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茗回到宿舍,一个人坐在桌前,心里乱糟糟一片。 再次点开盛初棠的微.信,手指在打字框里犹豫许久,只打出来“姑姑”两个字。 姜茗匆匆删掉,退了出来。 转头点开冯露的微.信,「冯露姐姐,在吗?」 冯露回得很快,「怎么了?小姜茗?」 姜茗咬了下唇,「我有点事儿想问你。」 冯露:「问吧,不要那么客气。」 「陈子瑜的事儿,」姜茗斟酌着打字,心口沉甸甸的,「跟姑姑有关吗?」 冯露那边陷入一阵“对方正在输入中…”的状态,许久都没消息发过来。 「冯露姐姐?」 冯露:「没有。」 姜茗皱着眉头,如果真没有,冯露应该问,陈子瑜是谁,再不济,也该问,陈子瑜的什么事儿。 她连陈子瑜的事儿都想得周到。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为什么又不喜欢她? 姜茗想不明白,心情坠得沉重,连带着胃里隐隐作痛,她捧着手机,伏在桌上,看着那两个“没有”,眼睛酸得很。县猪副 她根本不懂盛初棠。 她对她这样好,却在她想要靠近时,依然会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开。 姜茗越想就越觉得,盛初棠得知苏导定她以后,十有八.九会把她摘出去。 她是那样说一不二的人。 姜茗手指动了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想问问盛初棠在做什么,又怕冯露也不告诉她,让她自己去问。 她哪儿还有勇气自己去问。 冯露的消息又响了起来,「你今天放假?」 姜茗:「嗯。」 「要不要回来看看棠姐?」冯露突然发了这条,过了一分钟又撤回去,掩饰性地发了另一条消息,「有没有出去玩儿?」 姜茗心一颤,「姑姑怎么了?」 「棠姐着凉断断续续烧两天了,不肯好好休息,在家还忙着处理公司的事儿,你回来劝劝她?」 冯露消息发得很快,撤回得也很快。姜茗该庆幸冯露老觉得盛初棠和她关系不一般,盛初棠有点什么事儿她都会告诉她。 看冯露这个样子,盛初棠多半是叮嘱过不让告诉她。 姜茗唰地站起来,拿过椅背搭着的外套套上,匆匆夺出门,「我现在回来。」 冯露小心叮嘱:「带好口罩、帽子,别让人拍到,我就不来接你了,千万别跟棠姐说是我告的密。」 心口仿佛堵着一团浸水的棉花,又沉又闷,搅得她喘不过气,姜茗咬着唇,回了句:「好,谢谢冯露姐姐。」 冯露没再回消息。 盛初棠揉了揉额角,侧目盯她一眼,“在聊什么?周宁姐那边的文件核对完了吗?你问她没有?” 冯露一吓,嗽嗽嗓子,“问了,周宁姐说再等等,还在核对。” 盛初棠微蹙了蹙眉,“你先回去吧,别在我这儿杵着,一会儿传染给你更没人办事儿。” “棠姐,”冯露挠头,“您还发着烧呢,我走了谁照顾您?” 盛初棠头晕,懒得跟她争辩,“那你带口罩,离我远一点儿。” 冯露:“……行吧。” 姜茗到家的时候,没敲门,她觉得她演技挺好,看见沙发里坐着的盛初棠,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姑姑?” “您怎么在家?” 一般来讲,盛初棠这个点是不会在家的。 她看着盛初棠皱着眉头,久久没松开,“你怎么回来了?学校没课?” 盛初棠语气不是很好,有点儿冷,有点儿凶,有点儿不满,她从没这样和姜茗说过话。 姜茗站在门边,差点儿退回去,但她知道她回学校了。“今天周六,姑姑。” 她声音低低怯怯,神情倒坦坦荡荡,盛初棠本来想质问冯露,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回来做什么?” 姜茗一噎,自若地脱了外套挂在衣帽架上,缓缓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想家也不行吗?姑姑?” 她挨得近,身上的馨香味儿直冲冲往盛初棠脑子里钻,盛初棠头晕得厉害,放下平板,扶了扶额,她是懂抓重点的,怪不得请的老师都说她聪明。 “行,”盛初棠柔下嗓音,缓了两息站起来,“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己玩儿,有什么事找冯露。” 姜茗伸手拉住她,“姑姑,你在躲我吗?” 很好,她也很懂得寸进尺。 那只手软软的,冰凉凉的,盛初棠倏然想起那天的姜茗,她将手指扣进来,唇跟着落了下来。 嘶… 盛初棠方才只是头晕,现在开始头疼,她想松开那只手,姜茗握得太紧,她也没什么力气甩开,只能任她握着。 “姑姑怎么会躲你?”盛初棠不得已转回身,姜茗已经跟着她站了起来,高高瘦瘦一个小姑娘,眼神认真极了,盛初棠有几秒都不敢看,“年底公司有点儿忙,姑姑得去处理,好吗?” 她又这么温柔了,话里话外都在哄她。 如果手上的温度不那么烫,姜茗兴许就真的被她骗过去了。 “你不舒服吗?”姜茗边说边用手去探她的额头,滚烫,姜茗脸色变了变,“姑姑,你在发烧。” 她用的陈述句,摆明了不听盛初棠狡辩。 盛初棠深吸口气,真切地觉得今天的姜茗侵略性很强,“茶茶,”她嗓音微微严肃了点儿,“先把手松开。” “我不。” 姜茗直直看进她眼睛里,“姑姑生病为什么不看病?” “我没生病,”盛初棠头疼得好脾气根本保持不住,声音完全冷下来,“把手松开,我去书房。” 姜茗犟着没动,盛初棠眸子冷下来,声色缓缓:“茶茶,听话。” 姜茗抿着唇,不情不愿地松开手指。 手上一空,盛初棠莫名跟着心也一空,姜茗这样,太影响她的思绪,盛初棠转身,阖了阖眼,平复着心情,“晚上在家吃饭吗?” 姜茗轻轻“嗯”了声。 盛初棠头疼得要命,强撑着往书房走,声音恢复一贯的温和,“想吃什么自己跟冯露说。” 姜茗又“嗯”了声。 冯露全程听完,刚想说点什么,盛初棠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儿十足。 冯露默默闭了嘴。 姜茗盯着她的背影,唇紧紧抿着,看着她转个弯,进了书房,急急换了两口气,去找医药箱。 冯露过去帮忙,“你要找什么?” “体温计。”姜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声音冷冷的,“她哪天开始发烧的?” 冯露把体温枪递给她,小小声说:“那天跟你一起拍完外景短片,可能就着凉了,晚上又熬得挺晚,第二天就断断续续有点不舒服,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大事儿,就没怎么管。” 姜茗没接,“不要这个,这个不准。你接着说。” 姜茗自己翻出水银体温计,看着冯露,“后来呢?一直没量体温吗?” “量了,”冯露说,“昨天中午她觉得特别不舒服,一量三十九度,吃了退烧药降下来点儿,后来就没量了。” 姜茗冷着脸,长吸口气,没说话,拿着体温计往书房走站在书房门口,又换了换呼吸,勉强扬着唇角,曲起手指,叩了叩门。 盛初棠伏在桌前,双手撑着额头,几乎下意识蹙眉,“谁?” “是我,姑姑。” 我知道是你,盛初棠心说,真是难缠个小鬼,怎么都躲不掉。 “有什么事?” 吱呀,门把手被拧动的轻微声响。 盛初棠抬头,姜茗已经推开门进来了,“茶茶?” 她一出声,姜茗强挂起来那抹笑不自禁就落了下去,心揪得发疼,“姑姑,我不放心您。” 姜茗顺手关上门,一步一步往盛初棠身边走。 盛初棠立马坐直了身子,眉目柔和许多,“不放心什么?” 姜茗走到她身边,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姑姑生病不看,是不想管我了吗?” “谁跟你说我生病了?”盛初棠偏头,并没敢看姜茗的眼睛。 姜茗把她的椅子转过来,半蹲在她身前,“要人说吗?你的体温烫手了都。” 盛初棠半信半疑地搭了只手上额头,“还好啊。” 姜茗拿下她的手,把体温计放在她手心里,“你不量怎么知道?” 她这副样子,可怜兮兮地,盛初棠没辙,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姜茗抬手看了眼表,“要量够五分钟,我给姑姑看着。” “你别离我这么近,”盛初棠呼吸灼灼,忍不住往后靠了靠,“站远点儿。” 姜茗:“我不。” 我不我不我不。 这么短短一会儿说了两个“我不”了,盛初棠真觉得姜茗是来折磨她的。 “茶茶……”盛初棠歪着身子,伸手扶着头,闭上眼,缓了缓,还是没有说。 “姑姑…”姜茗眼神一直凝在她脸上,“我刚刚说想家,不是真的想家。” “嗯?”盛初棠没睁眼,不是没察觉到姜茗的眼神,就是因为轻易地察觉到,才不想睁眼看。 姜茗软下嗓音,“我的家里只有姑姑,姑姑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我不是想家,我只是,想姑姑了。” 盛初棠呼吸一滞。 她没说话,姜茗也不在意,接着往下说,“我有时候想不明白,姑姑什么都不告诉我,真的还把我当家人吗?” 她声音很平淡,并没有控诉的意思。但就是搅得盛初棠一颗心揪了起来,缓缓睁眼,无奈地望向姜茗,“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不把你当家人?” 姜茗没应声。 低头看了看表,“五分钟了,体温计给我。” 她若是不从,盛初棠严重怀疑姜茗能哭出来,默默将体温计取出递给姜茗。 姜茗刚看一眼,脸色唰地一变,“三十九度五!” 说着立马直起身要出去。 盛初棠忙拉住她,“不要那么紧张,我没觉得有多不舒服。” 姜茗愤愤回头,“那是你烧傻了!” 她一张小脸,写满了委屈,盛初棠跟着站起来,轻轻叹口气,伸手把她拉到怀里,“没必要这么大反应,嗯?茶茶?真的没事,我吃退烧药就好。” 姜茗以前很吃这套,盛初棠一哄她,她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以前也从没有这种情况,盛初棠在姜茗的记忆里,很少生病。 姜茗推开盛初棠,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你去卧室躺着,我去拿水和药。” 盛初棠不想答应她,明月传媒的账要赶在盛氏集团年底汇总前清算完,否则她时间来不及协调。 她没动,声音低沉许多,“茶茶,不要闹。” 平时她这样姜茗肯定就怕了,但今天姜茗还是沉着脸,盛初棠一个头两个大,再耗下去她都有点儿站不住,“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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