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刻意忽略。 姜茗抿了下唇,默默地跟过去一步,“我本来想找你。” 盛初棠这次没退,她完全相信姜茗会再追过来,没必要。咸珠府 “找我干什么?” 声音有点儿冷肃,姜茗不习惯,手指颤了颤,她刻意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儿,可是看着盛初棠,那些记忆就不断地涌出来。 指尖缓慢地陷入手心里,姜茗轻轻吸气,“我见过姜南了。” 盛初棠听见心跳的声音,虚无缥缈地叮叮咚咚。 从姜茗嘴里亲口说出这件事,更让人慌张。 盛初棠强压着情绪,轻轻“嗯”了声,“她说了什么?” 她脸上没有一丝破绽,连一点儿好奇都没有,姜茗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 手心传上来密集的疼痛,怎么也压不住心慌。 “她说……” 姜茗咬唇,脑袋缓缓垂下去,她说不下去。 “姜茗!” 盛初棠盯着她,忽然喝了声。 姜茗茫然地抬起头,盛初棠朝她这边走了一步,抓过她的手,拿在手上,仔细翻看。 “你在做什么?!” 手心残留着血迹,隐隐约约还冒出新的血液。 姜茗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她觉得自己,好矛盾好矛盾。如果姜南说的是真的,她要怎么看待盛初棠?她还要死心塌地的喜欢她吗? “姜南说,”盛初棠的脸近在咫尺,这个距离,姜茗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下的乌青,“是你联合薛磊,害死了姜依月。” 盛初棠捧着她的手,浑身气势一沉。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盛初棠眼睫微颤,缓缓阖下半分。 盛初棠这样,有如精致的琉璃,碎了大半儿。 掉下来的碎片,尽数扎在姜茗心上。 恍若有什么哽在喉咙里,堵得姜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艰难地挤出一个“嗯”字。 沉默,久久的沉默。 姜茗盯着她,盛初棠的手是冰的,从来没有这样,比她的还冷。 姜茗咬唇,“她说的是真的吗?” 盛初棠微微垂着头,姜茗看不清她的眼睛,她脸上没有笑,嘴唇紧紧闭着。 许久,姜茗看着她开合唇瓣,依稀说了个, “是。”
第114章 真相 “我不信!” “我不相信。” 姜茗反手握住盛初棠的手, 心沉下来,语气坚定,“你那个时候才多大,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盛初棠静静地看着她。 姜茗说不信, 是真的不信。她问了, 就好像仅仅是例行发问, 甚至连借口都帮她想好了。 神情认真, 笃定是姜南在骗她。 盛初棠不知道是好是坏。 心底冒出甜丝丝的滋味儿, 旋即被担忧盖过去。姜茗太相信她,也不是好事。 她不能一错再错。 盛初棠轻轻地, 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没头没脑地答道:“十二岁。” 姜茗心底掠过一丝疑惑,她当然知道那个时候盛初棠多大,就是不知道盛初棠为什么说这个。 “对啊,十二岁,”姜茗思索着应和, “还很小。” “小?”盛初棠脸上始终没有笑,神情很平静,眼里云山雾罩, 依旧是姜茗看不懂的情绪, “不小了。” 姜茗抿唇。 盛初棠静静陈述,“三岁,我就被当作盛氏的继承人,开始精英教育。九年, 不存在你说的还小, 我什么都知道。” 姜茗心颤了颤,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攥紧,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认识你二十一年,跟在你身边十八年,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虽然…还不是完全了解你,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话到最后几句,压抑了许久的哭腔,还是忍不住悄悄地溢出来一点点,尖锐地撞在盛初棠心上。 真是个傻子。 盛初棠想笑,可是忽略不掉心底泛起的酸意。 “如果我就是呢?” “我不信。”手心有点儿痛,姜茗不自觉松开了点儿手指,她直勾勾地盯着盛初棠,盛初棠却缓缓垂下了眸子,“一定还有别的事,薛磊绑架你,为什么姜依月会出现?” “还有,你从来没告诉我,你跟姜依月是这样认识的……” 最重要的是,十二岁就被人绑架,这样的事,她也从来没说。 姜茗深吸一口气,盛初棠的手无力地在她手上,她很少见盛初棠这副样子,仿佛失了灵魂,整个人虚幻地在消散,在她手上,聚不起来。 姜茗有点儿害怕,还有一点儿情不自禁。 鬼使神差地,轻轻地,拉着盛初棠的手,把她拥进了怀里。 盛初棠意外地没有推拒。 姜茗想抱盛初棠想了好久了,这一刻终于把她抱在怀里,还有点儿,不切实际的感觉。 心脏急剧跳动,姜茗缓了缓,才平复下来。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你的,”姜茗实诚地说,“薛磊和姜南接二连三出现,突兀极了,却又配合得极好,说得那么真实,又那么叫人匪夷所思。” 盛初棠把头靠在姜茗肩上,闭上眼,静静听姜茗说。 她觉得好累,姜茗的怀抱奇异的温暖。 她甚至想,如果一切,能停在这里就好了。 原来到这个年纪,还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吗? 盛初棠勾唇,浅浅笑了下。 无声。 姜茗没察觉,默了默。 “然后呢?”盛初棠意识到姜茗在等她问,勾着的唇弧度上扬了点儿,温和轻柔地问出声。 盛初棠的长发落在她身前,卷起俏皮的一缕。 “然后,”姜茗忍不住,伸出手指,将那一缕发丝,卷在手指上,“如果姜南没有联合沈家对付你,我就相信了。” 这话没多少可信度,可是听着,沉重的心间,忽然轻松了些,盛初棠笑了笑,“沈家也可以反水,连同盛泽宇一网打尽啊。” “那不一样!”姜茗反驳。 “哪里不一样?”烈日照耀在身上,混着姜茗的体温,僵硬的身体逐渐有了回暖的趋势,盛初棠靠在姜茗身上,一动不动,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 “她不该找薛磊。”姜茗忍不住抬高音量,好一会儿,深深吸口气,心绪渐渐平静下来,“那个人才是伤害姜依月的凶手,姜南做什么我都可以理解,只有这一件,我不能接受。” 是姜南自己,把合理变成了不合理。 姜茗不喜欢这样的人。 盛初棠止不住颤抖,细微的,完全不受控制的,心口在发颤,呼吸断断续续,也变得急促。 她尽量压抑着,生怕姜茗发现。 姜茗听得到她的呼吸声,但没多想,认真地往下说,“还有,她来得太迟了。” 她来得太迟了。 准确地说,他们来得太迟了。 身为姜家代表的他们,早该在姜依月遇到这些事的时候,就出现;或是,在她出生前的那一年,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行;再不济,她出生后的那三年,只要能救下姜依月,什么时候都好。 可是没有。 他们任由姜依月……那样、那样孤独地、绝望地死去,他们,仿佛从来每把姜依月当回事。 盛初棠浑身一震。 姜茗话里的意思,她一清二楚。正是因为一清二楚,所以才震撼。 连姜茗都知道的事, 连姜茗都知道的事…… 心口的震动蔓延到身体上,盛初棠根本克制不住,埋藏在心底的恐慌,尽数涌了出来。 她以为都过去了。 果然没有。 姜茗拥着她,立即就发现不对劲,松开手支撑着盛初棠,“棠棠?你怎么了?” 盛初棠低着头,眸子深深垂下去。 牙关禁不住地发紧。 这个样子的盛初棠,陌生的不得了,姜茗从没见过她这样儿,比刚刚那副样子,还要陌生。 不自觉地担忧,“发生什么事儿了?” 手指从姜茗身上落下,紧紧掐在一起,背后冷汗涔涔,盛初棠拼尽全力,才从那个状态里出来。 她避开姜茗的眼睛,缓缓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没有你母亲,我早就死了。” 嗓音沉静。 透着无数的寂寥。 诡异地漫进姜茗心坎儿里。 冒出阴冷的气息。 好几息,才被巨大的震惊淹没。 姜茗睁大眼睛,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二十年前这件事儿里的弯弯绕绕,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 姜茗相信盛初棠。 可是这一刻,她忽然生出后悔。 “不要说了。” 她想要知道的真相,于当事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值得回忆的事情,更甚者,是当事人心里永远无法逾越的痛苦。 盛初棠缓缓抬起眸子,直视着姜茗。 她看着已经恢复了正常。 可是姜茗不想知道了。 “不要说了。”姜茗抿唇,摇了摇头,“事情已经过去了,姜依月说你是她的好朋友,那你就是她的好朋友,其余的事情,我不感兴趣。” 盛初棠仍旧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会儿,唇瓣开合,“薛磊拿我做威胁,让…姜依月一个人去见他,否则就把我,” 盛初棠顿了顿,思考了一下用词,最终说了个,“撕票。” 姜茗一愣。 “她很好,”盛初棠微微勾了勾唇,透出浓浓的苦涩,“所以她一个人去了。” 在一栋偏僻烂尾的大楼里,姜依月费了不少功夫,吸引走了薛磊,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开盛初棠身上的绳子。 不想还好,盛初棠以为自己全忘了,没想到脑海的画面里,还能记得姜依月额间的薄汗,还有那阵萦绕在鼻尖让人安心的馨香。 “不要怕,”她说,“从这里楼梯口跑出去,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跑,在第二个路口,左转,那边有一排房屋,警察会在那等着我们。” 盛初棠还记得拂过耳旁的风,呼啸着。 她们跑到第二个路口,左转,看到那排房屋,空无一人。没有姜依月说的,原本应该等在那里的警察。 薛磊很快追了上来。 姜依月把她藏在一个房子里,自己引开了薛磊。 那间房子很黑,黑到盛初棠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黑到盛初棠开始不断回忆起,薛磊和爷爷的通话。 “盛氏不可能为了她毁了全部的基业,你想怎么处置她是你的自由,警方会处置你的事,窃取姜氏的文件,是你贼心不死,与盛氏无关。” 警笛声响起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他们找到浑身是血的姜依月,盛初棠遥遥看了她一眼,她没看她。他们把她送回盛家,那之后,她很久没有见到姜依月。 过了三个月,在她证明被人绑架不是她的能力有问题以后,她才被重新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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