唔……” 许羡清觉得脖子上不舒服,她嘤咛了一声,而后便很清晰的感觉到对她脖子的束缚给去掉了。 许羡清往旁边熟悉的气息凑近了一些,闻着那股清浅的香味,她再次安静下来。 叶寻昙不再闹她,静静陪着她躺着。 等到了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叶寻昙从床上起来。 她刚刚打开门,隔壁的周芷伊便走了出来。 周芷伊看到叶寻昙以后,她犹豫的说了句:“早。” “早啊。”叶寻昙笑着说:“许道友昨夜歇在我这里。” 周芷伊脸色变了变,过了一会儿,她才幽幽开口:“原来如此。怪不得昨夜我寻不到她。” 周芷伊挤出一些笑意,只是那笑容看着过于勉强了。 叶寻昙欣赏了一会儿她的变脸,随后道:“许道友昨夜有些累了,还在休息,周姑娘不如同我下去用餐?” 周芷伊迟疑着,直到叶寻昙说:“早餐是城里统一分配的,吃过早餐以后,易临州府的巡逻队会出来巡查,确认没有问题以后便会打开城门,届时众人便可以入城。” 周芷伊听完她的话,随后带上自己房间的门,跟在叶寻昙身后下楼。 若是城里统一分配的早餐,那么现在去,就能更多一点了解城中的情况,想必其他人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到时候认识的人也就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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