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舒没看,直接说:“麻烦帮我做一杯拿铁,牛奶换成燕麦奶,谢谢。” “好的,稍等。”束礼忙不迭走了,谁让符瑶一副要发火的样子,只希望到时候别殃及她。 点好单,陆怀舒又转头面向符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目前为止,你做的决定也让你感到煎熬,不是么?” “在游乐园那天……” 没等说完,符瑶就打断了她:“陆小姐是觉得我当时表现得很丢人,特意跑来说给我听,想再看我笑话?你好歹也是公众人物,做的事多少也要符合身份吧?” “我现在有空和你聊天,完全是因为我很闲,但也不希望有人在这时候来给我添堵。” 陆怀舒惊讶于符瑶增长的攻击性,也多少看出她并不待见自己。 只好笑着缓解尴尬:“看来你真的很讨厌我。为什么?哪怕我和你做了解释,你也还是觉得,我对云知有别的想法?”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符瑶毫不避讳地承认。 “那你对孟羽涵呢,也是这样吗?” “她和你不一样。”符瑶对孟羽涵说不上多了解,但说实话,她一点也不讨厌她,甚至觉得她和许云知互相怼来怼去的很有意思。 符瑶对陆怀舒知道孟羽涵这事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许云知身边的朋友她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肯定互相认识。 “那要是你知道,我喜欢的一直是孟羽涵,会不会放心一点?”束礼端着咖啡过来,陆怀舒接过,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她尝了一口,毫不犹豫地赞赏:“很好喝。” 束礼点了下头,又快步走开。 符瑶等她走远了,才挺了挺身子,说:“你们三个之间的事,我不感兴趣。” 陆怀舒看了她一眼,唇边浮现一抹轻笑,自顾自接着说下去:“我不但喜欢羽涵,还和她在一起了,那会儿我们还在上高中。一开始,我怕云知会不自在,毕竟我们三个玩得最好,她也没什么朋友,就和羽涵商量好,一直没说。谁知道她其实一点都不关心,听我们说后也只是淡淡‘哦’了一声,害我们白担心。” 符瑶说:“的确是她的作风。” “是啊,从小就让人讨厌。”陆怀舒接着说,“我很享受那段恋爱的经历,到今天都认为,那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但后来你们的感情没能撑下去。”符瑶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照孟羽涵的性格,多半会大大方方地把伴侣介绍给她,但她没这么做,并且陆怀舒也好些年没回国了。 “是。”陆怀舒点了下头,“高三那年,我家破产了,我只能被迫跟着一位伯伯离开了川洋,也是在那个时候,和孟羽涵提了分手。” 符瑶问:“你们的父母不是好朋友吗?就没人帮忙吗?” “好朋友?”陆怀舒不屑地挑眉,“我家出事之前,的确是,但谁会愿意为了一个再也派不上任何用场的‘朋友’承担一眼望不到头的风险?” 符瑶笃定地说:“不管大人之间怎么样,孟小姐一定会帮你的。” “是啊,以她的性格,的确不会袖手旁观,但她既左右不了她的父母,也没能力把我家从深渊拉上来。她只是个学生,哪有本事替别人的一辈子负责?再说,既然孟羽涵还好好的当她的大小姐,我怎么能把她拖下水?” 听到这,符瑶已经明白之后会发生什么了。 陆怀舒和孟羽涵提了分手,之后离开了川洋,两人过着各自的生活,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再见面,早就物是人非。 陆怀舒眼底多了丝沉闷:“虽然遗憾,但这就是现实。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不管曾经说了多好听的话,在现实面前,都变得跟笑话似的。” “可分手不是解决办法。” “分手的确是解决办法。”陆怀舒轻轻摇头,“那个时候,我光是考虑怎么活着就已经用光了所有力气,没精力再去照顾她的感受,也不想以狼狈的样子待在她身边。我的自卑迫使我远离她,我以为等之后站稳了脚跟,还能再找回她,没想到,这一走,就花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十年……”陆怀舒轻叹,“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身边什么都不剩了。” “能有今天的成就,一定过得很辛苦吧。”符瑶难道对她说了句好话。 陆怀舒笑得有些勉强:“可不是吗,但都过去了,至少下半辈子不用疲于奔命,能安定下来。” 符瑶问:“你和我说这些,是觉得,我和许云知,和当年的你们很像吗?” “但许云知家里没出现变故,她用不着自卑,她只是单方面不在乎这段婚姻,把婚姻当成彻头彻尾的交易。她和你截然不同,她反倒有些高傲的过分,不是吗?” “那你对她的误会可真有点深了。” “她这个人其实……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自卑。你也知道,她精神状况一直不好,估计在她眼中,她很难算是个‘正常人’,所以很抗拒和别人接触,也是怕伤害到别人。”陆怀舒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苦闷很快散去,“前几天她找我喝酒,大概是喝多了,反倒和我把整件事的经过都说了。我觉得那个时候,她很可能想到了羽涵的遭遇,有点反应过度,所以才提了离婚。” 符瑶并不认同她的观点:“单单因为这个,她就怀疑我对她的喜欢并不坚定,还不是高傲吗?” “她有没有和你说协议结婚的事?” 陆怀舒愣了下:“额……说了。” 符瑶:“从一开始,我就没有选择的权力。我的存在,只是她拿到遗产的手段。” “你有。”陆怀舒笃定道,“当年许爷爷去世,遗嘱里明确写了,公司的股权作为遗产全部交给许奶奶打理,后来云知成了脉生的执行董事,公司股权自然全都给了她。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靠结婚才能拿到遗产这个说法。” “你觉得她在利用你,但事实恰恰相反,她是想让你处在一个相对公平的位置上,所以胡编乱造了一个理由,让你觉得,她也是有求于你的。” 不存在的理由…… 符瑶愣住,久久没能回神。 这么久,她从没怀疑过这一点。怎么可能?那个时候许云知就已经考虑了这么多? 她还以为,那时候她俩只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陆怀舒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你小看那家伙的双商了,但凡多了解了解她,就知道她是个别扭鬼。所以有时候我也挺无语的,明明做了很多,但别人不知道,跟白做有什么区别?” 但凡多了解了解她…… 符瑶垂眸看着桌面,目光呆滞地开口:“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陆怀舒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说实话,当时我也喝的有点多,能记住的只有这些。与其问我,不如直接和她聊聊。” 陆怀舒:“抱歉,占用了你这么多时间。我只是想说,不在一起的理由有很多,可光靠着爱,就能决定要永远在一起。从自己的感受出发,结果在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内就好了。” “说了那么多好听的,结果还是高高在上地教育我。”符瑶的目光轻轻扫过她,看向窗外,“在你眼里,许云知是个可怜的家伙,被各种人欺负,包括我。” 陆怀舒无奈地扯了下嘴角:“符小姐,别把我想得这么坏行吗?” “我只是不希望再有人像我一样。如果你觉得我说的全是废话,就不用放在心上,当听了个我瞎编的故事,等下忘掉就好。” 说完,陆怀舒起身,要去付钱。 符瑶托着下巴,不大乐意地开口:“咖啡算我请你的。” 陆怀舒有些意外,又看了看她,扬起嘴角:“谢了。” == 那天和陆怀舒的交谈把符瑶带进了另一个怪圈,她似乎怎么都绕不出去,许云知过去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都让她翻来覆去地想,桩桩件件都指向不同的结论,只不过她现在才反应过来。 这么说来,在满市的时候许云知也是因为担心,才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才是从一而终的人。 为什么偏偏又让自己知道这些? 好讨厌的感觉。 和许云知在一起后,第一次,有了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人,符瑶享受许云知的关注,享受被她时时刻刻围着转的感觉。 符瑶也早就发现了,她的一举一动可以牵动许云知的情绪,甚至由着性子,试探了许云知对她的爱意,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能让她满意。 所以哪怕之后,许云知威胁她,甚至主动提了离婚,符瑶除了心有不甘之外,也丝毫没有怨恨过她。 和许云知相处的日子虽然短暂,可符瑶从没有被亏待过。 她从许云知那里获得的爱,不论是形式还是内容,都是最好的。 “想什么呢?也不开灯,吓死人了。”乔岚睡不着就出来喝口水,没想到符瑶就在客厅黑坐着,一开灯差点给她心脏病都吓出来。 符瑶把腿从沙发上放下去,坐直身子:“睡不着,起来坐会儿。” 乔岚在她身旁坐下:“怎么了?因为明天要走,不舍得?” “不是。” “这个时候还嘴硬。在那边一个人的确很孤单,虽然我没一个人出过那么远的门,没办法和你感同身受,但我会想你。”乔岚注视着女儿,感慨颇多,“那边的工作结束后,还回来吗?” “不一定。”符瑶反问,“你想我回来吗?” “当然想,但很多时候,我不敢说。” “想我了就告诉我,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乔岚笑了下,眨眨眼睛:“是,不丢脸。可我一想到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做,不想给你太大压力,索性就不说了。再说哦,但我也总得习惯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你也不想我天天缠着你,破坏你跟云知的二人世界吧?” “又扯她干什么?”符瑶小声嘀咕。 “她是你老婆,我们算是一家人,怎么不能提了?你也真够霸道的。”乔岚会错了意,以为符瑶占有欲爆棚,连提都不让人提她老婆。 符瑶抿了抿唇,又问:“如果我说不回来了呢?” “天高任鸟飞,我又管不住你,随你喜欢吧。” “这么随便?” “我还能拿铁链把你拴着不成?再说了,你也不像是听了别人的话就照做的性格,怕是在问我之前就自己做好打算了。”乔岚打了个哈欠,“行了,别乱想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赶飞机呢。” 乔岚拍拍她的手背,起身回房间接着睡觉去了。 这一夜,符瑶睡得不踏实,梦到了许云知向她求婚那天的场景,再醒来,呆呆地摸了摸空空如也的指根,心底有些泛凉。 简单吃过早饭,许云知一早就到了她家门口,等着送符瑶去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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