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轻轻“嗯”了声。 刚刚哭得太久太忘情,现在整个人都很疲乏,是那种,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的乏。 她错得好离谱。 姜茗缓步往楼上走,声音轻飘飘地传给徐琪,“我自己待一会儿,中午不用叫我吃饭。” 徐琪站在楼下,仰头看她,“中午不吃饭吗?我给你拿盒饭上去?” “不用了,”姜茗属实没什么胃口,“需要我再叫你。” “行。”徐琪点头,她跟姜茗进过好几个剧组,第一次见姜茗这么失控,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要不要和颜斓姐说。 还没等她想清楚,身后的门开合,盛初棠只身一人走了进来。 徐琪回头,礼貌的问好,“盛老师。” 盛初棠颔首,脸色温和,“小姜老师上楼了?” 徐琪:“???” 什么意思?怎么一回来就问姜茗? 徐琪眨眨眼,“对,您……” 您不是有事儿吗? 盛初棠走过来,轻轻“嗯?”了声。 “没事没事,”徐琪让开位置,飞速把八卦的问句咽了回去。 盛初棠浅笑着,目光笼罩着徐琪,神情里有一丝微微的停顿,徐琪没发现。“小姜老师,好点了吗?” 这么近距离地跟盛初棠说话,徐琪完全招架不住,她的眼睛直勾勾盯在盛初棠脸上,嘴边咧开一个笑,囫囵地答着话,“好多了,没有再哭了,谢谢盛老师关心!” “无事,那我先上去了。” 盛初棠收回目光,抬脚走上楼梯,脚步里那丝急切,险些藏不住。 徐琪愣是半点儿没发现,挠挠头回了自己房间。 走到二楼,盛初棠急切的脚步倏然一停,姜茗清凌凌站在走廊上,神色莫名,望着楼梯口。 刚刚的话,不知道她听去多少。 盛初棠脸色一滞,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借口,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姜茗先打断了她,“你可以直接来问我的。” 盛初棠一僵,脱口而出:“只是寒暄几句。” “哦,”姜茗无波无澜,点了下头,“那是更好。” 盛初棠一时间竟然听不出她的意思,什么叫做“那是更好”,语塞,半晌,挤出一句,像是解释又像是推脱的话,“我确实有事,停工不是因为你。” 姜茗不知道信不信,只微微点头,“嗯。” 盛初棠没来由地有点儿慌,她希望姜茗死心,又害怕姜茗绝望,走到这一步,好像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但,长痛不如短痛。 过了这一阵儿,时间自然会治愈一切。 盛初棠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她看着姜茗,姜茗眼睛红通通的,脸色平静,眼睛里古井无波,只是空洞洞的,搅得她的心,生疼。 她总说姜茗还小,其实也不小了,她在伤心后,也能及时调整自己的情绪,也能这样平静地和她交流。 盛初棠抿了下唇。 到底是相处多年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硬生生把姜茗推开,连着血肉,也撕拉出血迹。 怎么会不痛呢? 不可能的。 她不说话,姜茗也不好再干站着,默默转身,拧开自己的房门,将将要踏进去时,低低说了声,“谢谢您。” 盛初棠心间一咯噔。 不管她怎么否认,怎么强调,姜茗又不是傻子,盛初棠真有什么急事儿就不会再赶回这里,起码不会这样悠哉悠哉的问她的事。 她到底是没那么心狠。 姜茗不敢再多想。 有一把剑悬在她心上,在她心软要动心的时候,就会往里扎进两层,那把剑,叫做——盛初棠有喜欢的人。 “我说了,跟你无关。” 盛初棠急切地想要否认。 姜茗反倒不急不缓,“嗯,我知道。” 似乎哭那一场,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一种进入贤者时期的感觉。 只是,她说她知道,而不是她相信。 盛初棠一个脑壳两个大。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来叫姜茗不要多想,楼下忽然传来叫她的声音。 她和姜茗都齐刷刷往楼梯下看过去。 “棠姐。” 冯露一脸急色,三步两步噔噔噔地跑了上来,看见姜茗,见怪不怪地点了一下头当做招呼。 随即匆匆走到盛初棠身边,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她,“那个人让我务必把这个交到您手上。” 盛初棠脸色微微收了收,接过那份文件,“辛苦了。” “他还有说什么吗?” “他说,”冯露看了一眼姜茗,不知道这些话她能不能听,盛初棠神色微沉,自若地转身,打开房门,“进来再说。” 姜茗脸色没变,先一步进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冯露愣愣挠头,“你们俩又吵架了?” 盛初棠:“……”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盛初棠扫了一眼姜茗的房门,走回去自己房间,“别问这些有的没的,说正事儿。” “哦,”冯露跟进去,谨慎地关上门,“那个人说,事情有变,请您务必尽快回去。” 冯露其实是第一次和南城这边的人打交道,这些人隶属于盛氏集团,和明月传媒旗下的人从来都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来往。 冯露听盛初棠的安排,去见盛氏集团的执行总监,心里还是有点激动。 当然,这份激动,在听完那个执行总监要转告的话以后,就全部湮灭掉了。 接踵而至地升起一阵后怕。 那是一种感觉陌生的害怕,她跟在盛初棠身边这么多年,完全不知道盛初棠在南城,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她只知道,盛初棠是娱乐圈数一数二的满贯影后。 那种感觉,非常虚无。 但作为一个打工人,她很快调节好心态,带着文件和传话赶回剧组。 盛初棠手上攥着那份文件,手指不自觉紧了紧。秦廷的网络被人监控,意味着事情已经很不妙,只能用手段把机密文件送到冯露手上。 这个变数,大得有一点让人心惊。 她费了那么多功夫,有人一出手,直接掐中了她的命脉,她还云里雾里,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谁。 盛初棠微微垂下眼睑。 神色不太好看。 “棠姐,”冯露小心翼翼地问,“是集团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吗?剧组这边怎么办?” 冯露虽然听不太懂发生了什么,但那个人让棠姐赶紧回去,这句话还是听得懂的。 剧组的戏排到六月底,还有两个月的戏份,怎么都不像是能快点回去的样子吧?
第80章 沈冬 盛初棠非常短暂地沉默了一瞬。 “没什么, ”盛初棠抬起眸子,“他只说了这句吗?” 冯露点头,“他来的匆忙去的急,没有多留, 把文件交给我后立马就走了。” 还伪装成了外卖小哥, 真的很有碟中谍那味儿。如果不是棠姐交代过, 冯露还真不敢开门, 她迄今都没看清楚那个人具体长什么样子。 “我知道了, ”盛初棠轻缓缓地点了点头,把文件放在桌上, 转头看向冯露,“你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冯露不理解,眨巴眨巴眼,“现在没什么要我做的吗?他说得那么急?” “没事,”盛初棠微微笑了笑, 眉眼和煦,“急不来,我先看看这份文件, 你下去吧。” “好, ”冯露点头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这事儿不能让姜茗知道吗?您跟姜茗好像又不太对劲,是又吵架了吧?” 盛初棠:“……” 这么快又想起来了吗?冯露在她和姜茗之间装什么雷达了吗?怎么打个照面就知道吵架了?这是什么特异功能吧其实? 盛初棠脑袋里面过了几遍, 才找出话头, “集团的事,暂时不要跟姜茗多说, 她不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说了也是白担心。” 她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成功把冯露的注意力带偏,“她不是一直都有跟您回南城吗?” 盛初棠敛了敛眉眼,温和的神态冷肃许多,“冯露,适可而止。” 得,这又是她不该问的了。 冯露默默闭嘴,“那我下去了。” 盛初棠“嗯”声,“去吧。” 冯露低头走出去,乖觉地带上门。 盛初棠转身,在桌前坐下,深叹出口气才上手触碰那份文件,文件沉甸甸的,一大袋子,厚实得一个牛皮纸袋装不下,分作好几份。 文件袋上倒是干干净净的,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盛初棠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就好像……困极了有人给你递上枕头,她正对姜茗愧疚,就来了借口。 她早就说过,她这样的人,不值得。 立马就有了印证,不是吗? 这样的盛家,她怎么敢把姜茗拖下水?盛初棠摁了摁额角,下定决心打开文件袋。 整整齐齐的文件,内容看得人头疼。 盛初棠起身拿了支笔,将重点内容一一标注在空白的纸上,花了半个小时,将文件整理出来。 盛初棠放下笔,手肘撑在桌面上,扶额,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往后靠进椅子里,闭眼想了很久。 额角突突跳。 盛初棠抬手,把头发抚到耳后,手放下来的时候,落在心口,方才强行压下去的痛意,又开始卷土重来。 这么多年,果然一点儿都没有变啊。 她果然只适合一个人,融不进去那个家,也照顾不好姜茗。她现在也只能庆幸,阴错阳差提前把姜茗推开了,这趟浑水,波及不到姜茗,就是万幸中的万幸。 盛初棠缓缓松出一口气,将文件收成一摞,起身下楼。 出门时她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姜茗那边,没什么动静,应该也许是没什么事儿了吧? 她会偷偷哭吗? 盛初棠的心又提起来,姜茗素来喜欢自己偷偷抹眼泪,她……真的忍得住吗? 盛初棠不敢再往下想,再想只怕姜茗忍得住,她反倒要忍不住。 收回目光,匆匆下楼。 冯露还是老练,就在客厅等着,方便随时上楼。 “棠姐。” 盛初棠走过去,把手里的文件又递回给冯露,冯露懵了一下,盛初棠:“烧了。” “哦哦!好!” “快一点,”盛初棠催促道,“处理完跟我出去一趟。” “要回集团吗?”冯露下意识问。 “不回,”盛初棠看着她去厨房,缓步跟过去。 冯露这回不敢多问了,在水槽里放了水,打开燃气灶,将所有的文件,一点一点烧成灰烬。 这里条件有限,冯露一下只能想到这处。 火光撩起余灰,红色的光映在盛初棠脸上,露出几分冷淡。她站在门边,定神看着,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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