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蓝星能顺利发情,就意味着郁珂能顺利标记她了。 她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尝过标记的滋味了,久到让她几乎忘记了那种滋味。 想到这个,郁珂紧张不安。 恰好在医院碰到了张君,他看上去心事重重,脸色苍白,从走廊里走过的时候没能认出郁珂。 “张小君。”郁珂带笑唤他的名字。 优雅性感的声音,带着丝丝甜美,看样子人和人呆久了会被同化,郁珂身上也不知不觉地多出了星星点点的甜美气质。 “珂珂姐,”张君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笑容,“你怎么在这?” “来拿星儿的检验单,我不放心,有些事还是要亲口问医生。”郁珂扫他一眼,神情微变,压低了声音,“你怎么回事,是首相大人身体恶化吗?” “父亲没事,不用担心,”张君露出疲倦的微笑,“星儿怎么样,莫玛先生怎么说?” “是好消息,多亏了你这段时间的关照,”郁珂抿了抿唇,“我打算向星儿求婚,你觉得怎么样?” 张君懵了一瞬,“求婚?” “嗯。” 张君眼里漾出光,有些兴奋,但很快冷静下来,“为什么现在求婚?是不是太草率了?” “莫玛医生说她很快就能恢复发情了,我想在那时候给她一个惊喜,”郁珂看了看张君,“你觉得人鱼族喜欢什么样的求婚场合?” 张君搓了搓脸,有些难为情,就仿佛被求婚的对象是他一样,他感同身受地想了想,“这……真的很难说,单单是你准备求婚这个行为,就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而且,这跟人鱼族没什么关系,我觉得还是得看蓝星个人吧……只要是你准备的惊喜,她肯定都会喜欢的。” 郁珂沉吟片刻,张君叹了口气道:“你可以等她心事落定,现在就求婚,只会给她增加压力。” 是这样么? 郁珂欲言又止,垂眸道:“也是,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 “潘达星球那边一直没有表态,不是吗?”张君认真道,“我觉得你现在求婚会让星儿很有压力,她应该还没准备好,倒不如再等一等,等一切都稳定下来了再说。” 从张君的语气中,郁珂隐约察觉到了不安,那是他试图掩饰的不安。 “我没有扫你的兴的意思啊,珂珂姐,”张君抬手捋了下耳边头发,神情温和,“如果你打算立刻求婚,现在也好,今天晚上也好,一定要告诉我,我很希望见证那一幕!” “好,我会跟你说的。” 两人分开,郁珂上了车,放着音乐,点了根烟。 她想到不久前的一天早上,蓝星说她梦到了伊莎贝尔,梦到自己被架在实验台上,另一个自己在盯着她看。 郁珂哄她说,那是因为她前一天刚在医院做了检查,产生了类似的联想。 也不知道这样的安慰有没有起效,蓝星虽然没再跟她提这件事了,但看得出来,她一直将这件事挂在心上,昨天郁珂还碰巧听到了她和桑九的谈话,言语之中透着担忧。 当晚,郁珂和蓝星在深海之约用餐,这一次她们带上了桑九和李建安,李建安带上了孩子们,餐厅显得有些吵闹。 “因为他们正好放假了,”李建安有些抱歉地说,“是不是太吵了?” 郁珂冷着脸不说话,蓝星安静地吃东西,摇摇头,乖甜地说:“不会。” “星儿姐姐,”安琪脆生生地问她,“你还会变回人鱼的样子吗?” “如果有需要,我应该会的。”蓝星慢慢地咬掉一口慕斯,小声回答道。 “比如呢?”安琪敲着刀叉,看着她道,冷不丁地问。 她的眼神并不和善,蓝星看她一眼,并不放在心上,只开玩笑地说:“如果你们有人落水,我应该会变回原来的样子去救你们。” “只是应该吗?”安琪说。 似乎是从她的语气里察觉到了别样的情绪,好几人都停下筷子,诧异地看向安琪。 安琪若无其事,天真地说:“星儿姐姐,你之后还会去找伊莎贝尔吗?” “我不会。”蓝星回答。 “是吗,我还是挺期待再次见到伊莎贝尔的,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扮演什么样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现在多大,是不是还是原来的伊莎贝尔……”安琪自顾自地说。 郁珂看着蓝星脸色冷淡下去,心情全无,寒声道:“如果不是你父亲托我们照顾你,你现在想去找伊莎贝尔,我们不会拦着你。” 安琪立刻翻脸,“什么意思,嫌我碍事是吗?我父亲托你们照顾我,你们也没做什么啊,大部分时候都是李建安在照顾我们!” “安琪!”李建安沉声喝道,“你胡闹什么?” 安琪“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父亲将我托付给她们,但是她们杀了伊莎贝尔,把我扔给孤儿院就不管了!我父亲将仓库钥匙都给了她们!” 蓝星皱着眉,一直不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场景,她一向不擅长争辩,更何况是她亲手杀了伊莎贝尔。 她无法做到问心无愧。 郁珂显然被气到了,她喝了口酒,望着安琪,幽幽地说:“看样子你这是完全把我们当成仇人了是吧?” 安琪臭着一张脸,语气却十分坦率,她说:“我没把你们当成仇人,但你们也不要指望我会把你们当作恩人!” 郁珂没法对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发火,她冷静地跟安琪陈述事实:“你父亲只交代我们把你带到其他星球上,让你自由,其他的事情都没交代我们做,现在倒好,你指责我们什么都没做,合着你是希望我们给你管这管那,给你当监护人,给你劳心劳力,还不能指望你把我们当恩人?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太美了?” 安琪怔住,脸红的无地自容,她十分难堪,气恼地争辩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郁珂抬眸一个眼神看去,安琪直接说不出话了。 她是个要强的性子,这会忍不住要哭了。 李建安左右为难,听到安琪今晚说出来的话,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纵容这些小孩了,他无法为安琪开口说话,更无法容忍安琪对蓝星和郁珂无礼。 他轻轻叹了口气,其他人也觉得气氛不太好,不知该说什么,而这时候,蓝星开口道:“安琪刚才的话,说的有点过分了。” 安琪看她一眼,不复之前的骄躁和轻浮,眼神中带着歉意,她低声道:“对不起,星儿姐姐……” 蓝星长长地吁了口气,肩膀下沉,肢体都放松下来,她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语气温柔,“有些话说出来,总比一直藏在心里要好,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还更不懂事。” 蓝星的话简直就是救了安琪的命,给她一个台阶下,她眼眶倏地红了,垂着头低声说:“对不起……” “没事,我们肯定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蓝星望着她,柔柔道,“还是说,我们平时太忽略你们了,没考虑好你们的感受,你不妨说出来,我们争取改,好不好?” 听到蓝星这话,安琪彻底没了脾气。 她用手背抹了下脸,似乎在拭去泪痕,艰难地抽了抽气,平缓了一下心情。 她的确有话想说,可经历了刚才那一出之后,她实在觉得没脸面。 年纪最大的多米拍了拍她的肩,安慰说:“安琪,你跟她们说吧,她们会理解你的想法的。” “是不是跟安琪领养的事情有关?”李建安犹豫着跟郁珂说,“前两天有一对夫妇来看望孩子们,他们喜欢安琪,想领养她,孤儿院那边基本上同意了。” 郁珂恍然,眉毛微微抬起。 安琪沉默不语,多米用力点头,她说:“安琪其实想待在大家身边,她不想被领养走。” 郁珂:“哦?” “她其实想留在公主号上,”身为大姐姐的多米热情地说,“她很喜欢船长和其他人,公主号上的绿植都是多米在照顾的!” 听到多米这样说,安琪别过头去,不肯承认实情。 连喜欢都表达得这么别扭,这是妥妥的傲娇啊。怪不得生那么大气呢。 蓝星扑哧笑了,“是这样哦?” “烦死了,才不是的,”安琪气鼓鼓道,“我只是不想被陌生人领养,那太奇怪了!我已经有家人了!” 郁珂依然冷着脸,“安琪,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你自己的想法不能表达出来吗,为什么要多米来替你说出口?” 安琪抬起脸看她,有些懵,良久才道:“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你在我们面前发脾气的时候,不是就轻易地开了口吗?”郁珂不留情面地说。 “真的很对不起!”安琪站起身,朝蓝星和郁珂举了个躬,“我下次一定会改正,请你们考虑将我留在公主号上,我想成为公主号的船员,和你们继续这场星际旅行!” 蓝星已经丝毫不介意她之前的行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满意神态,看着郁珂的神情还带着骄傲,因为她觉得郁珂教导小孩的样子很帅。 这样的女孩子,真的是又帅气又性感。 但蓝星的满意,并不代表郁珂从此认可了安琪。 她依旧是那副清冷的神情,拿着筷子,淡淡地说:“我会考虑一下。” 光是这个回答,就足以让安琪开心了。 用餐接近尾声,赫本跟安琪去洗手间洗脸,一个陌生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男人带着黑色礼帽,身材高挑,斯文地弯下身给赫本递了一张名片。 赫本拿着小纸条,有些茫然。 “我路过包厢的时候,听到你们吵架了,”男人轻柔的声音说,“我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伊莎贝尔,她是你们的什么人?”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安琪警惕地问。 “亲爱的,我看到你在哭,我的心也在流泪,我听说你们都是克隆星球上的孩子,我还听过你们的剧本,我想帮你们一把。” “我们现在很好,”赫本乖乖地说,“不需要帮助,谢谢您!” “留着名片吧,”男人温柔细语道,“亲爱的宝贝,我想总有时候用得上。” 赫本只得听话地将名片放进了百褶裙口袋里。 男人高兴地摸了下她的头,“真柔软啊,你的头发,天生就是这个颜色吧。” 赫本留着灰蓝色的短发,闻言得意地点头,“嗯呢,只有我是这个发色!” “真好啊,这个颜色太迷人了,”男人扶了下帽子,看向安琪,温声道,“你呢,安琪,你还好吗?你看上去像哭了一场,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哼,就那样吧,”安琪眼神变暗,轻蔑一笑,“有什么委不委屈的?” “他们无法理解你,无法理解你们克隆人,”男人蛊惑般的声音说,“留在他们身边,最后还是会被她们当作货品卖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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