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走廊的尽头。” “抱歉,我对这儿不熟悉,可以带我去吗。” 木苑子从来没见过这人,这姑娘穿一身素色连衣裙,脸蛋圆圆的,挂着略显尴尬的笑,她本能地想要帮她,但突然又想起来自己要马上去帮教授干活,“那个,我……” 那姑娘摆出一副很可怜的样子,瘪着嘴,以一种很微妙的速度眨了眨眼。 “那……好吧。” 当她领着那姑娘到卫生间门口的时候,有个很大的力在她身后推了一把,她一个没站稳就摔在了地上,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门已经被关上了。她抬头,封闭的卫生间里,几个女孩儿的身影背对着光,她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但她对其中一个很熟悉,那是她的室友。 当她不可置信的时候,她的室友开口了,微笑着,以一种甜蜜口吻,“你好啊,木苑子。”, “你们想干什么。”,她惊恐地看着室友从背包里拿出一瓶墨水,递给那个一身素色的女孩。 那个女孩手颤抖着,接过那瓶墨水,用一种比木苑子更惊恐的眼神注视着她。女孩当然知道她最好的朋友想让她干什么,但是她不敢,她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错事,所有长辈都说自家孩子要是有她一半听话懂事就好了,那些赞美的话语充斥在她耳畔,她缓缓靠近木苑子,蹲下了身。 正当她要把墨水倒下去的时候,她最好的朋友又开口了,“等等,你先扇这个神经病两巴掌。” 她又附在她耳边补了一句,咬字格外清晰,“用力点。” 木苑子以为同学之间的排挤只是那些“不小心”的推搡,只是背后说些难听的话,但她从未料到她们真的敢动手,她的眼眶撑到了极限,她用一种痛苦不堪又带着求饶的面孔看着那个女孩儿,她微微摇头,就像在说——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那女孩儿紧眯着眼,微微摇头——我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巴掌下来的时候,她眼前一片煞白。 “啊——” 木苑子赶忙用手摸了摸自己那张脸,很热,黏糊糊的——是汗。她松了一口气。 望着一片漆黑,她渐渐回想起自己的大学时代。明明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七点整,欢迎收看由青岑市电视台综合频道与本市新闻网并机联播的早间新闻,我是主持人……” 木苑子又坐在电视机前,今天是莲子汤和水煮玉米。 “本市西郊一私人住宅又出现一具新的尸体……” 莲子汤很甜,她总是先喝几口汤。 “手法与前两起案件及其相似,目前警方已确认是同一凶手所为……” 连环杀人案吗,这应该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要不开篇新文,写连环杀手……但是谁做主角好呢…… “还望各位市民,尤其是独居女性多加小心……” 白医生!对,就是她,清冷美人杀手,这个想法绝对好,既不会有人打扰白医生,我卡文的问题也解决了,简直是一举两得。这么想着,她笑出了声,嘴里的玉米喷在了地上。 其实应该是一举三得,毕竟这样子,她就可以每周都见到白医生了。 玉米刚啃到一半,踩着半只拖鞋,她就往书房的方向跑去了 ,她要去预约这周的心理咨询。 木苑子向来说干就干,作为当代社畜,她的行动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当天上午决定开新文,当天上午她就开着车往第三起杀人案的现场去取材了。 青岑山下,人烟稀少,蜿蜒的小路隐没在竹林深处,她把车停在一片草地上,下了车沿着小路步行。大约十五分钟后,远处依稀可见一处屋舍,新竹筑成的篱笆环绕四周,有些不均匀分布的果实正挂在庭中那棵枇杷树上。而这一切,又被一条黄黑相间的警戒线围困。 她悄悄地靠近院子,在四周走了一圈,确定里面没人后掀开警戒线就进入了院子。 还在远处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颗果实分布不均的枇杷树,凑近的时候脚边传来一阵腐败的甜烂气息,她低头俯身…… 这是,枇杷——烂了。 但烂的好彻底,好稀碎。 她立刻拿出手机给这颗稀碎的枇杷拍了照。她好像有灵感了。 当她打算打开屋舍房门的时候,却发现房子已经锁死了。她不死心地又用力摇了摇门。 “啧,垃圾!” 于是她开始绕着屋舍走,试图找到其他入口。但绕了整整两圈后她确定了一件事,警察把所有入口都堵死了。 最后她又绕到屋后的一扇窗前——整座房子唯一没有拉窗帘的一扇窗。隔着玻璃,她将整个屋舍内部环视一周,在她能看见的空间里,没有任何不对劲,但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客厅的一张照片上,那照片上的女孩她……见过…… 很多年前,在那栋楼,有一个穿素色连衣裙的女孩儿……说她需要帮助……她以为在校园里不会有事的……她领着那个到了卫生间门口……当她要回头告诉她“到了”的时候,女孩儿从背后重重推了她一把…… 等木苑子回过神来的时候眼眶酸涩,嘴里尽是墨水的臭味,她的胃酸抑制不住地翻滚,她感觉自己好像把墨水吞下去了。 她颤抖着用手机拍下那张照片,尽管不太清晰。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一阵失神,好几次就要摔在地上了,她感觉自己想吐,就像当时的墨水还在肚子里一样……她一直微微摇着头,就像当时对着那个女孩儿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只记得脑子里一直都是那个女孩惊恐地摇着头的模样,她听见了尹伊人的笑声,她当时的那个室友,那个在卫生间把墨水递给那个女孩儿的人…… 求求你——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第10章 解剖检查 面对着第三具尸体,秋敬意基本上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想了,喷染白蔷薇,从一数到十,还有七个被害者没有出现。 秋敬意没有回头,自己喃喃道,“曾姐啊……” “怎么了?” “嚯——”林曾已经到了。 虽说尸检这种事交给新人做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对这起案子,林曾不得不上心,从第一具尸体出现开始,她就不自觉地想起那个人——独居女性——毕业于青岑大学。 “怎么样了?” “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之前关于‘数数’的猜想是正确的。” “还有七个。” “是。” “是青大毕业的吗。” “对,都是青大20xx届校友,而且基本上可以锁定在文学系和化学系了。” “继续检查尸体,我去征求被害者家属同意,进行全面解剖。”说着,林曾就从停尸房快步走了出去。 对于林曾来说,她的人生已经过去了三十年,未婚,未育,有车,有房,完全没有任何事值得她担心,唯独那个人——那个她曾托付过真心的女孩儿除外。 刚出法医部,她就在门口碰到了叶子顿——负责这三起碎冰蓝案的队长,“叶队。” “嗯,有什么进展吗?” “可以确定为连环杀人案,最新的发现就是被害人心脏缺失部位用来填充的碎冰蓝,一共是十朵。根据尸体死亡顺序,喷染白玫瑰用喷染白蔷薇替代的数目在依次增加,接下来很可能还会出现七名被害者。” “有什么能缩小凶手或者被害者搜索范围的线索吗。” “青岑大学。目前出现的被害者可以确定为青岑大学20xx届校友。” 才毕业三年嘛。 “叶队,我想征求被害者家属同意,进行解剖检验,之前那两具也是。” 看着林曾坚毅的眼神,叶子顿对这位后辈肃然起敬,“去做吧。”,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他是站在你这边的。林曾这样对自己说。 离开警局的时候,叶子顿站在那里目送她,硬朗冷峻的身体渐渐缩小,融化在那日的晨光中,直至那意气风发的身躯隐没在警局左边的转角,叶子顿依旧站在那里。 后生可畏啊。 根据林曾拿到的资料,只有第三个被害者的家属是在本地常年居住,于是她决定先“拜访”他们。 第三个被害者的父母是有名的慈善家,住在东郊的一栋别墅,可虽说是别墅,从外面看却素雅地很,风格甚至跟被害者自己住的房子很像,想来被害者是没少受父母影响。 开门的时候,林曾看见了被害人父母脸上凄楚的神情,但她还是决定单刀直入,“段先生,段太太,你们好,我叫林曾,这是我的证件,我是代表本市法医部来征求你们同意的,我们想进一步解剖段雅枝小姐的尸体。”,说着林曾就拿出自己的警察证。 段母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凄楚的神情又添几分悲恸,不自觉把身体斜靠在段父身上,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能晕过去,“这……” 段父握住段母的一只手,微微晃了一下,示意她说没事,又仔细看了一遍林曾的证件。 “林小姐请先进来吧。” “好。” 虽说整体风格偏素雅,但林曾进门的时候还是被这栋别墅的装潢震惊了,乳白色的墙面像是用象牙磨粉混合粉刷而成,每一面墙上都有精细的雕竹,天花板上的栅灯一直延伸到两架旋转楼梯的顶端,大厅的正中间挂着一副中国画,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全家福,三个人中,中间的小女儿刻画得尤为细腻,十三四岁的样子,精巧的下巴和饱满的额头泛着红光,一身素色连衣裙站姿自然又不失端庄,尽显知书达理,是所有人家都想要的女儿的模样。 林曾坐下后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幅画上。 被害人的父母很快察觉到了林曾的目光,段母不去看林曾,眼神空洞,段父则缓缓开口道,“那时雅枝十五岁。” 十五岁,是啊,她今年才二十五,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凶手对一个如此知书达理的年轻女孩儿痛下杀手呢。 “没有别的办法吗,我们只有雅枝这一个女儿。”段父又补充道,“为人父母,若在孩子死后都无法保她全尸,我们往后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段先生,段太太,我十分能理解你们的丧女之痛,但你们应该也知道,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很可能还会再出现至少七个受害者,我想为人父母,为慈善家,你们应该都不希望这种事再次发生在别的家庭。希望你们能够谅解我们的做法,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并且我向你们保证,之后会做尸体修复再把她送回来。” …… 面对林曾的执着和坚毅,段父和段母似乎动摇了。 段雅枝生在这世上,虽然是年仅二十五岁就去世了,但她的父母从小就给她最好的教育,竭尽所能给她想要的一切,她有一对爱自己,通情达理的父母,有所有同龄人都艳羡的目光,该享受的她已经都享受过了,就算是在这个年龄逝世,她也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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